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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咖啡王子星光夜語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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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班

清晨,等公車上班的閒暇,我喜歡看學生上學的情景,因公車站位於兩所小學間,每每讓我捕獲孩子天真爛漫的笑容及親子間有趣對話。

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我注意到一對父女緩緩地步下公車,父親拄著手杖,由年幼女兒那小小的手掌挽著大大的手臂,慢慢步入校園。原來是一位視障人士,不放心還在念幼稚園的女兒獨自搭公車,所以儘管行動再不便,仍然不畏風雨陪伴孩子上學。

小女孩有著不同於她年齡的成熟,永遠都是她先下公車後,再回過頭牽起爸爸的手,協助爸爸下公車階梯,看著爸爸手杖左右揮動,還貼心地說聲:爸比,要小心!

這溫馨的一幕深深觸動我心,父女間濃濃的親情表露無遺,那是身為一位父親無論有何難處,也要陪伴在女兒身邊的情誼,是身為女兒對父親無怨無悔,也要相伴左右的決心。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我踏上誤點的公車,心中感覺無比溫暖,即使窗外雨點紛飛,今天我依然有好心情,並且開始期待往後每天的上班日,希望都能夠看到這一大一小的背影,成為我窗邊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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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政達

一個月約莫一兩次,這對父子會約去走路,往大安公園的方向,繞園的紅土跑道,四十多歲的兒子邁步走去,然後停下,等爸爸緩緩走來。

幾次以後,爸爸跟兒子說:「你這樣太快了,你要慢下來,別什麼都這麼趕。」兒子無奈苦笑,「我早就習慣這種步調了。」30歲以後,他就用同樣的步調在過著他的人生,在職場上,身體和心態都要超過別人,用跑百米的速度趕搭車、跑客戶,時間絕對不能浪費,他一路地趕,趕過大部分的同事,終於得到現在的職位。

已經退休的爸爸看著他,說:「這樣好了,以後由我來帶路,你就跟在我後面。」起初兒子果然跟著爸爸的步調放慢了腳步,但總是維持不了多久,兒子就從超過老爸一點點,到超前一大段路,他又在爸爸的前頭等著,好像一顆不會覺得累的電池。

回家的路上走和平東路,沿路有許多台北著名的小吃。

在大排長龍的蔥油餅邊,不知何時開了一家小小的印度甩餅店,他記得以前這裡是家鐘表店,現在3名印度人租下一坪大小的店,就開始賣起了他們的家鄉味。兒子匆匆走過,想趕快回去工作,爸爸卻在背後喚他:「等等,我想給大家買印度甩餅。」就是這聲呼喚,讓兒子在人生的路途上有了一次停頓的機會。

點了5份牛肉咖哩口味的印度甩餅,那3名正在聊天的印度男子,有一人起身開始擀麵皮,為彷彿是翻過來用的鍋蓋加溫,雖然薄薄的麵皮一下就成形,兒子卻覺得好像已過了一輩子,他看著店裡另外兩個印度人,還自顧自地聊著,一度懷疑這裡不久前,還開著計算時間的鐘錶店。時間,在繁忙的台北一角突然慢了下來。

老爸耐心地等著,看印度人將麵皮放上鍋爐,捲進咖哩和肉,「再等等啊,」老爸跟他說,「這就是印度人的生活步調。」兒子心裡不相信,所有的印度人都是慢步調地過著日子,他卻想起在孟買看過的,匆忙大都會裡卻到處潛藏著一種優閒的節奏,也許這是文明古國面對現代生活而不自棄的從容,慢慢地捲一份印度甩餅。兒子心裡想著,要能這樣生活,真的需要一點膽量。

他們拿到甩餅,繼續走回家。老爸堅持:「這次真的讓我走前面,你不准超過我。」兒子跟著爸爸的步伐,爸爸抬起腳,踏地,他也抬起腳,踏地,一步一步地跟著別人的,也是他所不熟悉的步調走路,他提著熱騰騰的印度甩餅,哼起一首慢板的旋律,從來未曾覺得能夠和爸爸如此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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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一張卡片,一個隨身小物,都代表了一份關懷,一種想讓對方快樂的心意。

 

一朵花,一個可以放在案頭的小盆栽,更會讓這份愛情充滿芳香與甜蜜。

有人願意花一些心思為自己製造一點小花絮,那是一種在乎,一種情趣,一種被疼愛的證明。

一份小禮物,就是一聲具體的「我愛你」。

所以,親愛的,當你愛著一個人,請常常給他一份小禮物,讓他感覺你對他的心意,讓你們之間充滿了愉悅與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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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松石

屋子裡滿是那男人住過的痕跡。

 

雙人床上疊著用過的棉被和枕頭;桌上擺著還未放進相片的相框;抽屜裡塞了幾盒已開封的香菸和打火機;就連浴室裡,都還擺著他用過的牙刷與內衣褲。

他是個自私的男人,很捨得為自己花錢,在房間裡添購一些只屬於他卻不屬於我的東西,就連離開時也走得那麼瀟灑,只拿走幾件簡單的行李說走就走,只留下我與他的物品相對望。

我和我的東西與他的東西對望。

我只能強忍著悲憤,一點一滴地將屬於他的記憶趕出我的房間,一方豪氣地丟,一方卻又不捨地留下了一些還可以用的東西。終有一天,他留下的消耗日用品將會用完,這裡,也將成為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私人空間吧?

兩個人住很好,但一個人的生活也可以很幸福……

天!為什麼前一個房客不把東西清一清就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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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猫堂

洋蔥湯,洋蔥炒蛋,洋蔥起司,洋蔥燒。每當懷疑丈夫外遇的時候,她都會煮洋蔥料理。

 

一個人的時候哭不出來,但是一看到坐在餐桌旁,看著電視等飯做好的丈夫,她就會特別想哭。可是如果忍不住哭出來了的話,丈夫又會問她為什麼要哭,而她又無法說出真正的原因。所以她只好切洋蔥,一直切洋蔥,這樣哭的話,她只要回答:「因為我在切洋蔥呀。」就沒有人會懷疑了。

今晚,她又準備了洋蔥料理。洋蔥和奶油炒香後,淋在煎得剛好的牛排在鐵板上滋滋作響,切開後的肉汁與粉紅色的嫩煎牛肉互相輝映完美無瑕,裝盤後細細撒上的玫瑰鹽結晶,就像她無名指戒指鑲上的粉鑽一樣閃閃發亮。

「如果婚姻也可以像我做的料理一樣完美就好了。」她忍不住喃喃自語。最後要呈現什麼樣的味道,要加入什麼樣的餡料,要拌入什麼樣的驚喜,她都可以全程自己掌控。她的洋蔥料理,依照傷心的程度,等級也有所不同,愈傷心,料理就愈豪華。如果要抓住男人就是抓住他的胃,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沒辦法牢牢抓住他。

「妳老公根本不愛妳,他愛的是我,趕快跟他離婚吧。」今天下午接到不知名女人的電話。

丈夫將叉子刺在肉上,就像刺在她的心上,拌著洋蔥。

「今天的牛排好好吃。」丈夫一口接著一口,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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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芸

春天的樹林,還是站成冬天的樣子。如果你沒有仔細觀看,以為它們還陶醉在與冬風嬉戲中。然而,只要近看也就會發現樹上細枝嫩芽已經悄悄伸探。只等幾次艷陽高照,幾番風吹雨打,這片樹林將要披上綠意。季節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春日傍晚我也像飛鳥一般,以日照月光還有星辰的方向,辨識季節與位置。三月的夕陽,恰巧就落在書房這扇窗戶的正前方。下午時刻,它不停地招手揮舞,召喚低頭閱讀的我。陽光以熱力四射的溫度擁抱我,而我正在感嘆時光無情飛逝,春天她站在我的正前方微笑著,彷彿看透我對於日昇日落的疑惑,她指引我看看窗戶外面右邊的這棵粗獷老松,它安靜站立一旁,每日每夜描繪年輪,時時刻刻圈點記憶,樹木無聲地紀錄時間變化,安靜承接。

但是,我無法像它那樣,對於自然萬物依循四季忙碌不停的現象與意義,始終心存疑惑。日落象徵一天結束的完美句點,也是問號底下的圓圈。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吧,帶著一個疑問句,度過每一個日昇日落的日子,不斷追尋生之意義。

春天的花園裡,櫻花樹嗅聞春天氣息,美麗的花瓣一片一片,一朵一朵連續綻放,開成一片花海。我以為櫻花之美可以分為二種,第一種是集體之美,你遠遠看去,成群結隊的櫻花燃燒似的發出召喚,熊熊花海彷彿雄心萬丈,不願讓任何一位過客的目光錯過這番艷麗。而人們確實也輕易受到吸引,你遠遠的就看見她們,烈火一般的燦爛之花,耀眼而絢爛。

櫻花的另一種美是單獨之美。關於這份單獨之美,你必須逼近細看,除了耐心你也需要一顆敬虔的心,如朝聖一般。於是你不僅看見了如火似地蔓延燃燒的櫻花之海,你也看見了櫻花樹的圓滑樹幹上淺色的圖案,樹皮有些是褐色有些是褐色偏綠色。而你留意了花開的順序以及花瓣顏色的深與淺,還有花片的數目與層次以及彼此間的距離,甚至她們攀沿旋繞樹枝的位置與姿態。而且你也會看見花萼上舒展自如的柔毛,以及它們細小的冠冕,有粉紅色或土黃色也有黑色,這些小小冠冕彷彿花朵身上最靈敏的觸角,細膩而敏銳。莫非她們正在悄悄偵測人們心思,於是你不得不靜下心來聆聽,你因而驚訝於櫻花世界的繁複與細緻。你又看見了,未開的小花苞,甚至在形成花苞之前的一顆一顆圓點,她們緊緊包裹未來,一個圓點一朵希望。如此這般的單獨之美,需要有寧靜的心思去觀看。

關於櫻花之美,您看見了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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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琨和

下了一整天的雨。

 

六點後,我離開公司,到地下室停車場牽車。打開後座拿雨衣,準備穿上時。「喵!」聽見叫聲,才發現一隻小貓站在我的腳邊。

「妳也要回家嗎?妳家在哪裡?」我問小貓。

小貓先是把頭撇過去,接著轉身走開了,往停車場的角落走去。

「我可要走了,要回家,再見。」我向小貓道別。

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在公司忙了一天,覺得好累,下了班一心只想趕快回家;但是小貓呢,為什麼她要留在這裡?因為不想出去淋雨嗎?還是說,這個地下室就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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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琡分

失戀之後,就進入一種半眠的狀態。

 

可能因為感冒總也不好。耶誕那日從南方島嶼飛到北方雪國,當晚給接近零度的寒風抓了喉頭一把,雖沒有覺得特別冷,隔天早上醒來卻失了聲。像是美人魚為了一窺人類世界而遞交的那張門票。看門的巫婆撕去截角時將她的尾鰭一路往腰撕開,揉出一雙步步穿心的實腳。只不知左右是否勻稱。

而我不確定自己的聲音換來什麼,可能是一場冬眠般的覺。我從來不是好睡覺的人。準確點說,從躺下到睡著不算坎坷,從睜眼到清醒也不太艱難。但我躺不住。朋友總能在週末大假時連睡十二小時,或即便醒著也能懶在被裡讀書看片玩手遊,說不起身就不起身。然我無法。除非病了否則我很少睡過八小時,且醒了就得坐起,像極自己一直最懼怕的睜眼洋娃娃;更荒謬也或者有時是換到椅子上縮腳對著電腦瞌睡,上床回籠又目光炯炯。想想可能背脊被埋入了詛咒的豌豆,或只是單純害怕自己躺出一身褥瘡。

那天楊說她失戀時就一直睡,李說他也是。我原本有點苦惱怎麼讓自己用這方法治療,老天垂憐,拿聲音去換,突然它就不難了。在北國兩個禮拜我只要開口就像壞掉的馬達,破碎的嗓音和破碎的日文兩相加乘之下再沒人為難與我聞問,我的白天和晚上一樣沉寂。溫帶山區夜黑得早,天寒地凍,我時常八點就蜷進床舖,放下布幕隔出世界,伴著煤油暖爐運轉烘烘,竟能一路昏到清晨。無夢。

回到家來所有一切還是亂的。工作不勤,房間不整,心情不穩,元氣不振,連聲音也還不恢復。亞熱帶島嶼的陰鬱凜冽比起北方毫不客氣,或許因此我的睡眠票券至今得以維持效期,畢竟冷天才容易窩得住。有時夜一黑我就縮上床,可能7點,可能8、9點。有時也不等夜黑,心疲了就躺。都能幸運地翻個兩圈就睡去,只是沒能更幸運地就此不醒。天亮時朦朧恍惚,覺得自己又浪費了一日,但心上的孔洞可能有一處在眠寐間被填了實。

還是得醒,只是醒的時候也不全是醒的。一句話得琢磨幾番才說得出,一段文字輾轉數次也不見得讀得入,像是一直處在無神魂的罕瞑狀態,如常又不如常。逢上非得工作時就將大量腎上腺素一次集中,高濃度沖刷兩小時,退潮後人更乏力。幾次人體實驗結果得出目前一日最多只能面會兩梯,且第二梯就開始萎靡。朋友聽我啞著嗓子總關心感冒未免拖太久,但我願意持續拿聲音去換得一張張眠夢的票券。我只想一直睡。

想起很久以前和同事討論過,如果此生必須殘一感官,自己會選擇哪種──眼瞎?耳聾?肢傷?我選瘖啞。除了不喜歡自己聲音,也因我膚淺地認為瘖啞者能在最不需麻煩他人的狀況下維持日常,橫豎尚有太多方式可以替代表達。假若拿走聲音可以換來更多深海一般的睡眠,猶如直直沉入馬里亞納海溝般地豪奢,我想那一點也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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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湘綾

有人開門進來了。他們興奮地凝視,一如以往,享受美味的早餐,今天食物的口感,還是無比鮮美。

 

那時,大塊頭看著小不點,搖搖晃晃的,吃不到盤內的肉沫,急忙把盤子拉高,讓他品嚐香甜的滋味。

大塊頭不曉得,再過不久,他就要告別小不點,他只知道,不能讓小不點餓著。在最後的時刻。當大塊頭正要被收容所,送去當天使,奇蹟發生了,有人搶在死神之前,收養了大塊頭,連同牠最愛的,小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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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芙

每天按掉鬧鐘,會突然湧現一種困惑的感覺,彷彿像在夢裡自問自己是否正在做夢一般的疑惑不解:「為什麼我一直在重複著按掉鬧鐘的動作呢?」

 

不過仔細一想,重複的還不只是這個動作而已!每天關掉鬧鐘後,出門走在相同的路線上,搭乘相同的車班,走進早餐店,店員臉上掛著相同的笑容跟我道早安,上班時啟動相同的備戰模式,好應付緊湊繁重的業務,下班卡一打,又切換到相同的鬆懈模式,懶洋洋的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然後又踏上相同的路線,搭乘相同的車班,吃飽飯後在家窩在相同的沙發裡歇息。

一個禮拜,一個月,或是一季的時間,對我卻像是天上神仙度過一天的光景。究竟是一天還是一個禮拜,或許也不重要了,反正我幾乎做著相同的動作,像一個設定完美的機器人。

我以為我不該抱怨,畢竟有份穩定的工作收入已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好事了。我以為只工作不玩樂,就是對自己最大的肯定與成就。我以為生活規律,身心才會感到安寧滿足。

這些種種的「我以為」,壓抑著每天按掉鬧鐘後的空虛感,直到終於爆發的那一刻。

那天早上,我依舊走在相同的上班路線,一邊盤算著進辦公室後要處理哪些事情,並且打幾個電話和其他部門溝通協調,一邊又自我誇讚著自己辦事的有條理與高效率;但是途中因為道路施工的緣故,稍微繞路延誤了一些時間,就在經過一個每天都會路過的水池時,赫然發現它竟然正在噴水,那一顆顆飛揚而起的水珠,在陽光照映下,就像閃閃發亮的美麗寶石。

那一刻,我內心激動,想哭,卻有一種解放的狂喜。

無意中發現,這個每天路過的水池原來會噴水呀!只是因為每天早出晚歸,錯過了它噴水的時間。原來,我現在的生活步調,已經讓我連最近在咫尺、最平常的幸福點滴都察覺不到了。然而,我是個人,是個有感覺、有喜怒哀樂的人呀!

我竟然以為,自己可以像個機器人般地過生活,還以此為榮。

按掉鬧鐘後,原該是夢醒時分,然而完全依賴左腦、按表操課的生活,就像是置身於夢中夢,乍看很理智清醒,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因為關掉覺知的耳朵,生命沒有流動的喜悅,逐漸成為一片空蕩蕩的沙漠。

領悟的當下,我決心要從夢中夢醒來。我不能再封閉我的情緒、覺知、感情;我不能再拒絕開發右腦過生活;我不能再當個事事追求完美精準的機器人,永遠只工作而不玩樂。

那天,我動用了累積許久的加班補休,徹底的讓身心休假一天。我拋掉冷漠無感,對於展開未知的一天充滿好奇與熱情,讓感覺、感受恣意地流經全身,引領著我四處走走逛逛,沒有目的、沒有設定,也沒有控制和計畫,只是單純和自己相處著。

這麼長久以來,在按掉鬧鐘後,終於不再空虛,只覺心靜神清,無限歡喜。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多餘的包裝,沒有虛妄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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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景

三歲的小女兒喜歡吃糖,但又老是將糖果紙亂丟,我常常告誡她:「糖果紙不要亂丟,不然會有螞蟻來咬喔。」

「為什麼螞蟻會咬?」女兒問。

「因為糖果紙上有糖,甜甜的。螞蟻最喜歡吃甜的了。」我回答。

這天,我帶孩子回娘家。女兒看見外婆,開心地撲上去:「阿嬤!」

「來來來,給阿嬤看看。」母親也很開心:「小丫頭笑起來這麼甜啊!」

豈知女兒一聽,臉色一沉:「螞蟻會來咬我嗎?」

「為什麼這麼說?」母親不解。

「媽媽說,螞蟻最喜歡吃甜的。」小女孩一本正經,「我笑起來這麼甜,要是螞蟻來咬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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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淑慧

結婚多年,一直過著以自由為依歸的頂客生活,直到周遭親朋好友的輿論壓力逐漸侵蝕乃至於潰堤般排山倒海撲向我們的小家庭,自由終究也慘遭滅頂。於是乎,在歷經各種努力和醫學科技的試煉後,我們在前年孵出了一顆蛋,一顆融合著我們夫妻雙方血液和基因的蛋。

當我氣喘吁吁地躺在佈置柔和溫馨的粉紅色病房時,我天真地以為自由會在不久後重新用更完整的面貌降臨,腦中浮現著孩子的爸帶著小孩在草原上奔跑的廣告般圖像,圖像中模糊地勾勒出彼時的我正坐在樹蔭下大啖珍珠奶茶或低頭滑著手機。

事與願違,出院後一切都變了調,我們被迫掀下神仙眷侶的偽裝,搖身成為諜對諜的史密斯夫妻,我們不再坦白彼此的行蹤,即使小孩送到保母家後偷偷請休假回家睡覺,另一半下班後也要佯裝自己也忙了一整天,誰也不願意為此成為三更半夜從被窩爬起來泡奶的苦情衰鬼,感冒這種事情也要拼命演,漫天狂咳,眉頭緊蹙頭痛欲裂的表情能演幾天就演幾天,太心軟的人就得要和小鬼耗到精神衰弱,我們已經好久沒有睡覺睡到自然醒,客廳都遍佈小孩玩具,曬衣間高掛著色彩鮮豔的小人衣物,碗槽是小碗和奶瓶,我們各自的房間已經塞滿垃圾和塵埃,唯一的主臥牆壁上則密佈著圈圈和叉叉的每週任務輪值表。

我不愛和同事討論媽媽經,對尿布奶粉品牌和買尿布奶粉贈送的玩具樣式也興致索然,盡可能維持著自己的閱讀習慣和興趣,那興趣和習慣是我小小宇宙裡的自由。我親愛的史密斯先生的心境應該也是如此,多少個夜晚,他背著我和孩子躡手躡腳偷偷溜回他的電腦前,寬大螢幕上投射出的巨大藍光反映在他沉重的眼皮和逐漸花白的亂髮上,無比唏噓的自由啊!

儘管如此,當我跟孩子說:親親媽媽吧!他會立刻放下手邊的玩具,咚咚地晃動著小手小腳飛奔過來,吐掉奶嘴,熱情地往我臉頰上重重的一吻,哪濕黏的吻和那真誠的笑靨,是世上萬物皆無法與之比擬的莫大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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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政達

哪些是生命中的美好食物?鬆軟的桂圓糕、那種稱作吉紅的小點心,我想應該都算,對陳家的女兒來說,則只有媽媽做的蘿蔔糕。

她家原本開著水電行,爸爸當過好幾任的里長,所以招牌就理所當然掛上「里長伯」。幾年前爸爸生病了,家計頓時失去依靠,她媽媽想起小時候家裡做的蘿蔔糕,原本只是過年過節忙著做幾塊,分送給街坊鄰居,卻漸漸地傳出了名聲,都要來吃里長伯太太做的蘿蔔糕。而在家庭最需要的時候,女兒跟著媽媽一起做蘿蔔糕,就擺在自家的門口,一團團圓圓的在冷去後也撲出香味的,就是台灣人面對生命牽頓時的迴旋,就著蘿蔔糕這麼家常的食物,表現出對生命的美好和熱愛。

女兒沒有趕上媽媽當孩子時,跟著長輩做蘿蔔糕的情景,她卻可感受到媽媽對蘿蔔糕的鍾情,也許記憶中熟悉的食物都能讓人產生這種安定感。

對了,女兒說,當她看見蘿蔔糕從蒸籠來到自家門口,或者拿著蘿蔔糕到公司分送給同事時,那種屬於感,其實說穿了,就是安定感,這就是蘿蔔糕的神奇力量。

如何分辨市場賣的制式蘿蔔糕,或者是一個媽媽親手做的蘿蔔糕?那個女兒說,市場的蘿蔔糕異常地完美卻沒有表情,但當她吃到媽媽做的蘿蔔糕,所有原料都來自媽媽的手,只留下白蘿蔔的原始味道,媽媽在蒸籠的蒸氣間流著汗,做出的蘿蔔糕就像一張流著汗,卻微笑而蒼白的臉孔,把一手手藝繼續傳下來。

那種安定感一再地從蒸籠裡出發,更早以前,從女兒也幫著媽媽削蘿蔔籤,再混進米漿裡攪拌就已開始了。到了後來,即使不是過年,也不是什麼大節日,他們家都會製作著蘿蔔糕,那種香味就是家的味道。

陳家女兒說,他們家其實就是靠蘿蔔糕拯救的,要不然,在爸爸突然生病的那個年頭,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度過來的。在台灣鄉鎮的許多角落,其實就流傳著這樣的食物和人的故事。有個單親媽媽開始包粽子,幾個面臨中年失業的家庭在家鄉自製果醬,靠網路也賣出了品牌,小時候的美好經驗,便成了日後眾人心目中的美好食物。幫助來自生活經驗,幫助也來自自己。

爸爸生病後,媽媽接替出來參加競選里長,那一年整個里沒有別人出來,都認定是她了,所以,現在你到那裡還是名正言順地掛著里長伯招牌,還是,飄著一樣的香味,彷彿在告訴你,你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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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想緊緊抓住什麼的時候,往往握痛了手心,卻還是抓不住。

 

當你放開了手,一切反而豁然開朗了。

讓該走的走,該留的留。

若懂得放手,就會懂得以一種輕鬆的心態去看待人生所有。

也會明白,真正屬於你的,從來都不是需要用力抓住的。

親愛的,是你的自然是你的,與你無緣的就讓它走了,別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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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芸

小獵犬2號(英語:Beagle 2)是一個由英國研發的著陸太空飛行器,其任務為搜尋探索火星表面的生命跡象。小獵犬2號其實已於2003年成功登陸火星,但因某種因素未能運作成功,因而喪失與地球人員溝通的功能。

 

研究團隊因為接收不到小獵犬2號傳回來的訊息,於是宣布這項計畫已經失敗。這個專案的負責人英國科學家皮林格先生,他多年來相信小獵犬2號已經成功登陸火星,如今證實他的推測無誤,然而他已經於去年5月因腦溢血逝世,來不及聽見這個好消息。

這項十幾年來大家以為已經失敗的計畫,直到前些日子,經多國研究人員確認,小獵犬2號其實早就在十二年前成功登陸火星。它孤單安靜地攤在火星表面,轉眼十二年。沒錯,它確實成功登陸了,但是因為溝通不良,雖然成功卻又不算數。人與人之間的溝通也是像這樣,因為收訊不佳而寂寞。這位皮林格先生帶著一些遺憾而離世。

最近一則新聞報導,台灣有一名郵差因為不堪繁重工作,索性將信件全部丟進花蓮的清水斷崖。一個月一千多封,連續三年,估計共有四萬多封信件遺失。對於寄件人而言,每一個信封裡裝著的都是一個寄託,傳遞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心意,這裡一共有四萬個寄託與心意,它們在這個郵差手中戛然而止。

高科技發達的今日,大多數人已經遺忘黏貼郵票投遞信件的動作,這一群依舊使用郵寄仍然仰賴郵差送信的寄件者,或許也是屬於那一群不諳電腦與高科技的使用者,他們對於郵遞存著更多的倚賴與信任。

然而這位郵差究竟是如何看待郵件呢?他如何忍心讓這樣的信任與寄託沉落海底,無聲無息?我想像每一封信,每一次的心意,每一個期盼,墜落於清水斷崖,紛飛於空中,飄零於海上,隨浪花捲走時,感到非常失落,非常。

四萬封信,四萬次的孤寂。一定是一個心靈很寂寞的郵差才會這樣做吧。多麼希望啊,這三年來,這四萬多封信件的流失,沒有造成任何無可彌補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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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明偉

 

高中老同學本來就熱心,不過各自就讀大學之後,見面的機會只剩下年初拜訪老師和年中的同學會,再者,便是喜婚痛喪。雖是會晤與回憶的好機會,我卻難以熱衷。老同學先在臉書貼消息,表示縣政府將免費提供健檢活動,原不在意,現代的資訊總是唐突流竄令人目不暇給。老同學打來電話,閒扯一陣子,我說伊依舊熱心。老同學說,同學們都有了年紀啊,得注意健康。一語驚醒中年人。

 

拿著檢查表,好奇看著名稱:「健康好YOUNG整合性篩檢計畫社區篩檢場次民眾接受篩檢各流程確認表」。一字不漏抄錄下來,字字認得,也能知曉意義,卻直覺性想在密匝文字中修飾刪減,加上頓號、逗號或者空格。供做會場的體育館擠滿縣民,每項檢驗都得排隊,我閱讀檢查表上的文字,感到缺氧。其實,文同其人,也需要好好呼吸,最好也來個自我健檢。

 

我的聯合編號是4041351579。當一個人成為一組數字的驚恐,前人多有闡發,只不過,這些數字至少可供辨認,也有背後層疊文件的備註與附屬檔案。現在這個社會,個人不僅從人的本身蛻成名字、身分證字號與各式數字號碼,還多有訛誤與捏造,虛實難辨,歧異性的自我亦是多重分身,帶有表演性質,有時是苦旦,有時亦會上演舞龍舞獅。五湖四海人生海海,個體於廣漠人群中其實無所面目,親切與熟稔程度,比不上田頭田尾村人一聲高昂叫喊。早安喔──即使彼此尚未熟識,見久也就熟。張三李四,數字不數字,姑且不必太在意。

 

檢察項目:體位測量區,視力檢測區,血壓區,口腔篩檢區,理學篩檢區,血液檢查,尿液檢查,子宮頸抹片區,胸部X光檢查區,衛教區和早餐區。髮膚受之父母,得避毀傷,我有恢弘孝德之心,卻以熬夜、姿勢不良、偶爾飲酒與不均衡飲食來毀身傷己。知易行難,或許得當上父母替換角色,才能有強烈的規範意識。自己就算了,買保險當買棺材,不過囝仔可塑性大,得顧好,只好囉囉嗦嗦了。多運動,多喝水,均衡飲食,別吃油炸物,飯後記得刷牙長保口腔健康。

 

心理檢測中,我得了六分,屬於輕微接近中等程度的憂鬱程度。較嚴重的有兩項,其一,您最近一週內,感覺憂鬱、心情低落;其二,您最近一週內,睡眠困難,譬如難以入睡、易醒或早醒。憂鬱是因為看了新聞,努力辨別真偽知曉世事,大人貪汙炒地皮,小人乞食不滿兩萬二,為了找一份活口好賺食的工作,真是得為難自己啊。下定決定,不看新聞,不看政論節目,結果又搞得難以入睡,易被驚擾,深怕沒有監督與反對的聲音,原本就不太平的日子,就會被閹割,變成了太監日子。

 

縣議員參選人站在活動廣場的出口處,每當有人完成健檢離場,參選人便恭敬鞠躬,發放一小包衛生紙巾,透明塑膠袋內的外層,印著參選人懇請支持的端正笑容,頭髮茂盛得不像本人。政見訴求是勤走基層,服務鄉親與非核家園。還印著清朝辮子長似的經歷,擔任各種名不見經傳的協會理事長與辦事處代表。這種縣民自動聚集的大型場合,正是增加曝光率的大好機會。此廢文不論政治,粗聊印象,選舉人總是選前勤儉父母官,選後腳底抹豬油,要找人,得去有麥克風、演講台與大魚大肉的地方,如我難以熱衷的婚喪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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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柏廷

冷風一直從窗口吹入,像是一種誘惑,讓我忍不住涉入夜晚的街。

 

賃租的房外,有一條長長的巷子,其中一段未設路燈只是暗。一樓某家某戶養的貓,沒有被限制在屋裡,三三兩兩地在此巷道裡優雅來去,有時怕人有時不,有時回首定睛有時萬般不屑,有時佇成一個果斷的句點。

我在街的這頭站著,思考該如何才能夠不驚擾亦無傷地穿越過去。良久,輕手輕腳畫開一小步,誰家屋簷的陰影處隨即傳出一聲淒淒的貓叫,像一枚懸在風中等待答案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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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書璿

大家都滑著手機

 

不看外面的風景

火車的把手催眠著

今天的旅人

平安無事

不斷遺棄剛愛上的濕地

我的身體也是一座島嶼

讓大雨沖刷

不再試圖接近誰的浪花

夾帶大量的防曬乳液和用過的垃圾

其實我,更甘願做一顆荒野的流星

沒有光的時候

鑽進民宿的被窩裡

發冷地寫一封信

讓你知道

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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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nes

我一直以為:沒有孩子是人生的遺憾,或許,我得到的是另一份禮物。

 

「阿姨,我昨天去廟裡拜拜……」周六晚上回到家,外甥女已經在我的書桌寫功課,正要跟她訴說在西門町找宣傳汽球的奇遇,她卻冒出了意想不到的話語。八歲的小女生並不知道跟著大人去了哪間廟、拜了什麼神?也不准我去問她媽媽,才肯說出神秘又鄭重的祈願。「我跟神明說:希望妳今年能結婚。」驚訝地用雙手捂住臉頰,不知道該感謝還是害羞,本想說:「我要臉紅了…」

但是望著孩子蘋果般的圓臉,因為下午上了游泳課、又洗了熱水澡,呈現了可愛的天然粉腮紅,滿心是感動,情不自禁地說:「我一定要活到妳結婚那天,看見妳當新娘。」「厚,我結婚才不要告訴妳。」「因為我沒有孩子,妳就是我女兒,妳結婚生了小孩,要記得來看我喔,我會幫妳看寶寶,讓妳和○○○去兒童新樂園玩!」○○○是外甥女班上最聰明又沒有近視的男生,兩人互相喜歡。她很受不了地看著我說:「我為什麼要把小孩丟給妳,自己去兒童新樂園玩?那個時候我已經是大人了,應該是我帶著孩子去玩才對啊!」接著,她繼續指正:「還有,到了那個時候,我哪知道○○○在哪裡啊!」

只能小聲補充說明:「這個世界有FB和line啊!」雖然只是小學二年級的女生,孩子對時間、人事的變化,顯然比我這個在地球上活了快半世紀的人類,還要了然於心。電影「年少時代」歷經了十二年的拍攝時光,男孩終於要離家去念大學,母親看著兒子收拾打包,忽然哭泣起來,以本片拿下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的派翠西亞艾奎特在難忘的這一幕說:「我以為人生不只是這樣!」如果結婚、生子、離婚、拿到碩士是生育子女女性的人生里程碑,那像我這樣的中年單身女子,生活的基盤到底是什麼?沿著已成觀光勝地,其實只是社區散步路徑的富錦街往前走時,氣溫和暖的公園裡,年輕媽媽興奮地為幼小孩子拍照的身影,照例又吸引了我的目光,因而發現小男孩坐著的休憩椅背後,垂墜著盛開的花朵,召喚我走近去看樹幹上標示的花名:「洋紫荊」。

年輕媽媽看到我蹲下來拍花,跟著往上一看:「忙著拍孩子,都沒發現花開得這麼美!」「妳的孩子應該兩歲了吧!」她睜大眼睛問:「妳怎麼知道?」「我沒有孩子,但是很喜歡小孩,所以能夠推測小孩的年紀。」

生命給人不同的禮物,就像春天來臨,有被謳歌追逐的櫻花,也有自開搖曳的洋紫荊;但願若干年後,剛才偶遇的母與子,依然喜愛我為他們在洋紫荊拍下的幸福合照。而我繼續獨自往前走,雖然不知道外甥女在神前許下的心願會不會實現,但已經收到來自春天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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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淑慧

阿莫是同事家的小孩,兩歲多一點,會說比我家小鬼更高階的咭哩呱拉地球話。

 

前陣子同事憂心忡忡地跟我傾訴,她家阿莫好像有個叫「小愛」的隱形新朋友,成天小愛、小愛地喊個不停。問他小愛何許人也?宅邊既無五柳樹也沒摩鐵,地球話似乎很難講明白。家人(特別是上了年紀的阿公阿嬤)從原本不以為意到只要聽到小愛就面如土色,全家陷入莫名的惶恐狀態,正煩惱著繼續這樣下去到底是該去找法師或是兒童心理醫師。

今天同事如釋重負地告訴我,她說她終於知道小愛是什麼意思了。早上她打開衣櫃準備換裝時,阿莫不知從哪竄出,對著櫥櫃門上的鏡子,也就是他自己大喊:小愛,小卡愛 (原意小可愛)!

原來高階地球話的小愛變成普級白話文的完整翻譯是:阿莫好可愛!

這孩子挺自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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