曾志賢

小時候,我便很愛吃荷包蛋。

記得有一晚,我因為肚子餓半夜醒來,睡不著,只好哭,當時和我睡同一個房間的爸媽自然被我吵醒。被我驚醒的爸爸不耐地怒喝,我於是哭得小聲了點──只有小聲了點。

媽媽從床上爬了起來,問我為什麼哭?我說我肚子餓了。

「要不要吃荷包蛋?」

我說好。

我發現,媽媽居然比我更知道我想要什麼,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吃荷包蛋;什麼都沒說,她卻能懂。

熱了鍋,雞蛋在鍋裡ㄗㄗ作響,並在最適當的時間起鍋,蛋黃是我最愛的熟度,無可言喻地恰到好處,蛋香裡蘊著凌駕於我對自己的了解之上的了解。

多年後,媽媽年紀已近當初的兩倍,鬢髮露白,顏色是由黑到灰、由灰到白的斑駁,而蛋黃的熟度卻歷久不變,永遠在最合宜的時刻起鍋。

多年後,我終於懂得,荷包蛋裹著的,是小時候的我還不明白的感動。

多年後,我才發現,也深信不疑著。

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荷包蛋。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後記:沒想到寫完這文章的隔夜,下班回到家,和媽媽在客廳聊著,媽媽突然問:「要不要吃荷包蛋?」

我聽了,在心裡暗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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