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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我和張以完全相同的處境在橋上相遇。

「張!」我叫他,「搬、搬宿舍啊?」

「嘿啊。」他回頭,扭擠出來一般朝我呻吟一聲。

碰碰兩聲,我們把手上的大箱家當放在橋的扶手上,喘著氣舒展關節。

「你沒抽到宿舍喔?」「對啦!你咧?」「我也是啊!」

我們隔著幾十公尺的距離大聲交談著。

「幹,」張罵道,「我也要找房子了啦!」

「衰小啊。」我說,「我們幹嘛離這麼遠講話?」

我們無奈地對看一眼,同時小心翼翼抱起紙箱,螃蟹般往對方慢慢靠近。

「找房子都不說的喔。」張說,聲音很悶,他的鼻子大概正貼在紙箱上。

「忘了啦,期末欸。」我說,鼻子也貼在紙箱上,話音在我耳邊嗡嗡迴響。我們移動得很慢、很謹慎。明明應該我往前就好了的,張卻也往我這靠近。

「你那邊還有房間嗎?」

「沒。」我找系上同學了。但我沒說。

我們考上了同一間大學沒錯,上了不同科系,見了面也會熟絡地招呼喇賽。但遇不到對方時,我們的生活沒有什麼交集,也不特別想找到對方。

「那沒差啦。」張的聲音一下子湊近。他放下笨重的紙箱,逕自走了過來。

我也放下紙箱,拍拍張汗濕的背,和他一起靠在橋邊。

被夕陽拉長的影子不斷浮動,河水皺著臉綠綠地流,好像那就是我們的表情。他的家當全擠一個泡麵紙箱裡,我的是一箱芒果。

「你爸寄來的喔?」「對啊,我還拿去到處送人。」「我的也差不多。」

橋上的人車突然洶湧起來,河面影子不斷重疊,快要看不清我倆了。

「好想去海邊。」張突然說。

「……那改天吧。」我說,但怎麼也說不出「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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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王子蔡大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