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瓦
第一次想要捐血。
他排入宮廟前長長的人龍,有點忐忑不安,是的,他怕痛,怕被打針,尤其是大針管,他難以想像插入手臂的感覺,但他想克服。
他上車填寫資料,眼角瞥見走廊底一座座搖晃著血袋的平衡板,差點暈倒。是的,他也怕血,不敢看那濃稠的液體從體內竄出,但他鼓舞自己,插針前要請護士拍照打卡。
護士請他進小房諮詢,是否有傳染病或固定性伴侶,他害羞地回答,「唉唷!」護士在他指頭上扎了一針。等了一會,她說:「不行喔,沒有沈下去喔。你要多注意自己的健康。」
他被請下車,一針見血,百感交集。
希瓦
第一次想要捐血。
他排入宮廟前長長的人龍,有點忐忑不安,是的,他怕痛,怕被打針,尤其是大針管,他難以想像插入手臂的感覺,但他想克服。
他上車填寫資料,眼角瞥見走廊底一座座搖晃著血袋的平衡板,差點暈倒。是的,他也怕血,不敢看那濃稠的液體從體內竄出,但他鼓舞自己,插針前要請護士拍照打卡。
護士請他進小房諮詢,是否有傳染病或固定性伴侶,他害羞地回答,「唉唷!」護士在他指頭上扎了一針。等了一會,她說:「不行喔,沒有沈下去喔。你要多注意自己的健康。」
他被請下車,一針見血,百感交集。
Siou
家裡養了一公一母兩隻太陽鳥,平時會互相梳理羽毛,連打盹也頭靠著頭,感情非常要好。
卻在某天我下班回到家中,赫然發現母的太陽鳥橫躺在鳥籠裡,死了。
母的太陽鳥死後,常常聽見公的太陽鳥不停地叫,好像在呼喚牠死去的愛侶;又或者是在鳥籠裡走來走去,進進出出小木屋尋找牠的老伴。
家人看著牠這樣也都於心不忍,醞釀著要再找一隻新的太陽鳥給牠作伴。
隔天,我下樓倒水時,偶然聽見爸媽好像在商量什麼大事似地交談。
「我看,再去買一隻新的太陽鳥來陪牠好了,不然牠好可憐。」媽語重心長地說。
「可是,萬一我們選的牠不喜歡呢?那不是更糟糕,兩個還要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爸反問。
「那…我們乾脆帶牠去選好了,選牠自己喜歡的就好啦!」媽回答。
「我們家這隻已經養好幾年了,如果牠選到比較年輕的,那隻母的豈不是很吃虧,嫁給一個『老鳥』。」爸又說。
聽到這裡,我忍俊不禁差點笑了出來,爸媽你們也想太多了吧!
薛好薰
才回到家,母親就不停地對我抱怨,弟弟把她陸續收藏了幾十年的杯盤丟棄。弟弟在一旁分辯說,那雖然是老東西,卻不是精緻的器皿,再留個幾十年也不可能變成價值連城的古董,只會白白占用空間,沾惹塵汙,就視覺及衛生的考量,還是丟棄來得清爽。
弟弟這次下定決心趁著過年好好把老家理一理,他也把自己封箱已久的教科書拿去回收,依他看來,這些杯盤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母親年紀大了,行動不便,難道年年清洗這些陳年舊物?
據母親說,弟弟為了怕她攔阻,不讓她在一旁監看清掃工作,他整理出一箱箱舊物,擺放在門口,等待傍晚才出現的垃圾車運走,被眼尖的鄰人挑走好些東西。之後,偏偏鄰居又來向母親說,好好的東西丟了可惜,讓母親聽著彷彿被剜去一塊一塊的肉,對我喊痛。
其實丟棄的杯盤大部分是幾十年來購買家電,或者是農會、銀行、百貨公司……的贈品,大小不一、花色各異,是再家常也不過的粗製陶瓷與玻璃器皿,在我們紛紛離家之後,使用率偏低,更別說有機會破損,以便順理成章汰換,平時就堆疊在廚房裡,依母親喜歡大火煎炸炒的烹調習慣,一年下來免不了蒙上油垢,所以她總會把清洗杯盤列為過年前大掃除的重點工作,一一從櫃子裡搬出清洗、晾乾,再重新擺放回去,年復一年,像過年的祭祖和圍爐,成為母親虔誠遵守的儀式之一。
又不知道母親何時開始喜歡添購形狀花色不一的碗盤,也許因為家中經濟漸漸改善,菜市場上羅列齊整又便宜的碗盤總會誘引著她,於是母親便不再克制購買的欲望。我難得回家,每次都會發現杯盤像擁有無性生殖的能力,一生二,二生四……陡地分裂出好幾截,逐漸蔓生,布滿所有的櫥櫃。而那些歷來的贈品,早就被擠軋局促在角落,只有在過年時才像出土古物般被挖掘出來,來一次徹底的清潔、整理、歸檔。
我其實納悶,即使過年全家團圓,也才十幾個人,哪裡需要這麼多餐具?更何況平時只有父母親二人,常用的就那幾碟碗盤,母親所添購的已經超出所需太多,這一落落靜置的杯盤碗,也許就因為提供母親想像許多子孫團聚時的熱鬧喧騰場景,所以讓她一到市場便忍不住帶回?眾多形狀不一,難以堆疊的餐具,彷彿長年孤寂等候時的綺想:純白的大圓盤可以裝大家都愛吃的炸花枝丸,再配上裝胡椒粉的小碟子;橢圓形長盤則用以排列弟弟愛吃的烤烏魚子切片,盤緣再排上一圈青蒜苗裝飾;青花大碗公是用來裝盛海鮮羹的;多邊形的湯碗則裝苦瓜排骨湯、香菇雞湯;而可愛的卡通餐碗可以讓幾個孫子安分坐下來用餐……
我和姊姊從國小開始便接手這一項繁瑣的清洗,多年來,杯盤瓜瓞綿綿,不斷繁衍,每次在過年前的寒凍中,縮著脖子忍受滿手冰涼的清潔劑泡沫,刷洗油垢,有時發現夾藏其中噁心的蟑螂糞便、卵鞘,心中的抱怨也不停湧冒,多希望自己手滑,摔壞幾個七喜杯子、將軍牌電視的碟子以縮短酷刑。我們長大離家後,往往趕不及過年前的大掃除,這工作便又回到母親身上。她從年輕洗到年過七旬,盤子愈洗愈高,近來母親又因為老化而經常跌倒受傷,手腳關節痠疼,對繁重的打掃力有未逮,那放置碗盤的角落遂藏納層層汙垢,直到弟弟終於看不下去,採取行動。
只是這些丟棄的什物中,也有母親五十年前結婚時的嫁妝,那是一組黃綠底色的咖啡杯盤,質地輕薄透光,杯口和握把塗上一層金釉,杯盤底有一個皇冠標誌。的確如弟弟所說的並非精品,經過每年洗洗刷刷,釉色也顯得褪淡。母親把重要的以及不重要的杯盤混在一起,像將珍珠攙和在白石子堆中,教人分不清她對物品的重視程度,依弟弟看法,如果母親真的在乎,早就另外收藏,不會清濁不分,所以他才一併打包丟棄。雖然說得理直氣壯,但他忽略了母親做事一向欠缺條理章法,對家中什物沒有分類整理的習慣。也或許,她的確一視同仁,想把所有的碗盤留到天長地久,壓根沒料到會遭到丟棄。
倒是我,一向習慣這些東西以如此凌亂的方式存在,在二、三年前提前回家幫忙清洗時,突然注意到手中這組沾滿清潔劑泡沫的咖啡杯,記起小時候的某年寒冬,苦皺著臉將杯盤磕碰得乒乒乓乓響時,母親看出我的心意,隨口提起那是她的嫁妝。一句話雖然化解不了我的不情願,卻也不由得小心起來。這組咖啡杯竟比我的年紀還大,經過幾次搬家都還完好,但混在那一堆逐漸堆累的贈品中,實在毫不起眼。
環顧屋內,陪伴著母親進入這複雜大家庭的嫁妝,經過多年來汰舊換新,僅存樟木衣櫥、古老裁縫車、一部織毛衣的機器,和這組咖啡杯。它們曾經陪伴著母親肩負起服侍臥病在床的孀居婆婆、照顧年幼而頑皮刁鑽的小叔們、生養子女的重責,以及和父親撙節開支償還公公所遺留的龐大債務,甚至陪伴她直到子女紛紛就業成家,開枝散葉,只剩她與父親廝守老家,等待逢年過節的家庭團聚。仔細回想,這組隱身角落的咖啡杯,竟默默和其他堅固耐用的嫁妝忠誠地陪她度過大半的人生歲月。
聯想起這種種,突然覺得手中輕盈的咖啡杯,變得莫名地沉重與珍貴,便帶走一組收藏。事後告訴母親,她並未表示什麼,彷彿無關緊要,這次聽說弟弟要整理舊物,原本想再拿一組湊成對的,可惜遲了一步。
其實我從不曾看過母親喝咖啡,連一小杯紅茶都會讓她徹夜輾轉難眠。她說起當年出嫁時,姨婆送了咖啡粉及杯組,母親自己捨不得喝,專拿來沖泡給訪客嘗鮮,當時表哥也嘗了,在五十年後,依舊念念不忘,前陣子還向母親提起,母親卻已經忘記這段陳年往事,只記得彼時咖啡粉用罄,再也沒有餘裕補充。五十多年前被視為珍貴物品而當做陪嫁物,除了提供短暫的時髦豪奢想像,讓新嫁娘嬌羞地雙手捧出,滿足好奇的眾多婆家親友以外,一點也不切實際。正因為不切實際,所以不會像出嫁時掛滿手臂和胸前的金飾一樣,在入門沒幾天之後,就被祖母半商量半脅迫,要求拿出來變賣,維持一個徒具浮華的門面卻生活難以為繼的困窘家族。
我想,母親可惜的也許不是因為暴殄物品,而是那些杯碗盤盛滿了緊咬著牙根蹣跚負重的過往。那農會贈送的盤子是來自於好不容易還完公公的債務,撙節用度,開始有點存款;而在街上家家戶戶都有電視之後,經小孩不斷央求,終於忍痛購買,有木頭拉門的將軍牌電視,廠商也附贈一些杯盤;以及過年時親友眾多,買了一整箱汽水待客,家中小孩卻只能嘴饞地在一旁踅來踅去,眼巴巴看客人仰頭把杯子中冒著冰涼氣泡的飲料喝得精光,那些杯子上就印著「七喜」……
那是弟弟不知情,或不曾記憶的過往。
知道手中擁有是僅存的嫁妝杯子後,我便不敢輕易端出,怕有所閃失,只拿百貨公司贈送的咖啡杯將就使用著。不同於母親,我在求學時代養成以茶和咖啡佐書的習慣,母親在鎮日的辛勤工作之後,晚上撐著疲累的雙眼繼續清洗一家的衣物,洗衣板篤篤篤的揉搓聲、水聲嘩啦啦,而我沖上一杯濃濃咖啡,燈下苦讀。直到現在,睡眠不足的清晨,仍習慣喝杯濃烈的黑咖啡後出門趕赴工作;睏倦的午後,用一杯咖啡撐起即將閉攏的神智之門。我想,母親也許知道,黑咖啡儘管酸、苦、澀,絕對比不上生活的艱辛,也比不上早年她嘗過的那些冷暖人情更令她輾轉難眠。
母親從來沒有倚賴咖啡撐過經年累月的疲累,我疑惑,除了意志,還可以倚靠什麼?也許是,我們姊弟在晚飯後,各自坐到書桌前琅琅讀書的身影,已足以讓她提振精神,夜以繼日操持家務。
面對母親的迭聲抱怨,弟弟逐漸不耐煩,說:「就算現在不丟,以後也要丟啊。」他一向很少參與年終清掃,這次特地耐住性子忍受汙垢,解決多年來眾人不情願面對的工作,自覺貢獻很大。我卻想,自己如果在場,也許和母親一樣心疼。
母親聽了「以後」這兩字,神情有點異樣,時間彷彿在臉上凝結了數秒才解凍,她低下頭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她從來只有幻想過我們的「以後」,一向不願意考慮自己的「以後」。
而我想,「以後」我會警覺一點,積極一點,不要對所有事物習以為常,不再拖延,趕在東西消失之前,幫母親留下一小片過往,也好。●
方群
拋下不願離開的眷戀
在潮來潮往的訕笑中
擁抱那不穩定的愛恨飄移
開啟想像的眼眶
攤開一幅潛意識的藏寶圖
在沉默的陌生洋流,搜尋……
周而復始地追逐風的眼神
延伸的距離,丈量著
你吐納情仇的無盡呼吸
陳偉哲
跟影子對話,我們繼承了它一半的黑。瘟疫四起的時代,多病的對話是件普遍的事。語病蔓延開來,慣用的句子隨時發炎臃腫,抵抗力極度脆弱,不清不楚地無病呻吟。我們常常在零碎的語法中延伸自我,像寂寞的寄居蟹走遍十公里的沙灘,為的是追尋稱心如意的貝殼。印象中,我們的話題省略了標點符號,在沒有修辭成語諺語加工的情況下,簡陋得像我們當初旅行借宿的小房。黑箱內你和我並肩呼吸,體溫相濡,微微密麻:我裡面有你,你裡面有我。小時候我們都怕黑,如今也是,只是我們把它想像得更完美,譬如你頭靠我入睡的那些夜晚,鼻鼾聲便是我們基本無調的對話。●
敖古仁
市區內的電線電纜埋進地下以後,生活周遭已經不見電線桿的蹤跡,僅剩有線電視的纜繩吊掛在街面,或是兩棟大樓之間。走過纜繩下,偶爾可見一、兩隻小麻雀佇立在繩上,翹首遠眺,但不知牠們在張望些什麼?
跟隨小鳥們的視線,來到市郊,順沿鄉間小徑或田埂,電線桿便統統回來了。它們昂然矗立,一根根像是正在操演的班兵,列隊立正站好;一條條的電線電纜秩序井然,垂掛在它們的兩肩,或鬆或緊,為恬然自適的景致增添幾分懷舊的氣息。
有時候,鳥來了,為這幅恬靜自適的圖畫帶來些許的聒噪。牠們像是偷閒到茶水間嗑八卦,聊是非的上班族,抑或已經褪盡人生職責,在社區公園裡看天氣,談健康的長者,只見牠們電線桿上,三三兩兩,來去聚散任其自由。
有一年,差不多就是大量蜜蜂神祕失蹤的那前後,城郊罕見地飛來大群的小家燕,牠們低空飛掠街區,完全無視翅膀底下遊走的人車。來到不遠處的向日葵花田,那景象更是壯觀,上下四、五排的電纜和配電箱全部站滿,幾百上千隻的燕子,中間夾雜一些小麻雀,後來的鳥雀想要在免費的休息站歇歇腿,梳理一下羽毛,還得先驅趕已經盤據好位的同類。遠望,牠們上下騰翻,競逐嬉戲,飛梭於電線之間。當我靠近一些,轟地一聲牠們便飛散到花間不知處,等我離遠,牠們才又再度聚攏。我相信,如果我不煩,牠們不厭,我們可以這麼玩上一下午。
我想,那一次鳥群的聚集可能和鄉間已近尾聲的「葵花祭」有關。碩大的葵花盛開後,手掌大的花盞可以結成上百顆的葵瓜子,那可真是天賜野鳥們的良食啊。不過,在地的老者見我在花田附近鬼祟,好意過來指點,教我分辨哪些培土灑過農藥,所以葵瓜子不可食。這麼一聽,我的心裡暗叫不妙,但也無可奈何。
聽說,有些國家為了保護電線桿上的小鳥,會特地在鐵製的吊臂上包覆絕緣塑膠,以免牠們在電線上磨牙時誤觸高壓電,不知道現時頭頂上電線電纜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設置?
拍攝風景照片的人總將觀景窗裡的電線桿和電線電纜視為一種視覺汙染,必欲除之而後快。但是,在我來看,縱橫交錯的電線,以藍天為經緯,正好編織出一幅又一幅難解的幾何抽象畫,尤其是日暮時分,圓圓的紅太陽正好落在懸垂的電線間,更有一種蒼茫的況味。
幾年前的一天,正是太陽西墜,我在某處已經列為古蹟的磚窯廠,遇見一位中年男子,他向我轉述傳承自他的父親,有關在地的文史後,手指前方的山腰處說:「你看見了嗎,在那邊的兩座電塔?事實上,以前有三座,先前拆了一座,剩下的聽說也快拆了。想拍照,要趁早。」
果然,大概一年以後吧,那兩座高壓塔也撤了,留下乾乾淨淨的一片山景。還記得那一天,中年男子和我道別時,正好一隻白鷺展翅,飛往繃緊在那兩座電塔之間的電纜的方向。●
朵朵
你常常感覺委曲,不懂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怎麼卻沒有得到對方愛的回報?
可是,你所給他的,真的是他需要的嗎?
如果不了解他的心而一昧地給予,那只是滿足了你自己愛的假想,說不定還成為他的負擔,也難怪他或是冷漠以待,或是厭煩逃離。你也因此傷透了心。
親愛的,如果與他的關係已經失去平衡,就先讓愛的重心回到自己身上來。若在一段關係裡感覺委曲,最好的方法就是暫時放下他,先好好愛自己。
陳志勤
每當我走進車站的地下道時,總會看見有一位男生背著吉他自彈自唱,譜架上是一疊皺褶的譜,譜架旁邊除了礦泉水和負責收小費的吉他盒之外,就沒有了。
我一個星期都會經過一次地下道,每次都見他努力地刷吉他唱歌,每個人都只是忙碌地經過沒多瞧他幾眼。我給自己一首歌的時間停在原地聽他唱,然後將當天口袋裡所有的零錢統統掏出來放入收小費的吉他盒裡。
除了認同他的歌藝以外,也佩服他追逐夢想的勇氣。
想起大學的那一年,社團參加熱音社,然後到外面的音樂教室拜師學藝。因為披頭四、五月天是我對搖滾的啟蒙者,激起我對音樂的狂熱,內心就是不斷地呼喊我一定要把靈魂獻給搖滾,所以我全心浸淫在電吉他的練習中,半年內突飛猛進,電吉他上的132個音隨便指我都能三秒內回答,自然的也和音樂教室的老師熟稔起來。當時我的老師就是店長,主動問我畢業後有沒有興趣留在這邊工作,平常上課教學生,接著能用課餘時間邊組樂團邊寫歌,若是被唱片公司相中了,我就能去展翅高飛了。我聽了之後,差點沒喜極而泣地抱住店長,難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大好前程他都幫我鋪好了。
就這樣我升上大二,主動要求社長讓我當幹部,然後扛起採購的職務。什麼叫採購?就是學期一開始,社課的第一堂就先要大家選好自己要學什麼樂器,然後找我登記買樂器,而這當然需要一點技術性的煽動;為了不讓店長失望,我努力做出業績給店長看。
就這樣畢業後服完兵役回來店裡,店長說我對樂器空窗了一年多,找回音感需要一點時間,所以先幫我安排櫃台這個位置。櫃檯專門負責樂器銷售、拿上課卡給學生簽名並且催繳學費,事情很多,甚至忙到我和樂團約好的練習時間到了都無法過去,因為櫃子旁邊還有三、四把客人的吉他等我保養,我只能打電話告知對方今天又沒辦法過去了,幾次失約後我就被樂團除名。
過了一年後我毅然決然地離開那間音樂教室,但外頭的老師供過於求,我既沒有人脈又沒有相關背景,到處求職都碰壁。和幾位有教課的老師聊過,現在因為少子化,而且資訊透明,什麼樣的樂理和教學影片網路上搜尋就有了,誰還需要找老師。他們邊說邊嘆氣,好幾個老師已經準備去找份穩定的工作。
有時候外面樂團表演缺槍手的時候我會遞補上去,但只能領幾百元的車馬費,平常沒有社交生活,只能吃白吐司配開水過日子,熬了半年多,我終於明白夢想是不能餵養肚子的。
所以我只要看到有街頭藝人在表演,就會盡點微薄之力表達支持,但說到這裡,最近已經沒看見時常在地下道自彈自唱的那位男生,不知道他是展翅高飛了,還是和我一樣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
Sara
劉若英的歌聲:「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麼多年,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成全」,多年前的一首流行歌曲,是我當年「被迫成全」你和第三者的心情寫照。沒想到,數年之後,再次聆聽這首歌,竟還會讓我的心隱隱有所感覺。
還記得,你下班時疲倦的面容,我以為你工作太忙,無法為你分擔工作的我不敢多說話,只想讓你好好休息,但我沒料到你的疲倦原來是因為要周旋在我和另一個女孩之間所造成。
下著細雨的週六,你在台大的傅園裡娓娓向我道來你和她相識、相知的經過,我的眼淚隨著雨滴一起滑落,你說你認識她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從沒有真正的愛過我;你說你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才愛我;你說你從來沒有遇過像她這樣和自己這麼有默契的人;你說……。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刀一樣劃過我的心,好痛好痛。
你說完了,我也在心底作好了決定,擦去了眼淚,彷彿用生命中最後的一口氣說出「我、成、全、你、們」,我看到你有一種放鬆的表情,我知道你迫不及待要趕去她身邊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我知道我真的失去了你,而我們的夢想也無法實現了。
聽說你和她後來處得並不太好,我該幸災樂禍嗎?其實我也花了五年的時間復元你帶給我的傷口,一個人的生活是有點孤單,我總是努力笑著,隱藏對你的思念。
想通的當下,我用壯士斷腕的心情,把所有你的相片、字條、信件,統統丟入碎紙機,我知道從此以後,我還是會想到你,但你將只是記憶中的一個過客。
劉若英的歌聲:「成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你當年的冒險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我該告訴你,我是真的擁有了自己的碧海藍天。
貓遊
急診室是另一個世界。
空氣中瀰漫各種情緒。明亮的空間,覆蓋了一層冷色的暗影。大部分的人都戴著口罩,無法辨別臉部的表情,只留下眼睛互相探索彼此。
如此的場景,使我想起《神的病歷簿》電影裡的走廊。深夜的急診室外,人們懷抱痛苦與希望等待著、等待著……。電影裡的走廊很暗(但真實的急診室通常不會是這樣),那種深黯,散發出一股無止盡的感覺,直指存在與時間。
痊癒,並不一定是病人的願望;真正的願望,也許是自由。
醫生和護士熟練地進行著他們的深夜。
電影裡,輪值急診的醫生,傾斜的肩膀掛滿了長長的疲憊;即使如此,對生命依然執著而堅持。眼前,我費力回答醫生的問題,一邊觀察醫生的肩膀;醫生的肩膀看起來很年輕,有某種令人相信的力量。
醫生指著我的X光影像,說著疾病的樣子。我忽然對自己的身體感到陌生,身體裡必定存在著另一個宇宙。
彷彿把身體打開,我重新認識了自己。
抗抗王
最近忙得沒辦法跟你聯繫,
你還好嗎?
桌上壞掉幾年的答錄機
還留著你的聲音
是我放棄的捨不得
那年你選擇火代替你的光
我隱約了解到你的選擇
也清楚這火有一天也會
燒到我這裡
在我準備避去時
而你竟隱入了你的光中
午後,溫柔的時光下
我看到了你
依舊穿著奇怪的紅運動褲
拿著你的作品
用著小孩快樂的心情
要我念著你的氣勢
銀的雪白 雪的銀白
霎時 幻滅
而這是非常的 日常
的後幾年
balloon
最近常常感到情緒低落,跟朋友聊聊心中鬱結之事,也無法達到舒壓效果,反而將負面情緒傳染給對方,像是個無止盡的憂鬱迴圈。
多次聽我訴苦的朋友,有天突然對我說:「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變得很愛抱怨,好像周遭都是你的敵人。」
剛聽到時,覺得有些氣憤,怨懟朋友在我心情不好時非但沒有安慰我,還反過來指責我,正想反駁時,驚覺眼前的朋友也快變成我的敵人了。
我開始回想最近的生活、言行舉止,的確,我的心中彷彿一直堵著一口氣,只要別人反駁我,我就覺得不舒服,想要盡快將自己的立場表明清楚,並試圖說服對方接受我的意見。想當然耳,怒急攻心所說出來的話一定不太中聽,儘管修飾過,語言還是可以透露出情緒的力量。一來一往的言語交鋒,傷了和氣,失了尊重,雙方始終無法達成共識,兩敗俱傷。
我想我的朋友是真心為我好,他才會勇敢地說出實話,給了我一個自省的機會。
記得曾經看過《不抱怨的世界》這本書,當下覺得不以為然,可是面對不快樂的生活,我決定做一個情緒控制的練習,還有訓練說話的藝術。於是我仿效書中所述,在右手戴了一個紅色手環,只要發現自己在抱怨,就把它戴到左手去。
第一天實施時,手環即發揮一些微妙的作用。開會時,當同事意見與我相左,本想脫口而出的反對立場,在看了紅手環之後就嚥回喉嚨裡去了,我沉默並聆聽,同事因此滔滔不絕講了比以往要長的話。她講的時候,我一邊想著:為什麼她要這麼說?如果我是她,是否會採用同樣的方式?還有什麼方法能讓雙方都受益?
聽完後,我告訴她給我一點時間想一想,冷靜理清思緒後,再來做討論。
那次的會議中,沒有過往的唇槍舌戰,大家的語氣也都緩和很多。我突然理解,沒有人喜歡聽批評的話,每個人都想為自己辯駁,證明自己的價值,以前,我用了太多否定的詞彙,如:可是、這樣不對……等等,聽者當然會豎起防線,互相刺得滿頭包,這實在不是我所樂見的。
幾天後,我用聆聽取代高談闊論,用讚美的方式取代理所當然的心態,用委婉的語言取代強硬的反對,然後發現其他人也開始改變語氣及態度,變得較為理性與和氣。每個人的微笑增多了,心中的那股氣也逐漸消弭。我瞧了一下右手的紅手環,感謝它這陣子的提點,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不用再依靠它,也能擁有像現在一般祥和喜樂的氛圍。
柳莫
高中時候,我們班總是喜歡替任課的老師們取綽號。印象很深刻的是一位被我們稱作「阿瑞」的化學老師。
我們特別喜歡拿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要他回答,從學校的制度到他新婚蜜月時的趣事,起初,他總是以尷尬的笑容帶過,然而隨著時間的增加,阿瑞也漸漸地開始選擇性地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
「阿瑞,你高中的時候為什麼要念自然組?」趁著上課時的空檔,一位同學突然喊道。而阿瑞的答話,始終讓我無法忘記,更成為了我日後選擇自然組的一大原因。他說——
「因為我聽不見葉子哭泣的聲音。」
曾芉棟
不知何時開始,我的桌上每天總會出現一杯奶茶。
杯身就是一般連鎖店的紙杯加封膜,而吸管被粉紅色餐巾紙包裹著,整齊地排列其邊。
我啜了一口奶茶,溫熱適中,口感稍甜但奶味十足,應該是多加了鮮奶。我詢問學生是哪位家長請的?班上一片靜寂。我想大概是國中生礙於顏面不好意思承認,就這樣連續一週,我早餐都有熱奶茶喝。
某日我看到小惠的右手裹著紗布,我問她傷怎麼來的?她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午休時小琪告訴我,小惠的傷其實是在早餐店打工時被奶茶燙傷的。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每天桌上那杯奶茶是小惠放的。
放學後我留小惠下來,一來想謝謝她,二來想知道她到早餐店打工的原因。望著操場的夕陽,學生魚貫地從學校後門離開,我們一面散步一面聊。她告訴我父母在外地工作不在身邊,都是外婆照顧她和妹妹。她覺得外婆很辛苦,所以想打工賺些錢幫外婆。我坐到小惠身邊,心想才多大的孩子就這麼懂事,心疼她必須早早學習成熟獨立,也心疼她手上的傷。
「老師,奶茶好喝嗎?會不會太甜?」
我理了理她額頭被晚風吹亂的髮絲,「奶茶很好喝,孩子,明天別去打工了,有困難的話老師幫你。」小惠眼眶泛紅地點了點頭。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第二天就為她申請了清寒獎助學金。當然從那天起,我桌上不再出現奶茶,小惠的燙傷也逐漸痊癒。
多年後我與家人至台中旅行,期間路過一家早餐店。點餐時老闆娘不斷地朝我微笑,送上餐點後她用爽朗的聲音對我說:「老師,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惠啦!以前我在早餐店打工手被燙傷,謝謝老師那時幫我申請獎學金。我嫁到台中來,和老公開了早餐店,這奶茶請你和家人喝。」
異地的師生相逢感覺特別驚喜,喝著甜滋滋的奶茶,我想起當年瘦小的小惠與我漫步在操場的身影。看到她過得幸福快樂,我的心也隨著小惠的奶茶沉浸在甜美的安慰裏。
江東顏
她需要意見。她需要解答。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筆劃痕,指甲記號,都好。
她身上有太多空白待填補,太多問題需回答,而每一個樂於嘗試填補這份空白的勇者,一開始就算能耐著性子應對,但到最後總會被她層出不窮的問題所擊潰。一個個藉口有事,倉皇離開。留下她懸而未決的疑問,空落落地擱在那裡,無人問津,乏人回應。只有風呼呼地吹著,吹得她沙沙作響。
至於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的原因,她其實也知道。雖然她的問題看起來好像只有一個,但只要有人作出回答,新的問題旋即就會像希臘神話裡的九頭蛇一樣,砍掉一個腦袋又衍生出兩個,最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但她就是不能接受留白,所以她只好攔下下一個好像很閒的人,帶著耐心的微笑問:「先生,可以麻煩你幫忙填一下問卷嗎?」
林怡嘉
他知道熬夜會導致肝腎功能衰退、記憶力退步、免疫力下降,但這卻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事。
他想丟掉龐大的壓力,但事與願違,自始至終。
他覺得自己精神變得異常,時常煩躁不安,動不動就對牆壁破口大罵,無法好好思考事情。
有一次,他望著精神也異常的牆壁,說:「喔,這世界真的瘋了,你也是。現在所有人都和我一樣。」
agnes
我們都無法永恆,但求每一瞬都真心。
無意中看到NHK播報作家渡邊淳一去世的消息,頓時,90年代末期在東京採訪他的片段立刻浮現在腦海。
那一天,我遲到了,前面一個聯合採訪比預定還要晚結束,又無法當眾說出自己非走不可的理由,到現在我還記得自己是如何焦急地爬上澀谷的斜坡,也是這樣濕答答的天氣,年輕的我心裡狂喊:「完蛋了!」
當時《失樂園》紅遍日本、台灣,能夠訪到原著作家,居然這樣大失誤,那幾年我見過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經紀人,心底真是又愧疚又害怕。
可是,渡邊淳一沒有生氣,從容地從裡面的辦公室走出來,就在四周都是書的會客室聊了起來。回想起來,那時的自己並不了解他筆下世界真正的滋味,可是他祥和的神情和語氣卻始終令人難忘。
關於愛是什麼?戀又是什麼?生命中徹底的絕望是如何逼迫人無處可逃,這幾年我才慢慢懂得。
「我想寫的,是人類心中,理性控制不了的東西。」NHK播著渡邊淳一生前的訪談,他依然是神閒氣定的模樣。
我想寫的,又是什麼呢?人們真的可以理解我的感受嗎?
作為一個女性,沒有結過婚,也沒有生過小孩,無論生理的本能、心理的感受都覺得非常貧乏,我會不會白白過了這一生?我沒法像我遇見的五十幾歲單身女人,一會兒茫然地問他人自己該做什麼工作?一會兒拿著手機裡沒讀懂的教條,認為只要皈依到宗教裡,就可以無視生命經驗的空洞。
我再也沒有機會奔跑去採訪知名人士,但每天都聽著、看著周圍真實的感嘆、歡喜或輕蔑。
只有外甥和外甥女一如兒時,和他們一起玩耍時同樣的眼光和我對話,周末幫外甥溫習功課時,提醒他危險的險,像阿姨提醒他不能做危險的事,必須用耳朵聽見,節儉的儉則是人去省錢,所以是人部;他依舊閃神,望見餐桌另一頭有一籃洗好的地瓜葉,立即露出慧黠的微笑說:「我們以前比賽過,誰剝的絲比較多!」
我的眼眶立刻溼溼的,原來他記得念幼稚園時,一起半嘻鬧半做家事共度的時光。
焦急工作遲到失誤的一瞬,停在生命的河裡,和孩子作伴恬適生活的一瞬,留在彼此的回憶裡,每一瞬都真實、每一瞬都珍貴。
生活依然繼續,我在看完試片後,察看手機的新訊,居然是外甥利用午休空檔傳來的:「開心!」回答我日前在FB問他:「上學開心嗎?」
我的生日快到了,仍有無數等待解決的難題,生命中的一瞬又一瞬,提醒歲月並非白白流逝。
渡邊淳一在《失樂園》曾寫過:「人終究會老會死,應該放懷追求自己的所愛。」
恰恰
記憶裡的那年夏天,總是在醫院度過。
人來人往的空間裡夾帶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沉重的壓力、凝結的氣氛,讓我克制不住逃離的衝動起身離開病房,遠離了房中那瀰漫的低氣壓。
回想事情的經過依舊讓我有些茫然,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時間,卻發生不同的事。本來該是美好的親子時間卻被突然的狀況給打翻了──急性胃出血,多麼陌生的一個名詞啊。
本以為是個可以簡單解決的症狀,沒想到並非如此。住院、檢查、開刀,一連串的事情忙得我們喘不過氣來,但一切卻不見好轉,一度惡化的情況彷彿一塊石頭重重地壓在我們的心坎上。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家支柱的你倒了,那這個家,還能安穩嗎?
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們以病房為家,看著你有時昏迷有時清醒,狀況有時好有時壞,我們也跟著你一起煎熬。耳邊迴盪著醫生不看好的預測,我們的臉上籠罩了陰影,一次又一次的惡化,讓我們幾近崩潰。一次又一次的開刀,讓你的身體逐漸負荷不了,終於,你宣告放棄。
那年,我蹲在醫院的角落茫然地看著來往的路人;那年,我在忙碌的急診室裡看到了許多生離死別,了解到,原來,死亡,就是這麼一回事,走了,就回不來了。
那年夏天,我去了我最重要的人。
嘟嘟
某個午後,吃完中餐,騎車回學校的路途中,行經一條約莫只有一台車寬的小路,週圍是滿滿的空地,數叢及腰的雜草無章法地插在空地的圍欄旁,筆直的路上僅我一台小小的速可達,突兀非常。
「天氣好久沒有這麼好了耶!」坐在後座的人突然這麼大喊著。
「是嗎?」我感到疑惑,心中暗忖,最近也沒下雨什麼的,怎麼會毫無來由地這麼說。
「對啊,你看天空好藍喔!雲朵一塊塊的像棉花糖一樣,好想躺喔!」他輕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一下天空。我用眼角的餘光瞄向後照鏡中的他,陽光穿過雲層的縫隙,與他展露的笑容相互輝映。
注意路況之餘,我仰望了一下天空,下一刻,我便停下車。像剛粉刷完的大牆,天藍得透徹,不似大海那沉著的神祕深藍,而雲朵的點綴技術更是巧奪天工,仿若來自技術精湛的工藝大師,將每一朵的位置都安排地井然有序,再讓它們如春天的花朵般綻放。上了車,我告訴他:「天氣真的很好耶!」
然而,回程的路上,腦海中卻突然稍來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很久沒有抬頭看天空?」我無意中脫口而出。
「有可能喔。」他回答,之後空氣中便只剩下機車引擎的隆隆聲。
回房間後,這個念頭仍綿延不絕地在內心迴盪,心湖上餘波陣陣,湖面上映著的即是剛剛那片藍天,那片一直在身邊卻始終吝於一瞥的蔚藍天空。忘了有多久,每每行走在步伐倉促的城市中,天氣的好壞對自己都只剩下該不該帶傘,還有穿不穿外套的差別,心中那些風和日麗的景像都化成了平面的衛星雲圖跟雷達回波,真的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像這樣看天上每一朵雲了。
「希望天氣可以一直,一直好下去。」我暗自祈禱著。
石鵬來義
在一場喪禮祭場上,和一位禮儀師談聊他十餘年來的「職場見聞」,他感歎:「在喪禮中,最大的主角是往生者。」
「死者為大」,所以,家屬應該尊重往生者在世時的宗教信仰或其精神賴以寄託的方式來為「主角」辦法事;而不是依家屬間主觀認知「功德最大」的方式來進行。
但很遺憾的是,他在一年承辦快四百場喪禮,在喪事法會上卻遇過好多讓人深心喟嘆的案例。
曾有位道教徒的往生者,因家屬宗教信仰不同,硬是堅持給亡者辦了個天主教的告別式。真是讓人看得感懷萬端地揣想著,亡靈喜歡嗎?這果真尊重且契合亡者的心意嗎?
遺憾的是,亡者已無法開口表態了。
所以,生前能說清楚、講明白、白紙黑字寫詳細地鄭重交待最好,免得到時候兩腿一伸,只能「任人決定」,違反了自己真正的意願啊!
還有,你看喪禮上那些花籃,果真都是人家送的嗎?有的喪家真是愛面子虛榮極了,其實是他們自己花錢,用別人的名義去跟花店訂的。
人活著時,當下好好地善待其人,絕對勝過那虛假造偽的花籃;而,喪葬法會的進行,該然當是以往生者的生前意願為要啊。
而,吾人等該也得註記、交待好你我人生那「最後一場畢業典禮」的進行方式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