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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咖啡王子星光夜語2.0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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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卡

家住在屏東的阿嬤腿摔斷了,於是我們全家大小出動幫忙收割檳榔。

 

檳榔樹非常高,要摘下檳榔其實有些許困難。收割檳榔也有很多技巧,例如:割下來的檳榔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要適中;將梗與檳榔分離的時候通常是最有技巧的時刻,如果不 注意弄斷了梗與檳榔,就會破壞賣出去的行情。

阿嬤每次都碎唸著賣檳榔不值錢了,要我們好好唸書,但採收檳榔的季節還是會要我們一起幫忙。

我非常喜歡大夥一起圍著小籃子,專心處理檳榔的時刻,更喜歡每每快收工時,鄉下廚房總會傳來熟悉的飯香。

或許收割檳榔不值錢了,但是全家相聚卻是非常難得的時刻,這更是金錢買不到的樸實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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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琨和

深夜留在公司加班的男人,突然有一雙巨爪搭上他的肩膀。男人轉頭看見一隻高大的怪物。有著一雙巨爪的怪物對男人說:「你太認真了。」便吞噬了男人,然後,怪物消失於黑暗之中,留下空空蕩蕩的辦公室。

 

錄取我的公司所在的大樓裡有一則傳說,被稱為認真獸的怪物,牠會去吃掉認真工作的上班族。過去曾有幾個人在大樓裡失蹤。據說,都是非常認真工作的上班族。

聽說我要去上班的公司搬進大樓時,為了向認真獸表示友好,同事們均宣示「不會認真工作」。雖然我是才剛加入公司的新人,為了融入,成為公司的一份子,我也做了同樣的宣示。

同事一開始還擔心地問我:「做得到嗎?」我告訴他:「沒問題,我知道如何避開認真獸的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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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遊

讀中學時,班上有許多人熱衷收集便條紙,每到課間休息,大家總會聚在一起交換和討論。便條紙應該是永遠收集不完的吧……幾乎每個禮拜,都有新的便條紙出現。

 

然而,卻很少有人拿這些便條紙來寫點什麼;即使是上課互傳的紙條,最常見的,也只是從計算紙撕下一小角,在紙的邊緣留下隨性的痕跡,好似這樣才能輕鬆寫出自己的意思。

如果必須用到珍藏的便條紙,大概會是正式而嚴肅的時刻吧!例如:向吵架的好友道歉;或是,寫小小的情書給喜歡的人。

後來,我開始自製便條紙。

在半開的白紙上,隨意揮灑,任水彩自由流動;乾了再將紙裁剪,每塊紙片都有獨特的色澤。

那陣子的我,很喜歡用這種紙片寫字,有些寫給別人;而更多的是,寫給自己。

等日子再過久一點,身邊已經沒有人在交換便條紙了。我所收集的便條紙,也沉放在抽屜深處;偶然想起,翻找出來回味時,發現許多便條紙上都起了斑斑黃漬。

我恍然明白,原來,那些便條紙記錄的是,時間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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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薇

臺北在下雨,租來的公寓有雨水沿著天花板在屋內下起小雨,我懊惱地拿著臉盆接水。

 

又到了梅子的季節呢。

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頭任風吹雨打不對,掛在屋內也不會乾,濕氣逼得我多拆封幾個除溼盒,我想在受潮的心上也放上一個除溼盒,可它吸走了濕氣就會一滴不漏地從我眼睛流出。

記憶中的老家總是艷陽天,偶爾在下午下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雨,一傾而下的雨水淋濕了發燙的柏油路,散發出一種微妙的味道,在味道散掉之前就會放晴,陽光映照在青梅上頭的水珠,只要找對鏡頭拍下一張照,放大列印就變成鄉公所發行的月曆。

屋內的雨還在下,我投降般地看著水珠一滴一滴落在盆裡,每滴一滴回憶也跟著滴到我心上。

那大概是我十幾歲時的事了吧,地點就是月曆裡的梅子田,接近成熟時節的梅子除了怕雷陣雨打壞收成外,也怕麻雀和白頭翁這樣聞香而來的不速之客,於是梅子田的人家就在田的四周架起高高的網子,我和媽媽走著產業道路要回老家時,遠遠看到還不覺有異,近看才發現上面多得是被網子糾纏住逃不開的鳥屍,有些受日曬雨淋已經成了骨骸,我又不忍又氣憤,加快腳步回家檢舉這種行為,媽媽卻一把拉住我,比著微微晃動的捕鳥網說:「你看。」

我順著媽媽指的方向看過去,有隻麻雀被纏住了,掙扎累了,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揮動翅膀。像是考驗我一樣,媽媽問說:「你要救牠嗎?」我想都沒想回答:「當然要啊。」媽媽回了我一個微笑。

那時身高不到一百五的我吃力地爬上架子,一手撐著一手把麻雀纏住的部分解開,被釋放的麻雀連啾一聲都都沒有就回家了。我對牠的無情怨嘆了幾句,心想:為什麼鳥這麼傻,看見網子還衝上去找死?

過了好幾年後,我才知道,鳥不是笨,而是飛太快了,還沒看清楚眼前有什麼難關就已經深深陷入在裡面。

離開家裡一個人來台北後我才發現生活中處處都是那張網子,在尚未看清楚周圍前就橫衝直撞就會落得被糾纏住的窘境,也許我要飛得慢一點小心地避開那些,也許我已經困在那張網子裡在等待救援……

而現在,我只希望這場雨可以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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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苡郡

這天晚上,我們坐在宿舍大廳聊了好多好多,回憶就像停不下的雨,一點一滴流入了了每個人的心房。

 

想想在女校三年,整天想著會有白馬王子的解救,出現的卻總是一個個訓話的禿頭;這樣也好,不用在意異性的眼光,也沒有為了爭寵的明爭暗鬥,只有制服配運動褲的舒適,而衛生棉也不用像犯了罪般遮遮掩掩,我們還給它坦蕩蕩的自由。

然而在這像是監獄的宿舍裡,我們必須「對抗體制、捍衛人權」,什麼樣的違規都因為青春期的叛逆合理化。越是嚴格的制度,就會有越完整的團隊合作,通風報信的人少不了,打好關係是必然,這是個猶如監獄般卻又極度自由的地方,但自由必須要自己爭取。我們曾偷偷在不能用火的宿舍頂樓玩仙女棒,曾在禁止喝酒的宿舍用酒精證明自己的18歲,曾在24小時都有上下課鐘的宿舍大聲吵鬧,繞著監獄和獄官玩著捉迷藏;種種的潛規則我們遵守著,他們不得不縱容著。

在這裡我們用天使的翅膀,揮舞出屬於我們的青春,一點點的叛逆就可以讓我們興奮不已。用天使的快樂在監獄生活著,這就是我們的生存之道。

雖然總說這像牢獄般的地方,總有一天一定要逃出去,但這天晚上卻誰也沒提起明天的離開。想像明天晚上我們還是會像這樣瘋狂地讀書、瘋狂地玩,就像那天晚上,讀到半夜再一起去賞月;就像那天晚上,擠在單人床上的溫暖。比家人還長的相處、比家人還懂的孤獨,每天每天讀不完的參考書,每張每張寫不完的考卷,每篇每篇讀不完的英文雜誌,一天天的倒數日,學測戰場上我們從不是對手而是盟友。這不只是友情,而是一點一滴累積出的感情,那是超越友情的。

這群天使總是在妳跌倒時笑最大聲,卻也最用力把妳拉起,每天24小時的生活,像在監獄的日子,像在當兵的日子,是妳們陪我一起走過。

感謝這三年,宿舍生活的女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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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花

夏天的太陽無情地把路上的行人曬成一朵又一朵的缺水花朵。夏天不是個適合孤單一人的季節,情緒應該持續高漲直到暑假的那一天,把青春的汗水灑在時間的溝槽,再被濃艷的熱浪襲捲,好讓美好的那些記憶照片能夠如想像中的泛黃、陳舊,卻又美麗得讓人淚光閃爍。

 

街上的冷飲店打著買一送一的口號,這個經濟實惠的口號讓人巴不得掏出零錢,低著頭滑著手機等著讓店員灌溉。她走上前,店員親切詢問,她說:兩杯綠茶,一杯無糖去冰,另一杯半糖微冰,對了,幫我分開裝,要送人的。

她提著兩杯分開裝的飲料,袋子在手中晃呀晃的,無糖的那杯是她要喝的。半糖的那杯,她也不知道要送誰。她喝著那杯無糖去冰的綠茶,去了糖有點苦。換嚐另一杯,加了糖,如夢似幻,再一口,柳眉緊蹙,甜得不切實際……她微仰著頭,因太陽太烈而瞇起的眼睛,美麗卻又帶點淚光,彷彿輕輕地說著,曾幾何時,買一送一,竟成了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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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哈拉

新北市一名高中女學生與學校34歲的單身男教官相戀後並且懷孕,她的父親一怒之下向法院提告;不料女學生竟在18歲生日當天離家出走,只在父母和教官出庭當天,主動打電話給檢察官表示:「我已和他分手,我有手有腳,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

 

「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是一種出於年輕人不知生活艱難的天真想法嗎?如果是的話,我們再來看另一個「天真」的真實案例。

台中一名21歲的女大生,透過手機認識某鄭姓男子,由於她覺得鄭男長得帥氣、看起來又誠懇,於是陸續借他五萬多元,還相約到賓館開房間;不料之後鄭男即避不見面,使得女大生氣得報警,並且哀歎自己「太傻太天真!」

從電腦網路被普遍使用算起,今年正好屆滿20年,也就是說,現今年滿20歲的年輕人,都是伴隨電腦成長的一代,因此,他們不但一直生活在一個虛擬與真實並存的世界,甚至也喪失了分辨虛實、真假的能力──像是早期有年輕人在無名相簿張貼大膽的不雅照,目的就只是為了衝高所謂的「人氣」;而現在流行路過打卡、在臉書按讚,不也同樣是一種未必真實的人際交流或自我肯定嗎?

是的,不管是18或21歲,當然都是屬於「天真」的年紀,但年輕人或許忽略了,「天真」也只是一種虛幻的象徵,而不表示我們可以用天真的心態來面對真實生活中的人和事;同樣的,我們絕對鼓勵年輕人應該充滿自信,但年輕人是否理解,有父母呵護的世界,是完全不同於社會的現實和殘酷呢?不然為什麼那麼多「有手有腳」的人,卻仍只感覺到求職不易、生活艱辛呢?

所以,年輕的宅男宅女們或許應該理解,唯有累積真實的生活經驗,才能培養我們獨立思考的正確判斷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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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

經常有人說:我們所愛的,遠比我們能愛的少。然而在《愛的圓舞曲》裡,我看到許多愛,各種愛,用心找愛,用心寫愛,也用愛營建幸福。

人生並非全都是悲慘或絕望,也不會一直處在失望與挫敗,生活中隨處有小確幸與一點點幸福,支撐我們全部的生活。

愛使人走向人生的至情境界,他們以小故事、心情或人生的經歷來分享幸福與愛的生活,這麼多靈活圓通愛的書寫,讓世界都絢爛多彩!

梵谷說:「熱愛生命的最好的方法是去熱愛許多事物。」《愛的圓舞曲》就是許多人熱愛事物、愛人、愛自己、愛這個世界最鮮活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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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政達

台北東區街頭上,早晨,爸爸帶著兒子去上學,經過超商,爸爸就會進去買一杯咖啡。店員剛開始會問:「要不要記點數?滿十杯送一杯。」

 

他說:「現在點數卡氾濫,我帶回家一下子就丟了。」店員說:「那就寄放在店裡好了。」每喝一杯,店員就幫他們蓋一個戳記,有點像是寄放在超商的日曆本。

那時兒子才十五歲,很想喝咖啡,其實是他什麼都想試一口。爸爸跟他說:「小孩子不能喝咖啡,等你十八歲再給你喝。」為什麼有此規定,爸爸自己也不清楚。有著亞斯伯格症的兒子也許從青春期起,就想像著那黑黑的飲料,到底是何等滋味了吧。當然,兒子其實是知道的,爸媽放在客廳裡的咖啡常無端消失,他們都知道是誰的傑作。

咖啡從超商和街角出發,迅速占領了台灣人的心思和味蕾。做為一種飲料,卻包裝賦予了夠多的氛圍和意義。從早期的孫叔叔到桂綸鎂,那種種意義,有旅人的、職場的,也有家人間的一種溫暖的寄託。最早的南美土著發現、嘗到咖啡豆的味道時,是不是也曾經急著帶回家和家人分享?這個爸爸常想,如果時光倒流,做為歷史上第一個嘗到咖啡的人,他會想和誰分享? 不知哪裡的廣告詞:「有人跟你分享,是一種幸福。」苦苦的咖啡,就會讓人想起這種事。

站在超商櫃台前,爸爸乘機給兒子機會教育,問他要點拿鐵、摩卡、義大利還是榛果,店員也一起附和。其實只有一台機器,卻可以轉換出這麼多種的口味。兒子好像對每種口味都感興趣,跟著爸爸念了一遍,雖然爸爸最後點的總只是美式咖啡。

在這條上學路上,這對父子曾在超商裡度過兒子的十八歲,那天,他真的幫兒子點了一杯,不用再偷喝,雖然,那杯咖啡其實是用點數卡換的。在台北的街頭,每天,都有兒子和女兒在過著十八歲,喝到人生第一杯屬於他的咖啡,苦苦的人生滋味。店員很厲害,一得知那天是兒子的生日,立刻鼓吹店裡的蛋糕,但沒有打折。沒有這樣的店員,這對父子的戲還真演不下去。

這天,來了個新店員,他照常點了咖啡。店員問道:「有沒有點數卡?十杯換一杯。」他說:「有,但我不知道是寫什麼名字 ?」這才想起過了這麼多年,他們也沒留下名姓。

店員翻出一堆點數卡,找了一陣,說:「是這張吧。」點數卡上寫著:「爸爸和兒子。」恍然大悟,在這片尋常的台北風景圖內,他們是這樣被記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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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台翔

她很喜歡做家事,也很理性地做著家事。

 

每天一大早,先列下要打掃的重點;除了常態的掃地、擦桌椅、澆花、拖地,還會加一些冷僻的工作;要是時間寬裕,她就做主題式的,譬如,擦拭所有的鉛垂平面,或是清洗門窗,或是擦玻璃、擦鏡子;如果時間不夠,就做比較零散的,像整理一盞檯燈或刷洗一個垃圾桶。

她會準備一些方便又好用的工具;清洗爐台時,用舊牙刷;整理木雕藝品時,用比較細的小毛刷;清洗水晶燈時,用有噴嘴的水壺……

她也很會利用零碎的時間,像有一天做早餐,趁著等待的空檔,拿起沾了清潔劑的尼龍菜瓜布,輕輕地刷著流理台櫥櫃的門板,再以抹布擦拭,不一會兒,門板就亮晶晶了。接著把廚房所有的平面都擦過一遍,然後手腳並用,腳下踩著鐵刷,手上拿著拖把,看到比較髒的點,鐵刷嚕幾下、拖把拖一拖,那個地方就乾淨了。

意興闌珊時,她會要求自己只做五十件事:把衣服拿到洗衣機算一件、杯子收到櫃子算一件、床頭的書放到書架也算一件,很快的,就把做家事的動機帶起來了。

碰到該做卻又不想做的事,她就不做,但是,會立刻訂定一個期限,並且,在那之前完成。

偶爾她會找一個名目請客,然後,以過年大掃除的規格把家裡整理一遍,包括粉刷牆壁、更換草花、清洗花園的石頭……

做得渾身冒汗的時候,她會想到:「嗯,整個家就是我的健身房。」而每一回打掃結束,不是打開精油香氛機,就是在玻璃燭台裡點上蠟燭,無論是聞到隱約的香氣還是看著閃爍的光影,都會讓人心情愉快。

她理性地做著家事,也享受著做家事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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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穎芝

最近看了日劇《多謝款待》,女兒在出嫁前表達感謝,對父親說「多謝款待」,因為爸爸的高超廚藝,讓她從小可以擁有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好料的幸福。

這樣的幸福,我們家也上演著。

我的母親廚藝高超,舉凡你能想到的菜,她都做得出來。

各種節日來到,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時刻,過年時的年糕素菜、端午節的甜粽鹹粽、中秋節的月餅蛋黃酥,不僅如此,她還自己做包子、饅頭、麻糬、餅乾、蛋糕……有時候才嚷嚷想吃什麼,隔幾天餐桌上就會神奇地出現。

做菜除了看興趣,還講求天分,身為她的女兒,沒遺傳到手巧,只堆滿幸福肥。

媽,我一直沒說出口的是:「請多教教我,讓笨拙的我也有機會傳承好手藝,把這樣的口福延續下去。」

我還沒出嫁,但也很想要對您說一聲「多謝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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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會有人告訴你,你該這樣做,或是你該那樣做。

 

但是親愛的,當有人跟你說什麼是對的,你要反過來想,如果沒有親身去經歷,你怎麼會知道怎樣是錯的。

你又不是別人的複本,無須演出別人指定的劇本。

相信自己的想法,不必依循別人的做法。

親愛的,因為你是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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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停

童年竹籬上掛有豔黃絲瓜花,水溝旁有蚯蚓、鐵籠裡則有羽翼漸豐的雞鴨,而能入口的零嘴畢竟不多,放學回家,面對寂冷空屋,即便溽暑仍有飢寒交迫的感覺!

 

我想要吃東西!

這念頭長存心底,成為隨時欲要實現的願望。那時經常幻想自己擁有一只聚寶杯,想吃什麼,杯裡便會生出──餓時有麵包、口渴有飲料,所有想得到的食物皆在裡面。世上真有這樣的杯子多好!而事實不然,廚房裡除了油鹽醬醋外什麼也沒有,兩眼乾瞪出煙硝,廚架上仍然空空如也!餓鼠徒然磨咬癢齒,嗜甜螞蟻將砂泥看成糖粒。巷口 仔店的玻璃罐內裝有各種糖果,圓形放射狀條紋、紅白綠間隔的軟糖,時時盼望能有一顆糖,為生活增加甜味與色彩。

仔店老闆挖空心思提供各種誘惑,炎夏時酸梅湯裝進小彌封袋,結凍後撕開來舔舐解乾渴;或將冰塊撒上白糖,剝幾顆綠葡萄加入,清甜滲出,美麗色彩吸引同學爭相買食,而我只能一次次強忍,三餐已經不易,其他一律免談。

被遺忘的香蕉

 

絲瓜花裡匿藏螞蟻,花粉帶著甜味,一隻隻倉皇身影彷似含著微笑表情。天天帶著鑰匙出門,放學後回到家裡,想食念頭於屋內跌宕不已。一回不記得誰送來一串香蕉,彎弧朝裡覆掛牆上,我天天抬頭瞧望,見那綠皮漸地轉黃,感覺牆面柔軟生香,一根根香蕉化做手指對我招手,黃皮深濃,空氣融出甜味,忍不住剝了根吃進嘴裡,唇齒即刻愉悅。為怕被發現,不忘除去果指上端,大人顯然太忙碌,無人留意這件事。

隔天我又自另一端扯下一根,初始幾天難免心驚膽顫,後來爸將外套往牆上掛,香蕉從此隱形。我如獲得大塊起司的老鼠般興奮,大衣成為神祕斗篷掩護我的寶藏。一天一根,同學來時還可表演自牆上變出香蕉的魔術,生活好是富足!

而甜美的日子畢竟不多,一天家裡突然有人嚷喊:「之前不是有人送了一大串香蕉嗎?」

我昏甜的意識當場被猛敲一記。

「對啊,怎麼都沒有吃到?」大人的記憶同時被喚醒,一旁的我青白了臉色。斗篷被掀開,兩根黑爛香蕉垂掛牆上,所有目光集聚向我──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爾必思的滋味

 

起司被移除,老鼠繼續守著空洞,絲瓜蒂上的蟻群胡亂奔竄。

想念著甜,思緒頻頻撞牆。 仔店老闆又推新品,紅豆綠豆裝在小鐵杯製成冰棒,豆子融糖幫忙解饞,而我身無分文亦無福享用。尋常的日子少有甜蜜,汽水沙士節慶才有,紅茶咖啡則是奢侈品。

甜食誘人,令我難忘的還有可爾必思的滋味。

據說可爾必思甜中帶著點酸,母親節時大姊買回來一瓶,玻璃瓶外包覆類似大麥町狗的白底點點圖案,高雅包裝更增添美味聯想。它一直被擱置牆邊,我目光不時於其四周轉繞,舌尖巴不得能夠探進瓶內。

夏日骨溜便過了一大半,卻無人提議打開來品嘗!

難道要等到中秋或過年?我於心裡頭乾著急,要等到幾時呢?時髦瓶裡到底裝盛什麼內涵?酸與甜如何融合分解,諸般想像嚴重困擾我,如何壓抑亦消除不了高漲的好奇心。

於是趁家中無人走到牆邊,小心褪去瓶外包裝,撬開瓶蓋,將那神祕汁液倒了些出來。總算喝到了,那酸甜滋味似會黏附舌頭,復經咽喉滿足所有張開的渴望,讓人意識不覺微笑起來。

過幾天大姊回來,和母親閒聊時突然想起有瓶可爾必思還沒喝,便提議打開來喝看看。大姐順手撕開外紙,拿起開瓶器叩一聲輕易開瓶。我暗自鬆了口氣,等著光明正大多喝些。饞舌正要吐出,卻聽到大姊啊一聲嚷道:「內底哪會有狗蟻?」

母親和我同時將頭湊到瓶前,果見瓶內黏了一圈螞蟻。

「哪會按呢?明明沒開過,就有狗蟻走入去!」

「這不提去和伊換哪會使得?」大姊義憤填膺,我緊咬著下唇,心底焦急不已,想要說出真相卻吐不出半個字,眼看著姊氣沖沖騎上機車去找店家理論。

我內心翻湧起狂風巨浪,冷汗直流,祈願店家息事寧人。

不到一小時,大姊氣急敗壞地回來,手上仍提著那瓶可爾必思:「頭家說是咱開ㄟ!」

「賊卡惡過人,沒意沒思!咱沒代沒誌哪會去打開?」母親亦氣憤起來。

「我說沒,頭家說一定有,嚷得路人全圍過來!」大姊激動得紅了眼眶!

「咱哪會去開?啥米人會去開?」姊和母親環顧四圍突將臉轉向我──「妳有無?」

我退到牆邊,渾身顫抖,不得不點頭──

姊與母親同時光火,兩人一同走向我,我的身影愈縮愈小,巴不得穿牆潛逃……我恨自己,更恨那嗜甜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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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也

全世界只有這個鄉

 

長了腳

鄉裡所有花生

似乎也長六隻腳

連香味也是

而且很長

所以

花生能快速走遍天涯

輕輕踩在台灣每一張嘴上

花生出門之前

先時尚一下

搽點蒜味、鹽香或芥末

順便把想一展長才的玉米

高粱、綠蘆筍

也帶出去見識

從六家到數百萬家

在全台灣處處烙下

六隻香香脆脆的腳印

註:六腳鄉舊稱「六家佃庄」,相傳明末有六戶佃農來此開墾,故名。後因閩南語「家」與「腳」音近訛傳,遂改為「六腳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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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志聰

獨自上黃昏市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像初開車上路的新手駕駛。我傳訊息向正在國外旅遊的妻討教買菜的要領,她隔空叮嚀我魚鰓愈紅的魚隻愈新鮮,水果不要購買「太甜」的,還有當令的蔬菜水果比較便宜,可以多買。

我揣想價格便宜的原因不外乎一窩蜂種植,供過於求,導致行情暴跌,就像午夜過後的灰姑娘一樣窘迫;倘若消費者買得開心,盤商買低賣低也沒損失,那麼愁眉不展的可能就是努力種菜的小農了。回想起元宵節當天早上,二叔的三噸半貨車載著滿滿的、遭農人棄收的高麗菜回來,目視估計至少上百顆。二叔說種植的人告訴他,那麼漂亮飽滿的高麗菜放在市場賣,一顆卻賣不到十塊錢,連運輸成本都不夠,乾脆免費送人吃了,至少積些功德。這些隱藏在市場背後的表情,像戲劇裡的路人甲乙,總是特別容易被忽略與遺忘。

下午3點半的黃昏市場猶如午眠剛醒來,還在賴床、搓揉眼睛的緩衝時間裡微微恍神著,因此擺出的攤子還不到一半。我先走到與市場隔著一條街的冰品店吃了一碗豆花,剛好滿足在午晚餐之間那空虛的腸胃。吃完後,黃昏市場似乎完全甦醒了,喧譁擾攘的聲浪如潮湧,一波接著一波。夕陽西斜後,買菜的人潮更多了,除了婆婆媽媽,男生也有,但比例有待提升就是了。無意中聽到經營雞肉攤的女老闆稱讚一位中年的男顧客真貼心,會幫忙身體不舒服的老婆來買菜,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新好男人」。當下,存在我心裡的一點點不自在,很快地就煙消雲散了。

「看覓耶,菜閣青閣好食喔!」不知不覺被那天天喊,感覺特別有力的丹田喚住雙腳。面對一整攤蔬果,我摸摸捏捏裝內行,實際上是無從挑起。幾分鐘過了,抬起頭來左看右看,心想菜攤不算小,不知是不是熟客還未報到,怎麼只有我和另一位肥婦人駐足選菜呢?突然想到母親曾經跟我分享過的買菜經驗,倘若攤位沒有人或人很少,千萬不要靠過去買,因為那不是蔬菜不夠新鮮就是價格賣得比別攤還要貴。我本來想掉頭離開,但又想到把人家整攤的蔬菜又看又摸又捏了,不買個幾樣似乎說不過去,於是我挑選了一朵青花椰菜及兩把大陸妹之後打算結帳,老闆娘竟然開始一樣一樣推銷,她說金針菇可強壯體內免疫系統,南瓜營養價值高,是男人的保養聖品,哈蜜瓜保證甜如蜜糖。我的個性富同理心,不擅推辭,也不習慣看見別人說得口乾舌燥之後仍然跌入失望深淵的眼神,因此常常被周遭朋友或同事揶揄是無可救藥的「濫好人」。

就在我又埋頭繼續挑選時,同攤的肥婦人開始就貴得嚇人的苦瓜跟老闆娘討價還價,狠狠殺掉近半價錢。老闆娘先用苦笑接招,然後說這樣賣連批發成本都不夠呢。於是,挑剔表皮有刮痕、賣相不好、太老的苦瓜降火效果不佳……等等似是而非的理由都成了肥婦人殺價的籌碼。最後,老闆娘索性說好說歹,拜託肥婦人多買幾顆好降低她的損失,這才忍痛賣了。我總算開了眼界,肥婦人的殺價功力明顯在號稱擅長買菜的母親與妻之上,尤其得了便宜之際還趁機拗了一把蔥花和幾塊生薑。老闆娘的臉上頓時爬滿複雜的表情,一方面有點不是滋味,一方面卻仍得微笑目送洋洋得意的肥婦人離開,畢竟做生意以客為尊最重要;只是,討生活的辛酸也盡在不言中。

然而,在拚場氣息濃厚的市場,我卻遇到一位不計較盈虧的賣菜阿伯。他坐在矮板凳上,將數量不多的幾樣蔬菜克難擺設在地上叫賣。看他靦腆、笨拙的販賣技巧,有時還會被口水嗆到,拚命清喉嚨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業餘小販。他說他種的蔬菜不多,但有時自己與親朋好友卻又吃不完,所以才突發奇想,拿到市場兜售,抱著賣得掉也好,賣不掉也罷的心態,完全無關生計。阿伯賣的蔬菜通常顯得土拙,但肯定最安全,這從蔬菜上有不少菜蟲吃咬過的痕跡可以看得出來,證明化學農藥應不至於噴灑過量。他和其他菜販不同,一斤二十元賣不出去就換三斤五十元,或者半賣半相送,皆大歡喜。出來擺攤,阿伯有時曬曬黃昏柔軟的陽光,和路過買或不買的人聊聊天抬抬槓,或許比賣了多少蔬果出去還來得重要呢。

黃昏市場賣的大多是蔬果、乾貨及肉食類,鮮少看到賣其他用品的店家或攤販。不過臨近出口處就有兩家服裝店,僅相隔幾十公尺,賣的東西大同小異,除了衣物,也賣拖鞋和雨傘,其中一家在我上次偕妻來時原本是賣滷味的,生意雖然普通,但在短短時日內便決定收攤頂讓,想必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在我心中留下難解的疑雲,以及隨時間走遠而慢慢淡掉的記憶。新店家為了擴大宣傳效果,吸引更多顧客,老闆不時拿大聲公加大叫賣分貝,一再重複「開幕特惠價」、「跳樓大拍賣」這兩句陳腔舊詞,強調童裝三件兩百元俗俗賣,雨傘每把統統一百元起跳。人是圍攏過去了,但最後掏錢出來買的並不多。另一家選擇安安靜靜的,省掉招徠,看得出來已賣出好口碑,只須低調地賣,靜靜地忙碌。然而,想必那也是歷經時間的考驗,一次又一次卑躬屈膝而得來的甜美果實吧!

在無數次的擺攤收攤之間,或是銀貨兩訖的時刻,總不免夾雜著某些細微的脈絡與情緒,一再發酵、循環;那是黃昏市場深層的表情,彷彿也是生活中不斷運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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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天平

三十歲以前,我不懂得和動物相處,害怕牠們突然衝撞跳躍過來,當一隻狗對著我狂吠或繞著我的腳邊,努力想巴上我的腿時,我總是萬般不自在,礙著主人就在旁邊,總得強作鎮定,左躲右挪抽腳閃避。當遇上一隻貓時,就兩相對峙,牠豎直背毛,眼光戒備,我抓緊包包,考慮要不要出聲驅趕。牠們總能感知我的情緒,完全知道我只是虛張聲勢。

 

清楚記得第一次抱到一隻貓的感覺。貓主人無預警突然硬塞過來。「妳看牠多可愛。」她用著喵喵的聲調對我說。

貓暖暖的體溫貼著手肘,我所有毛孔警戒地張開,牠小小的心臟抵在皮膚上撲通撲通地跳,我觸電似的,強忍著要彈跳開的欲望,「天啊,牠是活生生的!」那貓咪突然轉頭和我四目相對,我的目光即刻退敗閃躲,抱著牠的手微微地發抖。我對生命以另一種形態存在,感到不安和害怕,這跟牠們是不是長得一付可愛無辜的臉完全無關。

是一個冬日深夜,車子駛抵家門,收音機放起記憶深處的一首歌,陷坐車椅上,無來由地孤獨;想起昔日愛戀的情人,如今連他背影都殘影模糊,一點荒蕪悽悽泛上,這時,一隻黑貓爬上引擎蓋,躡手躡腳,兩眼炯炯透過擋風玻璃凝視著我,一點驚嚇也沒有,我安靜地和牠對望,牠懂我的哀傷。

當我可以溫柔地和這些毛孩子相望時,我不害怕了,之前的戒警、不安,全是因為不了解,也因著自己對生命的畏懼和無知。

三十歲之後,我突然懂得如何和牠們相處了,無非溫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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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naCy

露娜一直覺得自己跟別人不太一樣。

 

小時候她只是覺得奇怪,當大家都抱怨下雨時,只有她覺得雨天很涼很棒;當大家都討厭某位老師時,只有她還願意讚美他。

她的所做所為,都像是和別人唱反調似的。

女生都覺得她很奇怪,不想和她做朋友;而受到女生的影響,男生們也不願意接近她了。

所以,她時常孤單地穿越人群,然後消失在放學後的校園裡。

隨著時間的流逝,國中過了,高中過了,大學轉眼就來了。

可是她被孤立的情況並沒有因此改變。她的獨特讓周圍的人都難以接受,沒有人認為那是優點,沒有人願意跟這樣的她在一起。

這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真的與眾不同。

她開始討厭這樣的自己,甚至嘗試自殘。

不過即使這樣,她心裡還是相信,未來會有一個人願意花時間了解她。

這是她唯一寄託的希望。

終於,她期盼已久的人出現了,但她並沒有選擇相信他,而是先觀望。因為一直以來的經驗,讓她對人充滿懷疑,何況對方又是男生,她不打算採取主動。

那個男生卻自己靠過來了。儘管他很木訥,很笨拙,有些行為天真地令人匪夷所思,露娜還是接受了他。

因為他也為了同樣的事情,被人排擠過。

他不只了解露娜的痛苦,也幫助她了解了自己。

經過他的解釋以後,露娜才了解,原來自己得了一種病。

這種病很少人有,而且因為稀少,所以很容易被人所誤解。

這種病叫做「亞斯柏格症」。

但知道了以後,露娜卻覺得很累。

既然沒有辦法改變,那是不是消失會比較好?

就在她萌生這種念頭時,他告訴露娜:「世界要怎麼樣看我們,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我們只能做好自己,試著讓人了解我們。妳要活下去,才能讓他們了解,有這麼一群人,以不同的方式在探索這個世界。」

接著,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而且妳要知道,妳不是一個人,妳並不孤單。」

聽到他這麼說,露娜愣住了。

很神奇的,在她心裡的負面念頭,竟然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現在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讓她的心裡一片溫暖。

她沒辦法用言語形容。但是她知道,這是多年來,她第一次喜歡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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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K

想念窩聚在對方身旁,由衷感到安全的日子裡,我們曾如此接近對方的心跳聲,而這都不過只是去年夏天所發生的事情。遠距離的感情,迫使我們有時佯裝出並不真實的情緒,逐漸在日子的磨練之下,學會善於演出,善於在分秒內難過,善於為日常小事而歡呼,只因要在一日有限的壓縮時間裡,精心安排一整天的情緒出場,讓彼此同步更新。

 

偶爾也會興起質疑對方的衝動,然而要在空隙與空隙之間找到謊言,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想將思念責怪於嫉妒,絕大多時候徒勞無功。自己不願承認,對對方所有的埋怨,實是來自本身。無法面對不熱愛生命的自己,愧對分分秒秒的生活,便試圖將所有責怪硬生套牢在對方身上,美其名為掛念,實為不高明的情感勒索。

「親愛的,我們今晚恐怕見不到面了。」聽到這句話時鬆了一口氣,也被這一口氣而迷惑,阻撓在兩人之間的,真的是距離嗎?是那永遠適應不了的時差問題嗎?難道我們不該讓所有即時的快樂與悲傷安於發酵?一日將盡,總算在線上盼到對方身影,但關於那些被刪減的情緒,徒剩不精準的細節,僅剩生活繁瑣。關於電費漲了、房東催著續約、機油沒了。不知道怎麼了,這些事我們總是記得特別牢,不容易忘,而當我想你的時候,你在別的地方,做別的事情。

為了安撫彼此的妒意,開始假裝生活裡不再有異性出沒,所有人成為更中性的詞彙,同學、同事、朋友,營造看似安全的結界。你想我嗎?想提筆寫信給你,卻停頓了一會,改將問號收成句點,距離已夠遙遠,實在沒有必要產生太多懷疑。而我愛你,你也愛我的時刻,我想,純屬機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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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加

身為一國的公主,她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得要用最好的。

 

飲食方面只吃頂級食材的料理,衣著方面只穿高級衣料的服飾,從小到大沒有在皇宮以外的地方過夜,就連來往的人也都是貴族階級,可說是完完全全生活在優渥的環境當中,沒有受過一點苦或委屈。

雖然在十七歲那年被魔王擄走,但是對方身分是個王者,也算是被地位高貴的壞人綁架,而且,即使是作為一個人質,待遇上卻和皇宮生活沒什麼兩樣,就算在無法自己選擇的處境下,她仍舊是過著「什麼都要是最好」的公主命。

但是,她的人生卻也不會永遠這麼完美。

在經過和看守魔物的拼命廝殺,歷盡千辛萬苦闖進關著公主的房間,來拯救公主的騎士神情緊張,對著悠閒坐在裡頭的公主開口說道:「公主,我是來救妳的,趁著魔王回來前趕快逃。」

但是公主看了眼對方的騎士裝扮,冷淡地說:「我不要,我的救命恩人再怎麼樣也要是王子或貴族的上流社會人士,才配得上我公主的身分,你走吧。」

公主趕走了第十七位來拯救她的騎士,繼續等著王子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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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豬頭

在這裡我並不孤單,那隻在我頭上繞了好幾圈的蒼蠅,讓我知道我並不是只有一個人。但是我寧願只有一個人!

 

「那隻蒼蠅怎麼只跟著你?」

我怎麼知道?如果知道原因,那隻蒼蠅早就不在這了!

蒼蠅沒有任何攻擊性,只是牠的出身不好!我不是嫌牠出身低,但是以牠混過垃圾堆的經驗,那不堪的過去,讓我得到了不少誤解的眼神!

「你是不是沒洗澡?」

人有一種缺點,就是會往壞的方面想,我怎麼可能不洗澡?

還有人更狠:「蒼蠅會很喜歡在一種東西上面繞!」

我當然知道,那是一種天然、帶有一點濃厚味道的有機物。

假使我身邊飛的是蝴蝶,情勢一定有所不同,至少這一切會變得比較夢幻。

在輿論的壓力之下,我無論如何都要跟那隻煩人的蒼蠅做個了斷。

蒼蠅拍雖然是蒼蠅的剋星,但是那種血肉糢糊的畫面不是我們所能接受的,所以我們只能活捉。

終於牠停下來休息,機會難得,那些礙手礙腳的袋子已經不理它了,徒手去抓。竟然被我抓到了!

「你果然很髒,這樣也敢抓呀?」

面對同事的質疑,我立刻鬆手,失去了這可能唯一活捉蒼蠅的機會。

我忙來忙去,就是拿這隻蒼蠅沒有辦法!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這隻蒼蠅,與我有什麼不解之緣,甚至還談到前世今生,會不會那是前世的情人變的。那能不能變成別的,化成一棵樹,守在每天必經之路就好了。誰會希望自己前世的情人化作一隻蒼蠅!

還是我意外地救了那隻蒼蠅,所以牠是來報恩?但我總覺得牠是來報仇的比較合理。

那我就自己來結束這段孽緣,就算用上蒼蠅拍也無所謂了。這時牠似乎也知道牠的命運,停在我的手背上。既然上戰場,就要有中彈的覺悟;既然已經要打蒼蠅,就應該要有被蒼蠅拍打到的覺悟。我堅定地向拿著蒼蠅拍的同事點點頭,準備迎向蒼蠅拍,即使血肉模糊也狠狠地結束這一切吧!

「啪!」手背又麻又痛,卻不見那隻蒼蠅的蹤跡,竟然揮棒落空。

慶幸的是,牠不再跟著我,或許是我的無情讓牠死了心,現在牠是別人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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