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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咖啡王子星光夜語3.0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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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榮

二戰末期,美軍飛機經常轟炸台灣都會區,日軍無力抵抗。日本當局為了顧及都市民眾的安全,積極鼓勵市區民眾疏散到農村,這種避難行動,當時叫作「疏開」。

族親介紹一戶他的台南朋友,張姓,年長的阿嬤,女兒,另外兩個年齡與我們差不多的兒子。

女主人與我母親同姓,母親要我們叫她阿姨。母親盡力協助他們,解決他們的困難。

我父親特別騰出一個大房間供他們住宿,廚房共用。鄉下居家設備極為簡陋,到鄉下避難,一切將就現實。

唯獨吃的部分維持一定的水準,食物採取配給制,豬肉也列在其中,有錢想買,必須透過管道,暗中進行交易;然而必須付出昂貴的價錢取得。

張家除了三餐飲食魚肉不缺之外,下午還要吃一頓點心,阿嬤喜愛甜食,張阿姨最常熬煮的點心就是甜糯米粥。

糯米在農村取得容易,煮熟另外加龍眼乾,砂糖;砂糖雖受到管制,想辦法還是買得到。點心時間一到,張阿姨總會裝一小碗端給我們,讓我們分享。濃稠糯米粥甜美的滋味,令人感到無比的幸福。

台灣光復後,他們遷回市區,後來失去連絡。唯獨對張家的甜糯米粥,猶難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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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

今夜,我留下這一則訊息。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用什麼方法閱讀,如果你看到這一則訊息,那就代表我已經不存在了。不論你相不相信,都請不要來找我,因為這則訊息是自動回覆系統發送的,如果它沒有被取消,這可以證明作為一個訊息原始發送者的我已經無法進行取消的動作。

距離億萬光年外的你收到這則訊息,這似乎可以當作是某一種希望的象徵,至少「大毀滅」並不是所向無敵,仍舊有一些他無法掌控的事物逃脫了他的魔掌。而這就是我想要向你或是你們所傳達的,不要放棄希望。

我所居住的地方是對現在的你們來說那已毫無生命跡象安靜一如墳場的藍色星球。我的家鄉是位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島國,氣候溫暖,風景秀麗,最大的特色是那裡的人總是熱情洋溢、笑容滿面。在「大毀滅」之前我們見到面的招呼語是,你吃飽沒?在「大毀滅」發生的前一年卻變成了,你要投給誰?是啊,現在正是總統大選如火如荼的時候啊!不知道你們現在如何選出領導人呢?

不過,當你知道你所擁護的信念,你原本以為會永遠流傳的東西是如此不堪一擊的時候,想必你也會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是的,也可能你不覺得你現在所擁有的是值得的珍惜的,但請你要相信,那總有一天是會實現的,就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發現你們存在的意義。請背負起人類的希望吧!我親愛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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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茗

那一年,他位極人臣,卻為了美人一聲嬌嗔,瀟灑揮袖而去,與佳人忘情於山巔水波之間。

那一次,他身為沒落的前皇朝血脈,與結義兄弟、軍師,招募亂世中苦不堪言的平民,揭竿起義,連年征戰,幾乎一統天下時,卻因為兒子不爭氣,江山拱手讓人。

這一回,為了造就商場霸主,他放棄許多可與家人共渡的時光,好不容易成了千萬富翁,卻沒料到現實是殘酷的:一如往常的某一天,他居然失去了工作,加入中年失業一族……

他懊悔地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玩電動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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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貝卡

經由朋友推薦,來到這個神祕的小市集。

攤位上沒有任何商品,寫了價格和一行字,他端詳了一下,往左邊第三攤走了過去。

「三天,一萬元,上市公司老闆。」

這是一個販賣生活的市集,人們厭倦了自己的現況,於是開始交換不同的生活,為期三天。因為身份不同價格也隨之不同。

「既然你是上市公司老闆,你還在乎一萬元嗎?」他問著攤位上的人。

「就是厭倦當老闆啊,年輕人你要不要試試看,當老闆可以對員工趾高氣昂啊,我訂一萬元真的很便宜了。」

他搖搖頭,走到下一攤。

「兩萬元,兩個孩子的爸爸。」

他好奇地問:「當爸爸比較累,你價格怎開得比當老闆還高啊。」

對方笑了一下,說:「天倫之樂是無可取代的,多少人想結婚生子啊!」

他搖搖頭,繼續走下去。

「單身,無業遊民,三萬元。」

他這下更困惑了,問對方:「你這是搶錢吧,你一無所有,還開價三萬……」

對方不急不徐地說:「現代人生活都被工作和家庭填滿,我每天起床無所事事放空發呆,偶爾去海邊釣釣魚,這樣的生活多好啊。」

在年輕時就創業且成家的他聽了點點頭,當下成交。

原來,這樣的生活才是最高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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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濱

擦窗的女孩,白白。17歲。

我的工作是清潔工,但我不喜歡「工」這個字,那讓我有被奴役的感覺,我不是誰的奴,我熱愛我的工作,我熱愛擦窗戶。

而我只擦窗戶。

我每天要擦許許多多的窗戶,大家都愛用我,大家都愛辦事勤快認真,能把窗戶擦得一塵不染,又不求太多工資的女孩。大家都愛貪小便宜。

我狂熱於將窗戶擦得幾乎看不見。擦窗戶時我總能感覺自己一點一點地變乾淨了,潔白到幾乎看不見污垢。

我擦大大小小的窗戶,公寓、超級大樓或公家機關,圓的、方的、三角的,厚的或薄的,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乾淨,像條髒抹布終於變得一塵不染,我以為自己終於是出水的蓮花,刻意忽略抹布的命運就是被染髒,抹布的命運叫做:我的悲慘是別人的快樂。

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大樓裡一整片的落地窗,往外看的一切都不如我的一小片指甲,玻璃被我擦得乾淨到像不存在一般。我站得離玻璃很近很近,但不觸碰它。我覺得我站在空中。

像朵雲。

永遠那麼白淨。

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能心滿意足。

原來我不是蓮,是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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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時候,我們向上帝祈求一樣東西,但祂好像置若罔聞,無論我們祈求得有多麼用力多麼大聲,祂不給就是不給。

派特就經驗了這樣的過程。從精神病院回到父母的家中療養,他失去婚姻、金錢、工作、房屋、車子、名聲,甚至失去關鍵性的記憶,連過去數年的歲月都搞丟了;他總是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忽然就進入前中年期,而周圍的人對他的過去全都欲言又止。因為一無所有,三十五歲的派特還像個十五歲的少年一樣,必須與父母同住,忍受父親的冷漠,接受母親的照顧。也像個十五歲的少年,派特回到了青春期一般的純情,「與妮奇復合」像是一句他給自己下的咒語,成為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執念,因此他拚命健身,改變自己暴躁易怒的個性,希望有一天可以成為一個讓妮奇更喜歡的人。他也天天禱告,求神讓妮奇回到他的身邊,可是一切的努力似乎只是徒勞,妮奇還是像一縷消失的輕煙,從未出現。

然而在這個看似無望的過程裡,許多事情已悄悄不同了,一些舊的關係改變,一些新的關係發生。在日復一日的平淡無奇之中,隱藏了奇蹟般的存在,就像滿天烏雲,表面一片灰暗,但那背後其實有著滿滿的陽光,當關鍵時刻來到,瞬間就會照亮全局。

世事往往如此奇妙,我們對上帝祈求一樣東西,卻苦求不得,然而過一段時間之後再回頭看,才發現我們得到的是更受用的禮物。也許祂給的不是我們想要的,但一定是我們需要卻不知道的。

就像那場把派特送進精神病院的災難,看似是派特的末日,但他的生活早已悄悄毀壞,崩塌是必然的過程。而從長遠來看,那未嘗不是另一個新生的開始。或許我們也可能像派特一樣,人生曾經走到了谷底,但一無所有卻會湧現一種奇異的力量,因為再也沒有什麼可失去了,反而會生出不可思議的勇氣。

也許烏雲曾經遮蔽了光亮,但雲後的光從來沒有消失,就像那看不見卻確實存在的愛一樣。

所以我特別喜歡派特在擁抱他的弟弟時說的那句話:「我一無所有,除了愛什麼也不能給你。」是啊,人所能擁有的是什麼?所能給予的又是什麼?不就是愛嗎?有愛的人是永遠不會懼怕失去的,因為那才是真正的財富。而給得起愛的人,一定也是被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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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宛真

在海濱上,我拾起了一顆石子。

它有著圓潤而潔白的外觀,恰好可以捧在手心內玩弄的小小鵝卵石。儘管長久曝曬在烈日下,掌中的石子卻仍傳來冰涼的溫度,那種宜人的涼意從皮膚內滲透,經過無數的血管、血液和細胞,最後抵達靈魂深處,沁人的冷冽似乎敘述著它的孤寂。一點一點的,我窺見到它的過去,從挺拔高峻的山,沿著山谷中的瀑布順勢而下,在無數次與岩壁的激戰、洶湧急流中的磨練下,光滑渾圓的身軀是它的英勇戰績。

我像是讚許般地撫摸它的滑潤外表,隨後就將石子放回溪流中。勇士的戰爭尚未結束,它的旅程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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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苡蔚

別走。

你聽見了,所以停下腳步,仍低垂的頭微微偏了過來,角度不大,但如進行一場儀式,謹慎而隆重。你懂的,你不能留下什麼,卻非得留下些什麼,這無關情願與不情願,亦無關給予或彌補,那,該是什麼呢?彷彿停止的時光凝滯了你的思緒,問題的無解帶出的惆悵無限擴張,床頭上檯燈張啟有限的視野替你收合了幾許,而你僅僅憶起購買這只檯燈的原由,然後你試圖記起裝置它的紙盒放哪兒去了,這問題更是無解,於是你想開口問,不過你真的必須走了。

別走。

你又聽見了,堅毅地保持住緘默,流轉的眼神卻洩露出很多很多,關於分離的無奈,亦關於情意的難捨,給朦朧光線照曬得晶亮無比,顯然地表示你不想走,卻也諷刺地替你訴說想不想與能不能絕對是兩回事,問題該回到原點……哪兒呢?你又思考不來了,思緒寧可駐留於檯燈的紙盒究竟存在與否,縱然你以為你決定了留下它與這一室的寂寞共存,總歸,不會是永遠的,心情過去了便會像晨光來臨之刻,什麼都明亮了。只是,你將處理不來自身的寂寞,那欲臨又欲行,形成一種徘徊,於有限的心田裡,無限地行進……

別走。

你心裡最深處傳出了聲音,微小而劇烈,所以你回了身,而,檯燈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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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A

早晨趕往上班的路途中,我習慣騎著小路。

今日早晨飄著小雨的小路,霧氣瀰漫中,在併行的河堤上,我看見鄰居男孩。

他穿著不符年齡的父親的汗衫、紮著西裝褲,騎著那台從他小學就沒有換過的老舊腳踏車,沿途一直哼著歌。

我騎車越過他的時候,對他笑了一下,霧氣中我看見他22年來沒有變過的傻氣笑容,用台語問了那每一次遇見我都會說的話:你要去哪裡?

其實我知道他要騎去哪裡,每一天他無聊的時候,他會從我們那個小小村落沿著河堤,順著小路然後騎到了我們通往市區的那座大橋。他從不敢騎經過大橋,他會再繞著河堤小路,再繞著村莊一圈,然後回家吃飯、睡覺、幫忙做手工。

22歲的他,裡面禁錮著10歲之後就沒有繼續成長的靈魂,每一天做著一樣的事情,騎著相同路線,問著我同一句你要去哪裡。從稚嫩的童音,轉變成了沙啞的大人聲音,純真的笑容倒是一點沒變。

看過楚門的世界嗎?

在那個荒謬的世界裡,荒謬的人們訂製了楚門的人生,全面性地攝影記錄他所有生活,讓他從降臨到世界的第一秒起,就活在虛擬的、有限的世界裡,永遠沒有辦法離開那個專屬於他的小小村莊裏,出不了國、上不了船,即使是海嘯都是龐大資金打造的虛擬海浪。

故事的最後,他終於發現了在大海底端的假藍天佈景,在上面他找到了門,扭開門把,回頭對那些無數側錄的攝影機,深深地鞠躬,而後轉身離去。

很令人震撼的好電影,多少影評者在故事之後,探討著人們在無形中遭受到了多少隱型的禁錮,媒體等等因素又控制了我們多少。

然後我們放下筆,關起電腦,拿著機票、開著車,離開我們的城鎮,降落到下一個陌生城鎮,開心笑著也生活著,也許挫折也哭了幾次,就算是那些最要不得的自殺行為,就某種最偏激的說法,他們也離開了他們所謂的悲傷。

誰離不開?誰被禁錮?

在我們過著舒適生活、在我們從每一個美麗國家拍著開心笑容照片回來之後,夜深了我們文思泉湧,說起了覺得我們的靈魂再也無法得到饜足的遺憾,說起了無形的監牢這一些有些模不著邊的文字,似乎是有些道理的,現代人的確是寂寞受束縛的。

可是當那個霧氣瀰漫的早晨,當我看見了我生活小村莊裡的小楚門轉頭對我那麼燦爛地笑著,他就這樣認定了生活,他就那樣理所當然地開心著,騎著那台舊腳踏車,踏過了無數的屬於他的,沒有攝影機的世界。

世界是什麼?對他而言,那座大橋也許就是他世界的盡頭,而他的家就是世界的開端。每一天他都可以環遊他的世界,靠他的雙腳。

開心的笑吧,我突然就這麼的覺得。

楚門的世界是電影,他多麼憎恨攝影機。而我們在探討這個事件的時候,我們在想什麼?

放鬆的生活吧,我們似乎自己幫自己架了太多攝影機,把自己看得太重,每一步腳步,當然跟著沉重。

我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全世界,當然可以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就像我的小楚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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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榕

某個假日午後,我在公園散步。忽然瞧見一個小女孩,指著樹的標示牌,興奮地對她姊姊喊:「妳看,黑板樹耶,一定是棵可以拿來畫畫的樹!」接著就看兩姊妹開心地妳一言、我一語,豐富了黑板樹更多的想像空間。

在旁邊的我,聽著聽著不禁笑了。這是多麼美麗的誤會呀!正想步上前向她們解釋,轉念一想,自己竟已許久沒有這些天真的想法了。

當所學的知識越來越多,想像力漸漸被真理鑄造的格局所框限,過去的童稚不再,心中的天馬也不再馳騁,所剩的,似乎只有越來越標準的答案,與越來越乏味的性靈。

悄悄的,我離開了那一對姊妹。我想,對她們而言,黑板樹屬於哪一界哪一門,一點都不重要。畢竟,一棵可以畫畫的樹帶來的快樂,比實用的知識多太多了。

她們總有一天會長大,總有一天,會了解黑板樹的真意,我只希望她們依舊記得,第一次面對黑板樹時,那份美麗的遐想和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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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花

雨水過後,夜晚似乎不再猖狂。晨光透進了窗,影子伸起懶腰拉長了身子。而我依舊縮在床上想,想過去的我,以及曾經的你。為何我們都尋尋覓覓,卻又都不願出現在燈火闌珊處?

長針跟短針的競賽持續進行,不知誰領先了,誰又落後了。你似乎也正和我競賽,看誰先累積多一點的思念。就像空氣中彌漫的薄霧,終究會凝結,終究會滑落。完美的停留,是因為去蕪存菁的思念,滑落的弧線,差不多是眼淚從眼角滑落到嘴角的角度,無法計算。

我想你其實很簡單,拿出一張紙就足夠。寫上你的名字,把想對你說的話都寫在紙上。不會寄出,因為我們的競賽仍進行著。你絕口不提的,我也封口不說。從未寄出的情書,像被蠟鎖著,說不定等到真心的溫度夠高了,就會自己融化了。

你怎麼想我的?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還是太陽?哪一種都太過永恆,抽象到無可置信。而我卻必須從別人的口聽說你的心,再傳到我耳中。能量不滅定律是對的,但過程太遠,電阻太高,都已灰飛煙滅了。而你真的不知道,多年後的今天,我有多想你。而我,輸得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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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林

身處職場,你身旁一定不缺這種人,他會跑來告訴你公司最八卦的話題,和你掏心掏肺,他的熱心讓你漸漸信任他,告訴他你對公司的不滿,可是最後你發現自己卻被出賣。對於這種同事,我稱之為「披著羊皮的狼」,要和他正面起衝突、逃之夭夭或另想對策,是造物者要考驗我們的智慧。只是,要把憤怒和被背叛的傷痛轉為正面能源,又何嘗是件容易的事?而這樣的情節,就活生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這位「披著羊皮的狼同事」正是本公司人稱「米大人」的一位高階主管。

分享真心話 落得被出賣

職位僅在老闆之下的米大人,由於個性果斷、思緒清晰,所以老闆把公司許多事交給他處理。米大人雖身掌大權,不過卻因太喜歡檢討別人,再加上不怕做黑臉,一天到晚 fire員工,所以讓部下頗有微詞,深知自己處於微妙處境的他,自然會想要拉攏其他人。

同樣是公司主管的我,因為個性比較低調,順理成章成為他想要列入聯盟的對象,三不五時就跑來跟我說很多老闆和他才知道的事。

剛開始,我對他確實有些戒心,不過慢慢的覺得米大人好像不似大家說的城府那麼深,開始把心中的一些話告訴他。有一天,我們兩個人在公司加班趕進度,累得快掛掉,我開玩笑的對他說:「也許我們過幾個月後,應該去自助旅行。」只見米大人嚴肅的說:「你覺得老闆會放人嗎?」

我開玩笑的回答他:「你覺得到那個時候,我們還會在這間公司裡嗎?」

幾天後,老闆跑來問我:「米大人偷偷跑來跟我說你想離職,這是真的嗎?」

我當場嚇了一跳,直言:「沒有呀!我什麼時候跟他說我要離職?」事後回想,原來是之前跟他開的那個玩笑!這還不打緊,之後我跟米大人說過的一些抱怨,竟然被老闆在開會時拿出來檢討:「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來找我談,不要老是在背後放話。」

學會寬恕 別被壞情緒困住

被米大人出賣的這件事讓我快氣炸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很不好受,可是氣歸氣,想到以後還要和這個人共事,讓人更生氣。悶到不行的我跑去找很多心靈成長的書求助,最後從印度精神大師巴觀講述的一席中找到答案。

根據巴觀大師的想法 :「寬恕是內在的發生。在寬恕中,你不再揹負他人對你造成的傷痛,沒有內在的批判、譴責或想報復的感覺,甚至在思想層面也是如此,那個人不再持續困擾著你。當你想起或看見對方時,只有了解與愛。」

米大人的事讓我成為自己情緒的囚犯,想讓自己自由,就必須學會寬恕,因為,學會寬恕是一份送給自己的禮物。

「要我看著米大人時只有了解與愛?不如一拳把我打死吧!」剛開始時,我心中忍不住如此暗想,可是他對我造成的傷害的確一直困擾著我,我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嗎?當然,我大可以離職或是和他摃上,可是巴觀大師也說過另一個論點:「除非你完成學習,否則生命就會持續帶給你類似的人或情境。」所以逃避並不是個好選項。

換句話說,米大人的事件其實是面鏡子,它迫使我去思考和檢視整個情境,並自我反省:「我看事情常常非黑即白,一個人不會因為他的某些行為不好,就一定是個百分之百的壞人,而我自己卻常斷然替別人貼標籤,最後因無法釋懷的情緒而拒絕和那個人來往。」

換個角度看對方 憤怒情緒慢慢釋懷

在這個權力慾望永無止盡的世界當中,有太多人因沒有安全感而對自己失去自信,所以想藉由打小報告來獲取老闆的信任。這種行為代表米大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嗎?

我想到他其實也為同事爭取過許多福利,也回想到過去他曾幫過我許多忙。和米大人比起來,我沒有家累,不用養家,有那種不爽就可以隨時丟出辭呈的奢侈,但失婚的他必須扶養2個小孩,為了保住工作,必須更努力爭取老闆的認同。

我並不贊同他用的方法,可是我同情必須用這種方式才能出頭的人。這些人確實傷害了我們,可是在無形當中,他們也傷害了自己和信任他們的人,最重要的是,用這種方式升官的人會真的會快樂嗎?

奇妙的是,因為換個角度思考後,我對他的憤怒慢慢的釋懷。也因為這件事,我學會不再只用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讓自己從憤怒的囚獄中得到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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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青

啊我們是具體的身軀

具體的組成具體的行為本身

我們是具體的存有

具體的海德格具體的零件

啊我們是具體的手

具體的鞋帶具體的禮物

我們具體而誠實

形塑了世界的形狀

啊我們是具體的汗水

具體的餐盤具體的時間

我們句句屬實

讓號碼具體了生活

是啊我們生活我們是多麼

具體的生活具體的看

具體的聽具體的聞具體的

嘗具體的觸摸並且具體想像

我們是真實存在的具體

具體著海德格具體著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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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傑

清晨的薄霧瀰漫,前往機場的路上沿途灰暗。輕柔詩意的薄霧漂浮在空曠的原野,紅白相間的平房若隱若現的輪廓與交織成的楔形虛線,在眼前、在車窗、在四周圍──像單格單格模糊的馬賽克閃耀著變化,投影出的畫面滋養著她的情緒。不,是滋養著她心中揮之不去的漂流感。透過車窗,她彷彿穿越了時空膠囊。半開半闔的雙眼呈現出慵懶惺忪的狀態。片刻,喚醒她年少輕狂的歲月,回憶就這樣被風捲入沉甸甸的厚雲,瞬間像雨滴,一滴、兩滴,滴在腦海裡靜靜地敲打著沉悶的節奏。漸漸地,所有的沉重、所有的不安隨著車速慢慢往前,也逐漸退到沉默的陰影。

她不知道是真的睡著,或者僅僅只是睡意的打睏。此刻是現在或是走入過去,她只能從遠處模糊的虛線辨識灰暗或光影。她看見自己站在綠意盎然的樹叢中,周圍濃郁的樹木群立,美麗的新葉將她的身體包裹成一株別具心裁的植物。她以柔美的聲音唱著歌,聽起來像是獻給自己的安魂曲,有些激昂有些熱切。悸動的心情顫動著快樂,增添些許神祕的感傷氣息。在這寧靜的清晨時刻,靜謐的靈魂被遺忘在隱遁的鄉間路上。她懷疑這只是夢,在一種幻影、虛擬和往日情懷之中。記憶像海浪的縐褶一波一波翻動著變化。她雙頰發紅滾燙,靜看這一切事物最底層最奇妙的一瞬──閃爍著刺眼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臉上。

再一次,一種飄然入夢的情緒被油然而生的愉悅感覺踩踏著輕快的腳步。身體愈來愈輕,像鬆開的風箏一樣飛了起來。沉溺在如輕紗般瀰漫的薄霧和清新的空氣中──懸浮的夢境。愈來愈模糊的暗影在空氣中飄蕩著、分散著,彷彿跟她玩起迷藏的遊戲。她試圖想要伸出手去抓住稍縱即逝的浮光幻影碎片。轉瞬間,她看見湛藍的天空、靜靜的碼頭和船隻。一位刺青男奔跑遠離所處的幽暗角落,暴戾的光在陰影裡蠢蠢欲動著。這一切──天空、碼頭、船隻和刺青男,清清楚楚地反映在窗玻璃裡。她動物般原始的存在悲傷感被這些影像狠狠地填滿空虛的心靈,然後消失。她失落在荒涼的孤寂裡,咀嚼著眼前的點點滴滴。

在夢的迷宮、在那一大片的樹叢裡,沉默成了清晨唯一解開她與這場薄霧的真實對話。遠處的地平線,一道清晰的光芒慢慢明亮起來。她的背後逐漸形成一對雲狀的翅膀,如同天使帶來幸福光明的羽翼。她默默地祈禱,真切渴望這一次能夠漂流展翅,飛翔在自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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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寧

「不要懷疑,無須試探;朋友是那樣一種容器,能承載你的全部歡笑、淚水,也收納你人生的傷痛、夢想能去到的,最遠的地方。」

散文家簡媜在《吃朋友》一書中留下這段雋永的詞句,供我咀嚼和玩味。

朋友,朋友,我再擠不出任何美麗的字彙能形容了。

卻想起那天ㄤ哭喪著臉、緊搓雙手的支支吾吾。

「不、不行,我如何都說不出口,我喜歡她的…」

「當友情變成愛情,這段關係就被標上保存期限了。你有把握你們會相戀直到白頭嗎?」

「不是我不敢,是沒有機會。我們身邊都有那麼適合的人陪伴著,我們一直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甚至,我們不斷的錯過、幾次擦肩像不被老天祝福似的,讓可能也變成不可能。」

「你細數過這是第幾次了?她單身了你墜入新戀情,等你準備好的時候她又心有所屬。無法破解的魔咒。」

他們之間的若即若離,彷如「某些雙人舞」恰恰恰,一進一退,沒有一方落拍,沒有一方肯停。

ㄤ和她相識多年了,是那種彼此父母都熟悉,一同相約外宿旅行也放心的交情。簡單說,就是蓋棉被、純聊天,絕不越雷池一步。

「每次看你跟她咬耳朵總有說不完的話欸,兩個人笑得多爽朗,也沒見過你們對自己的情人那麼熱絡!」

「記憶就像人生的藏寶盒啊,隨便一首歌、一片風景就是鑰匙,轉開了,就有無止盡的話題可以討論可以延伸。也是默契夠吧,以前還不成熟懂事,我們就瞭解彼此,優點缺點弱點死穴……不是都說天秤座和水瓶座很相配,我們就是風格一致的風象星座。」

「無話不說很好,但如果你把強吞下去的話反覆咀嚼,再吐露出來也會走味酸臭噢!」我推了推ㄤ的腦袋,他一陣恍惚差點失衡跌倒。

「其實,有一回真的很接近了。世界完全地安靜,我都覺得我聽著她的心跳聲在調整呼吸。我們不斷迴避對方的視線,可身體卻越纏越緊。但其實一點事也沒發生,只是交換體溫,交換心情。當那一夜終於結束,透出晨曦,我們像清清白白的孩子,彷彿從沒經歷過甚麼,之後也從未提起。」

「兄弟,聽我一句勸。友誼的酒是愈陳愈醇,你要嘛瀟灑地開瓶,灌個滿意;要不就算只啜一小口,僅僅是一小口,也夠你沉醉幾日幾夜了。」

「有時候只能自我安慰吧!也許只有身分歸於朋友,才懂得欣賞,才懂得自我反省,才懂得在她面前盡情做夢和歡笑。」

ㄤ,其實我們都是這樣的。把最好的朋友當成是最寧靜的地方,那裏鋪滿堅強和勇氣,供我們在滿身傷痕時休憩、寬容和饒恕。

讓寧靜的心房盛裝親暱的時光,盛裝美麗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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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聽著從前的歌,你想起了過去的老朋友。

你和他已經斷了音訊,但對你來說,他一直是個很特別的人,因為音符的帶領,他的神情他的笑語又回到了你心中。

也許今生不會再相見了,可是過去的一切是不會抹滅的。

就算今生不會再相見了,可是想起他,你還是會微笑的。

有些美好的存在總是要經過歲月,例如相思,例如美酒,例如老歌,例如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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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夢

想你,是因為無法見面;想你,是因為憶起,曾有過的時光。

獨坐於窗旁,晚風吹襲著我空虛的身軀,這次,我的手沒有被你牽住。凝望著高掛在空中的嬋娟,那就好比你的笑。你說,你不在時,如果我感到孤獨、難過時,我都可以抬頭瞧瞧天空,因為月亮就是我,而你則是包容著我的蒼穹……。

從那之後,不管是黑夜或白天,即使望著天空的脖子都痠了,我還是習慣性地抬頭,瞧著高空中的月亮,因為那是,我唯一能憶起,你曾包容過我、深愛過我的證明。

我們之間的思念,無須用言語表達。望著天,就是我想你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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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萩

侄子從小喜愛水上活動,游泳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他最愛的運動方式。可是,在他享受恣意的水中生活時,染上了傳染性眼疾。短暫地生存在模糊的世界裡,原以為他失去了重心會很沮喪。但是當我見到他時,他卻面帶微笑的說:「喔,這顆是姑姑星星吧!」

我疑惑地問他:「為什麼我成了姑姑星星啊?」

他呵呵笑地告訴我:「在我模模糊糊的視界裡,我好像只看見星光。所以,你們都成了一顆顆我最親愛的星星呀!」

說實在的,我很佩服眼前這位暫時只擁有星光般視野的大男孩。當我們還替他擔憂的同時,他已經看見更美麗的世界。很多時候大人的思維都是死角,小孩子總是給我們不同的驚喜與震撼。他讓我學會了更豁達地去面對生活的困境,事情都是一體兩面,端看自己如何去思考。當我們看見許多東西時,其實我們也有許多東西看不見,如果沒有黑夜的來臨,那也就看不見滿天的星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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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央

我想我是真的遺失了你。我卻絲毫想不起到底在哪遺失了你,有點慌張,也有點解脫,我想。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做了很多事情,草雜的,曾經不敢做的,一股作氣的那樣沒理智。

雖然遺失了你讓我十分有快意,可是我知道我終究必須找回你,是的,是必須。

我開始到處找你,在熱鬧喧嘩的城市裡,大街小巷地穿梭在人群,卻依然不見你身影。

到了年輕人熱愛豐富煙燻色彩的夜店,音樂震耳欲聾,人聲鼎沸,人們的臉上都掛著輕蔑的笑,我想你也不在此。我到處搜尋,卻依然一無所獲,我開始緊張了,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的。是我遺失你太久才會找不回你嗎?我想。我開始到閒靜安穩的地方找你,圖書管裡到處都是你的氣味,你的身影,可卻都不是真正的你,不是我的你。我努力地想和你的身影們相處,想問出你的下落,卻發現怎麼做都是徒勞無功的,我開始想念起你帶給我的安穩恬靜了,我需要你。

我想是我的錯,我不該拋棄你去找那人們所愛的快感,所以你失蹤了,我終於知道我是不能沒有你的,親愛的,我錯了,錯得離譜至極。

不可抑制地思念你,我保證以後會好好珍惜你,人們總是失去才懂珍惜,可我失去不起你,來不及珍惜。我想我會繼續找你,親愛的,你到底在哪裡?我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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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貓堂

我的朋友瑪莉常常跟我分享,有關於她暗戀的人的任何事情。

像是我暗戀的人今天唱歌很好聽,我暗戀的人今天笑得很開心,我暗戀的人今天穿黑色的毛衣很好看,我暗戀的人把頭髮染黑了。我一直問瑪莉她暗戀的人是誰,是我認識的人嗎?我看過那個人嗎?是隔壁班的人嗎?不過瑪莉從來沒有正面回答我。

「可能有看過,不過我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瑪莉神秘地笑著說。

我一直偷偷觀察瑪莉,偷看她的目光有沒有追隨哪個男生,或是不經意提起哪個人名字。我發現瑪莉很少注意周遭的人,也很少跟男生講話,她比較常看手機或是自己的本子,有時候會自顧自地笑得很開心。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看到喜歡的人今天穿什麼,有沒有唱歌,有沒有笑,因為我看不到她在看四周的人。她真的有暗戀的人嗎?還是她騙我?這只是一種暗戀的假想遊戲。

瑪莉最近很焦慮,她很少提起暗戀的人最近在做什麼,害我以為她已經不想玩假裝暗戀的遊戲了。不過最近很反常,愛玩的她,甚至連跨年都不跟大家一起跨,明明十一月底還那麼興奮地計畫著。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又非常高興地跟我說:「今天我和我暗戀的人對看了!我們對看足足有十秒,害我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到了隔天她又興高采烈地說:「我暗戀的人今天和我靠得好近,我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香味,是紫羅蘭的味道。」到了隔天她又說:「今天我和暗戀的人牽到手了!怎麼瓣,我幸福到快融化了。」她一臉陶醉地說,感覺好像真的在慢慢融化。

「牽手?那你們要在一起了嗎?」還沒交往就牽手,進展也太快了吧。

「怎麼可能,他只是我暗戀的人而已。」瑪莉笑著說道。

「為什麼?你暗戀的人到底是誰?」

「秘密。」

我那時候只覺得她真是個瘋子,假裝有個暗戀的人。或許也是因為氣她都不告訴我暗戀的人是誰,畢業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絡了。

直到有一天,我瘋狂愛上一個人,腦裡想的都是那個人,每天寫的日記都是那個人,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候她暗戀的人是誰。我看著那個人從我眼前走過,兩人只有十秒對看的瞬間天旋地轉,他牽住我伸出的手。

他只是我暗戀的人而已,不可能在一起。

我坐在演唱會第一排最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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