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不是努力得來的,愛也不是花錢可以買來的。
親愛的,愛也好,快樂也好,都是因為懂得放下而來的。
因為放下,你給了自己自由,也給了別人自由,而愛總是在自由的關係裡才能愉悅地流動。
因為放下,你接受當下的一切,不再為任何人任何事煩惱掙扎,心放鬆了,快樂自在其中。
快樂不是努力得來的,愛也不是花錢可以買來的。
親愛的,愛也好,快樂也好,都是因為懂得放下而來的。
因為放下,你給了自己自由,也給了別人自由,而愛總是在自由的關係裡才能愉悅地流動。
因為放下,你接受當下的一切,不再為任何人任何事煩惱掙扎,心放鬆了,快樂自在其中。
他覺得,女人就像夜空中滿天飛舞的螢火蟲,那麼的虛幻美麗而神祕,彷彿是一個無法碰觸的夢。所以他總是費盡心思去捕抓這些美麗的精靈,並在浪漫的夜空中發誓將一輩子好好守護她。
可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當美麗的女人最終臣服在他的愛情之下以後,也如同童年那些被他緊緊握在手中的螢火蟲一樣,漸漸失去她夢幻得彷彿遙不可及的光芒?
而失去光芒的螢火蟲越看越像蟑螂,於是他厭惡地摔開女人的手,再次去追尋滿天還在閃爍的其他美好。
夢,很長很黏,又模模糊糊的。我像隻被擱淺的鯨魚,癱在藍白相間的枕頭上。
曾經發生的片段和幻想出來的枝節,糾結成許多熟悉卻又超現實的夢。被擱淺的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滴滴答答的,我聽見。
早晨四點二十分。
詭譎的時刻。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種時候醒來,一旦張開了眼便再也睡不著了。窗外的天都未醒轉,還是灰濛濛的暗藍色蒼穹,但我是清醒的,至少,是這屋中唯一清醒的人。無法睡回籠覺的感覺真令人難受。
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撒了一張破了洞的漁網,理所當然地無法捕獲心中最初的想望。好不容易拉上岸的網,除了纏住紛紛亂亂的水草外,還有撕不下的回憶,星星點點鹹鹹黏黏的。走近一聽還發現笑聲,微微弱弱的,像是來自另一個遙遠的時空。
我們曾經屬於那裡,一起。
美人魚用甜美的嗓子換取上岸的機會,為的是尋找她一見傾心的王子。我就這樣毫無理由地被海沖上岸來,是否也有什麼寓意?我該在岸上等待著誰來找我,還是該起身去追尋那個未知的人?或是,乾脆縱身一躍於無情的大海,也許,那是你在的地方。
海風鹹鹹的拂過臉上,形而上學的愛意是會越來越濃,還是漸漸消失?我開始無謂的哲學,為你。
會不會是你要離開我了,所以讓我回到岸上,要我明白我該回去的地方。人啊,果然是無法心靈相通的生物。
早晨四點五十分。
你不知道。
早晨四點五十五分。
我的心。
早晨,五點。
只想待在有你在的所在。
那場雨下得突然。
「噢噢,下雨了!」被家人的驚呼聲吵醒,女孩睏倦地支起下顎,望向窗外淅瀝的樂章。
「唔嗯……下雨啊……」嘟噥著,女孩抵不過倦意,倒回了桌上攤開的教科書。
那是場歡快的盛宴。
驟然而下的鼓點擊響了夜空,樹木的枝枒伸展,拼命地想趕上那過快的節奏;花朵搭著草的肩,迎合著節拍搖晃身軀;啁啾的鳥鳴,也在那一瞬間唱得激昂。多麼暢快的慶典。
一掃而空的,是霸佔著空中的窒悶。生性喜好沉寂的它們厭惡熱鬧,失去棲身之地後,它們如潮水般,一波推著一波,洶湧地示威著遠離烏黑布幔籠罩的盛宴會場。
宴會持續著,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搖滾過後是抒情的爵士藍調。輕柔的雨點旋轉著舞步,落在舞池中央,曲調漸緩,陶醉的花草半瞇起眼,享受著此刻。
低吟的提琴聲顫顫地擦出最終的音符,而在最後的舞步一觸地,一切倏地歸於平靜。
揉著雙眼,女孩抬起昏沉的頭,茫然地望著窗外,出神。直到一窪積水引起了她的注意。
地上的積水彷彿還留有宴會的殘影。
「剛才,有下雨嗎?」呢喃著問出口,女孩不明白自己昏睡時發生過什麼事。
沁涼的夜風輕笑,從半開的窗戶溜進來,低哼著餘韻回答了她的問題。
午後,我和張以完全相同的處境在橋上相遇。
「張!」我叫他,「搬、搬宿舍啊?」
「嘿啊。」他回頭,扭擠出來一般朝我呻吟一聲。
碰碰兩聲,我們把手上的大箱家當放在橋的扶手上,喘著氣舒展關節。
「你沒抽到宿舍喔?」「對啦!你咧?」「我也是啊!」
我們隔著幾十公尺的距離大聲交談著。
「幹,」張罵道,「我也要找房子了啦!」
「衰小啊。」我說,「我們幹嘛離這麼遠講話?」
我們無奈地對看一眼,同時小心翼翼抱起紙箱,螃蟹般往對方慢慢靠近。
「找房子都不說的喔。」張說,聲音很悶,他的鼻子大概正貼在紙箱上。
「忘了啦,期末欸。」我說,鼻子也貼在紙箱上,話音在我耳邊嗡嗡迴響。我們移動得很慢、很謹慎。明明應該我往前就好了的,張卻也往我這靠近。
「你那邊還有房間嗎?」
「沒。」我找系上同學了。但我沒說。
我們考上了同一間大學沒錯,上了不同科系,見了面也會熟絡地招呼喇賽。但遇不到對方時,我們的生活沒有什麼交集,也不特別想找到對方。
「那沒差啦。」張的聲音一下子湊近。他放下笨重的紙箱,逕自走了過來。
我也放下紙箱,拍拍張汗濕的背,和他一起靠在橋邊。
被夕陽拉長的影子不斷浮動,河水皺著臉綠綠地流,好像那就是我們的表情。他的家當全擠一個泡麵紙箱裡,我的是一箱芒果。
「你爸寄來的喔?」「對啊,我還拿去到處送人。」「我的也差不多。」
橋上的人車突然洶湧起來,河面影子不斷重疊,快要看不清我倆了。
「好想去海邊。」張突然說。
「……那改天吧。」我說,但怎麼也說不出「我們一起去吧」。●
在下雨後的春天
我發現我步行的路線很長
我一個人沉浸在空氣裡
衣服是熨燙過後的味道
那是陽光的味道
也是你的味道
我以為我可以心平氣和地呼吸
但是動作出賣了我的悲傷
就像黎明前退去的夜色
有些味道會像潮水一般枯萎
雖然我依舊在路上步行
而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瑜伽練習的過程,那些因為肌肉伸展所產生的痛楚,到什麼程度會受傷,應該要停止?而在什麼程度之前就放棄,是對自己太過鬆懈?
同學這樣問老師。
「你得先受傷一次,」老師的回答很奇妙,「然後你會知道,喔,原來這種感覺之後,就是受傷了。下一次,當快要來到這種感覺時,你就曉得你得停止了。」
老師再補了一句:「但願我可以給你一個快要受傷時就會警鈴大響的機制,但事實上,那個關鍵點對每個人來說都不相同,你只能靠自己親身的體驗去找到。」
所以我們終究得先受傷一次,才知道受傷「之前」以及「之後」的狀態,才知道所謂的受傷,是什麼感覺,才知道那樣的受傷,我們究竟能不能面對,如此,我們也才能給自己選擇的權利:我們要不要逃離開這個即將發生的傷害?我們要不要再嘗一次受傷的滋味,看看自己有多大的療癒能力?
瑜伽練習的第一年,是最容易受傷的時期。但是過了這一年,你便知道所有避開受傷的方法,你知道怎麼拿捏,因為該受的傷,你大概都遇過了。但倘若你沒有撐過這一年便放棄了,便永遠沒有機會到更進階的狀態,體會瑜伽練習可以帶來的平靜和喜悅。
是的,你逃開了可能的傷害,但在那之後的美好與滿足,你也同樣沒有機會一探究竟。永遠不必擔心任何狀態任何人帶給你的傷害,只要你能從那樣的傷害裡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只要你能繼續往前走,你當然可以走到一個喜出望外的桃花源。
除非是元宵節,現在沒人打燈籠,手電筒比較實在。
我常自備一只小小手電筒,以防某些夜路和花園餐廳光線不佳,看不清帳單、也怕被崎嶇的階梯絆倒了。
不過,因為光線太暗被路樹和階梯絆倒的人很少,倒是視人不清被愛情荊棘絆倒的大齡單身男女,在北京著實不少。
在中國,多數男女都很早婚,25歲就有一個兩、三歲孩子的,屢見不鮮;一線城市,略晚婚,也很少超過30歲不嫁不娶。
大齡,通常指30歲以上。
在這裡,我遇到一堆「大齡+」的姊姊們,她們是貧苦年代過來的,各個精明幹練、才華橫溢,有的是畫家、學者,有的開公司,細看她們五官,顯見當年都是美女,我私下揣測她們單身原因,或許因為她們太熱愛自己的工作,而沒「隨波逐流」,卻沒特別細問,因為我自己也是個「大齡+」的單身女子,呵。
在這裡,我同時認識一堆30歲左右被稱之「大齡」的女孩,她們善良可愛,時尚美麗,反應靈活,懂得享受生活,是我認為最耀眼的年紀,卻個個沒有男友。
A,第一次見到她,就讓我驚為天人,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和高身兆的身材,還有兩只深深的酒窩,像羅曼史小說封面唯美插畫中的女主角。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單身呢?我是女人,都忍不住盯著她著迷,特別是她性感的嘴唇線條,很適合當畫圖範本。
B,皮膚黝黑,一頭烏溜長直髮,爽朗熱情,鬢上若戴朵花,像個海島美女,性格容易和陌生人打成一片,這類女孩也不愁人追吧?至少,從友人轉成戀人的機會無處不在。
C,五官細緻,溫婉浪漫,穿著品味和語氣極有女人味,更應該是男人心中的理想對象吧?
而閨密們廝混在一起,酒後飯餘討論的話題不離愛情和男人題目,聽起來,每個態度都很積極主動,不似「兩點一線」的宅女,難不成北京好男人太少?
某夜,問起D這件事,D笑說:「她們確實是美女,但,每個人條件都太高了……」搞半天,ABC都愛吃「西餐」(簡稱:西方男人或海歸男。海歸男:海外留學回國的),而且還要品味高檔、料理美好、裝潢高雅獨特的「餐廳」。哇,這樣「餐廳」,訂位可難,沙發座可是中國幾億姑娘爭先恐後搶著要的。
隔一夜,和朋友吃飯,認識了一個斯文帥氣的海歸男,拿美國護照,在北京某外資廣告公司擔任總監,他感嘆自己一直找不到女友。
我覺得他條件不錯,性格也溫柔細心,應該是女孩們會喜歡的類型,忍不住問:「你想要什麼樣女友呢?」
他快速回答:「漂亮、性感、聰明,對了,我不喜歡笨女人……」接著開起玩笑:「最好有錢。」
這一瞬間,我大笑,又來了,幾億男人爭先恐後狩獵標的。
難怪中國相親節目如此盛行,因為在大街上,男男女女都打著燈籠戴墨鏡,即使擦身而過,誰都看不見誰。
許多人都說初戀是最令人難忘的,也有人說初戀才是一輩子的最愛。我同意初戀確實令人難忘,但是不是最愛恐怕因人而異。
初戀情人是我大學時代的同學,我們一起走過將近9年的時光,回想過往,總有一種又近又遠的錯覺。我總在某個特殊的情境或是氛圍下,突然覺察到:「啊!這個人跟他好像。」或是在心裡嘀咕:「他也喜歡這個東西呢!」每當這樣的覺察在心中升起,我感覺自己離那段歲月又近了幾尺的距離。可是待我想再細細追索細節,卻怎麼樣也無法清楚透徹了,時間以飛跳似的速度把我從回憶的窟窿裡抽離,將我愈抽愈遠。
分手後的最初幾年,我以為我會無法走出這段回憶,在尋覓新戀情的過程中,我也總是灰暗的設想,認為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遇見像他一樣好的人。因為自他以後,我的戀情總是千山萬水,披荊斬棘,辛苦努力後的結果還是孤單一人。我曾有幾次「也許我們能夠重新開始」的念頭,而他在離開我去追逐新人的幾年後,也向我透露了對我們戀情的無疾而終感到可惜,與希望能夠重來的想法。這樣的念頭讓我們各自迷惑,對他與新人的戀情,還有我對新戀情的追尋,其實都是心靈上的枷鎖與現實的阻礙。
我們幾次藉著電話深談,期間也碰了面,他曾經開車載著我探索他故鄉的田間道路,帶我再去吃一次從前戀愛時我們都愛的麵攤小吃,我們彼此都嘗試想要回復到從前,可是緣分終究帶我們各自走向自己的人生。
許多年以後,我已是人妻,家庭、學業兩頭忙,生活緊湊卻樸實恬淡,偶爾我會想自己是不是還愛他?我想我們確實深愛過彼此,但是那段愛是存活在回憶裡的愛,永遠不會再回來,是天邊的彩紅,駐足欣賞就好,不必苦心孤詣去抓取它。
除了讚美我皮膚白外,老公對我的外表沒有滿意過,不是嫌我矮、就是嫌我腿太短。
老公說,他交過的女朋友都比我高,至少也有160,不像我,才150出頭。
我知道他不是在吹噓,從小學就是田徑校隊的他風頭健,國小時就有女同學倒追上門,可他唯一心動的,只有國中同是校隊的初戀女友。
那位小姐我見過,她不只臉蛋漂亮、身材一級棒、連雙腿都修長又迷人,難怪老公說我不及格。
只可惜學校畢業後,老公北上求學,初戀情人走入社會,在愛慕者的追求下,20歲不到就與別人配成對,老公只好將我娶進門。
坦白說,被老公嫌棄那麼多,我除了有滿腹的委屈與痛苦外,還有說不出的擔憂,若非初戀情人確實已經死會,我真的認為他會回去找她重溫舊夢,幸好後來事情出現轉機。
婚後有一次陪老公回去幫外婆慶生,外出購物時,他半路和初戀情人巧遇,那次見面讓他難過得差點暈過去。
短短幾年不見,才三十出頭歲的初戀情人,臉上增添了許多歲月的痕跡,早已失去以往的美麗、苗條的身材也因升格成為媽媽而不再窈窕,令我羨慕到不行的修長美腿,也變成了蘿蔔腿。
換句話說,老公的初戀情人已經變成了隔壁的歐巴桑,我們記憶中那青春貌美、風姿綽約的女孩早已不復存在,難怪老公會感嘆,相見不如懷念!
念大四時,初戀的對象是系上剛留美歸國的年輕教授。教授已有未婚妻,是系上畢業的學姊。但是他的言語幽默,外貌高大英俊,讓我情不自禁墜入情網。我們交往數月有了親密關係後,教授卻說他必須實踐承諾和未婚妻如期完婚,我在內疚心痛下,把手機換號和電子郵件住址取消,甚至於連畢業典禮都未參加,以斷絕自己的念頭。
畢業後出了社會,花了數年調整自己的情緒,也有了論及婚嫁的男友,卻不時想念他。為了轉換生涯跑道,我去參加一個業者徵才說明會。一走進會場,迎面而來是一對相擁而走的情侶,不經意一瞥,竟然是那位教授和他的太太。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登記資料,才發現他的太太就在那家公司上班,教授是來替該公司站台解說。
我正猶豫是否要留下來參加說明會,這時手機傳來一封簡訊,上面寫著:「好久不見,很想妳,當初為什麼要離開?無論如何我都等妳。」天呀,多年來自認是小三介入別人的生活,為了怕影響他的前途,我從未向同學提起這段情。沒想到他是披著羊皮的狼,隨時在尋找獵物,表面上他製造美滿假象,私底下卻是不折不扣的花心劈腿男。看著他在台上說得口沫橫飛,此刻卻像魔音傳腦,讓我心寒到想吐。我刪掉他的簡訊,大步走出會場,和我的初戀永遠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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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雨已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就好好欣賞雨中的風景吧。
等到雨停之後,將會看見美麗的彩虹。
即使沒有彩虹出現,至少也會有著被雨水清洗過的天空。
親愛的,就像你正在經歷的那件難熬的事情一樣,再怎麼把你的心情淋濕,它總是會過去的。
過去之後,也總是會有所獲得,並且豁然開朗。
實在是太無聊了,既無聊又悶熱的天氣,他在忍耐的極限邊緣苦苦不得翻身。上課無聊、下課無聊、睡覺也無聊,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突破現狀,痛苦使他在座椅上低調地痙攣著,他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抽搐收縮著,甚至享受這種感覺。好幾次他都覺得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突破某個界線,但是卻沒有,界線仍是界線,現狀仍在這裡。
黑板上的字讓他焦躁、講臺上的聲音使他不安、教室裡瀰漫著的吵雜聲亦使他幾乎窒息。哪有什麼能比這還要痛苦的?沉溺在這痛苦之中讓他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例如飢餓、口渴。然而在他終於再也無法忍受一切,感覺必須將之爆發出來的同時,突然世界安靜了。他的頭無力地靠在桌子邊緣,眼睛直視前方卻目空一切,黑板上的字漸模糊,教室裡的聲音也漸遙遠。這就是臨死的感覺嗎?他心想,其實還滿舒服的呢。而當他這麼想的同時,就好像有個人躲在他的意識裡回應他似地說:是啊。
噹.噹.噹.噹 噹.噹.噹.噹
午休鐘聲霎時響起,他的意識瞬間被拉回現實之中,他終於能夠好好感覺自己身體各個部位的感受了——現在他餓了。可以吃飯了,真棒。他想。
砰!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不遠的窗戶邊,一槍轟碎了他的頭。
夏天,是個容易腐敗的季節,連感情也無法倖免。
該釀成醋,還是酒呢?
她認真地思考了起來。細膩的庖丁解牛,動作流利將皮肉分離。
廚房刀板傳出陣陣韻律有致的聲音,她將準備好的東西裝進玻璃罐。
小心的,帶著點甜膩,她望著瓶子,滿富愛意的開口:
「這輩子,你都離不開我了!」
她黏膩的笑無與倫比,優雅又放蕩。
穿過客廳,略過地上的男人。
收藏品,總是充滿故事,越陳越有味。
升大三的暑假,我生平第一次找工作,想試試努力念了兩年日文系的功力。我向家教社提出登記,憑著我的「憨膽」一招半式闖江湖。
第一個學生是駐唱男歌手,要學日文歌。其實我對自己的歌喉還滿擔心的,幸好連試教也不必,只指定要「女師到府」。他公司的女經理倒是多問了一句:「哪所大學呀?」又叫樂師伴奏,考我日文歌。
直到我提問:「請問有幾位要學日語?」才驚覺到原來這是一家高級俱樂部,要招募懂日語、面貌姣好的女大生,我趕緊溜之大吉!
另一位特種行業的小姐要求「一對一教學」,她租的套房公寓有形形色色的男人進出。我去教課時,曾經引人誤會,向我開價,正當拉扯之際,我的學生開門了。驚魂未定的我,眼角餘光瞥見屋內她的「恩客」下半身圍條白毛巾,向我招手示意我進屋去。
我腦波發出危險訊號,顫抖地說:「妳有客人在,我改天再來哦!」最後連未結清的家教費都棄領,逃之夭夭啦!
有了前兩次經驗,我懂得挑學生了。原本和一對家境富裕的老夫少妻在面試時相談甚歡,沒想到從此以後講定的上課時間沒一次見到人!間接從老管家口中聽來:「先生再娶的嫩妻是他女兒的同學,年輕愛玩,哪裡管妳上課勒!」、「昨兒個又玩通宵,現在還睡著吶!」
我一再撲空,只好作罷。另有一對香港籍夫婦,上過一堂課後,太太有要事返港,剩我和她先生。他老是故意拍拍我手背、碰碰我腿,噘著猥褻的嘴型賴向我:「老師是不是這樣,阿伊嗚ㄝ喔?」整個臉都要貼上來了,嚇得我馬上辭職。現在想來,真是處理錯誤,應該舉發他,免得下一位女老師受騷擾。
接連幾個case沒下文,家教社開始不耐煩了:「怎麼介紹好幾個不錯的,妳都沒談成?」涉世未深的我只能噙著淚,委屈往肚裡吞,體驗到社會百態。
或許家教社看出我是正正派派的歐吉桑殺手,之後介紹的case漸入佳境。某知名電腦公司副總約我在他豪宅面談,聊著聊著,這位熟男提到妻兒皆移民美國,只有他一個人住,很寂寞......,啥!暗示我以身相許做小三嗎?
接著聽他往下說:「到我忠孝東路的公司上課,行嗎?」喔喔,是我想太多啦。
還有一位已婚男,他的太太為了監督我們有無「偷來暗去」,難為她身懷六甲硬要擠中間。相處久了,信任我的為人,太太才放心去待產。到現在,我們仍然保持連絡結為好友呢!
有一對姊妹,常去日本旅遊,尤其對美食深感興趣。我投其所好,以日本料理菜單做為講義,教授如何以日語點菜和用餐的禮儀。
趁暑假回台的名校柏克萊留學生,想學第二外語,做為日後修習學分的利器。
另有眼鏡行老闆和太太,趕在開店前一大早上課。老闆天資聰穎進步神速,單槍匹馬赴日商談訂貨都不成問題,讓我最有成就感。
這一路跌跌撞撞的歷險,因我適時提高警覺,不但能全身而退,也很榮幸地作育不少英才。這些打工經驗讓我學到的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錢多事少離家近」這等好康,想都別想唷!在追逐就業美夢的同時,一定要存有危機意識,保護自身安全為首要,同時不斷增強自己的專業能力,才能築夢踏實。
偶爾,我會在夜裡驚醒。
偶爾,我會忽然沒有理由的任性。
偶爾,我會想起和妳一起去過的餐廳、一起看過的電影、一起走過的夜景、一起聽過的CD。
偶爾,我會在人海之中誤認妳的背影,想起我們的過去。
偶爾,我會不經意的打探妳的消息,找尋妳離去後的蹤跡。
偶爾,我會夢見妳。
偶爾,淚會不爭氣,積成一夜的雨,模糊了眼睛,模糊了妳,還有妳說的那句對不起。
對不起。
偶爾,我還是會想起你,想起這段,我們這段只是偶然的愛情。
偶爾而已。
偶爾,而已。
到海濱飯店無所事事住一晚,一直是我的夢想,只是......
AM6:51!朦朧之中,房間裡的電話突然像雷鳴一樣響起,我摸起手機看了時間,幾乎要錯覺自己是設定了morning call的出差之旅,可是,不是明明來度假嗎?
如果不趕緊拿起話筒,大概會被響不停的鈴聲吵得滾下床。
「肯妮嗎?我是凱洛。」
我的腦袋半沉浸在夢河,無言以對,電話那端繼續追問:「請問你是哪一位?」
終於引我擠出一句:「妳打錯了。」
因為在床上已經無法滾回夢鄉,打開落地窗簾,望著遼闊的太平洋,明白這是昨天傍晚check in時,同時入住於同一樓層的知名企業員工,她可能以為左鄰右舍全是同事,逐房call人的晨間呼喚。
海濱美景令人難捨,中午退房後,我繼續留在飯店吃午餐,偌大的餐廳,只有我和鄰桌的兩位粉領族在吃飯,她們說的職場恩怨,像無法關掉的現場直播,當我正感嘆良辰美景,還要吐辦公室苦水太委屈時,鄰桌講到激動處,還傳來「碰!」的拍桌聲音。
我也當過十幾年的粉領族,深知每一筆匯入戶頭的薪水,都是汗水與淚水回傳的數字,那種一刻不得閒的緊張感,偶爾仍在心頭縈繞;只是當我成了soho族,住進這個淡季一晚住宿費,可以讓我平時買八十六個便當的海濱飯店,心裡還是有點羨慕眼前兩位牢騷滿腹的粉領族,食宿都有公費支付。
晴時多雲的海面,從遠方眺望像是平靜無波,如果不潛游下探,不會知道海底真實的風光;我們想在工作生活得到全面的認同,有時別人的言語,比不上內心的放大鏡,我想起從前一位主管,即使在辦公室當眾被氣得全身發抖,也不輕易放棄眼前的工作,他說著:「茫茫人海,要到哪裡尋找下一個浮木當依靠?」的表情,此刻又浮現在記憶的河面。
如今我當然了解,沒有大樹遮蔭,有時努力也不見得有迴響,甚至連發表的舞台都找不到。
但是,那些迷惘與痛苦,不正是尋找出口,更看清自己的動力嗎?
望著盤旋飛翔的海鷗,我體會從前不曾有過的心平氣和,生活唯有學著融入眼前的情境,別讓負面情緒霸佔美好時光,才能找到打開另一扇門的鑰匙。
我從大學畢業後即一直自食其力至今,因為我把母親的話奉為圭臬,同時也把她這句話跟我的好朋友分享。
但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卻提出了反對意見,她說:「妳看妳聽了母親的話,靠自己努力,但錢賺得不多,且工作也很辛苦,而我嫁了一個很會賺錢的老公,不用辛苦賺錢,又能輕鬆愉快的享受著富裕生活,多好啊!妳千萬別用這種觀念去教導妳的女兒們了,那樣會害慘她們的。」
是嗎?我對好友的話並不認同,我對她說:「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妳一樣嫁到好老公,可以當個貴婦受人寵愛。我雖然錢賺得不多,事業也沒有很大,但是工作卻帶給我無限的成就感和踏實感。我的生活固然不富裕,也過得不輕鬆,但我不會羨慕別人,因為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憑自己努力得來的,不是別人給的,我可以很驕傲,抬頭挺胸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