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初執教鞭的我,和年長的校長走太近,同事有意無意的向我暗示,不要成為第三者……
師專畢業,剛滿20歲的我,被分發到郊區一所新成立不久的小學校。初執教鞭的我,不懂人情世故,在校園裡難免發生一些不順心的事,幸好,年長的丁校長處理校務比較圓融,對我也很照顧,教學經驗淺薄的我,在他的指導下,學習到很多東西。當時,教育局每年都舉辦科展比賽,丁校長曾受過日本教育,對科學類很有研究,他已經參加無數次的科展,校長室擺滿無數獎杯,有一天,他忽然問我願不願當他科展的助手,如果得獎,將來申請調校也可以加分。就這樣,放學後我就留在學校,幫忙做實驗,當時家住南部的我,隻身在學校附近租房子,十分方便。
公私不分引猜疑
丁校長專注校務,以校為家,常常忙到深夜才離開。有時我們一起吃晚餐,他也會跟我聊一點家務事,原來他跟家人之間的互動並不順暢,因此他過得並不快樂。而我,因為家庭因素,從小渴望父愛。他對我的呵護寵愛,讓我幾乎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敬愛,我們也會一起到郊外踏青,分享快樂。在學校裡,由於我們走得太近,難免引來一些關注的目光,同事有意無意的向我暗示,不要成為第三者,但看我裝聾作啞,他們也就不再說什麼。坦白說,那段日子我過得很充實,很快樂,因為每天上班都可以見到喜歡的人,那是多麼幸福的時光啊!
拜訪媽媽相見歡
清明節的時候,丁校長應我的邀約,陪我回家,跟媽媽一起去爬獅頭山,到靈骨塔裡祭拜祖父祖母,從勸化堂踩著長長的階梯,前往山頂的獅岩洞,一路上,媽媽和同年齡的丁校長聊得很愉快,我以為媽媽並不反對我們在一起。豈知,從獅頭山回來後,媽媽找我單獨談話,她語重心長的提醒我:「校長人不錯,可是大妳那麼多歲,妳要把眼光看遠一點,何況,他是有家庭的人,我們跟人要結緣,不要結怨……」媽媽的話好像一顆小石子,扔進我的心湖,盪起陣陣漣漪,也讓我開始思索,丁校長和我之間,到底適不適合再走下去?暑假來臨時,已經教滿兩年的我申請調校,因為加分,所以如願的調到市區的大學校去。一個月後,丁校長也被教育局調升另一所中型學校去。開學後,忙碌的日子讓我們漸漸疏遠,過了不久,我遇到條件合適的結婚對象,當我把喜帖親自送到丁校長的辦公室時,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錯愕,旋即又若無其事的恭喜我,不過,我感覺得出來,他的神情有一股掩不住的落寞,其實,我的心也是挺難過的。
最後一面太匆匆
婚禮當天,丁校長跟其他老同事一起出席喝喜酒,席上他保持一貫沉默,離去時向我微微頷首致意,我依稀記得他臉上的黯然。相隔十多年,生命之河不停歇的往前奔流,退休之前,有一次去參加一個研習活動,一位久未見面的老同事告知:「上個月丁校長走了,妳知道嗎?聽說是肝癌末期……」當場,我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想起前些日子,在偶然場合碰到丁校長,他還關心的問起我的家人和小孩,沒想到,那竟是兩人分開十多年中,唯一見面的一次。遺憾的是,倉促之間,談不到幾句話,那次邂逅說再見,竟成了最後的道別。想到這裡,陣陣傷感的浪濤,一波波向我襲湧而來,一幕幕往事再度浮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