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臉書有一個新的交友邀請,大頭照是一個嘟嘴自拍的年輕美眉。心中納悶,像我這樣的中年婦女,怎會有年輕女孩想認識我?


好奇之下,瀏覽了女孩的基本資料,看到她的生日,我心中一驚!再點進她的相簿,那似曾相識的眉眼神韻,讓我激動得雙手顫抖。她,是我和前夫生的女兒!自離婚後,失聯了近10年的女兒!
自小和姊妹們旁觀父母爭吵不休的婚姻,我內心暗自決定,要離開這充滿傷心記憶的故鄉,要脫離這家破人亡的原生家庭。23歲走進第一段婚姻,前夫是我工作餐廳裡的同事。或許是成長時期的波折,讓我過度渴望幸福,認識前夫才一個月,就有了共組家庭的念頭,相戀半年,兩個沒錢的年輕人就克難的奉兒女之命成婚。


產後第2天 母女分離
前夫來自南部鄉下,保守公婆對我這個沒帶嫁妝的媳婦,如外人般疏遠。生下女兒時,公婆在第一時間,風塵僕僕的由南部北上來看孫女。我感動著,以為公婆趕來幫我坐月子,怎知,公婆是想趁我還沒來得及餵母奶,女兒還沒熟悉我的氣味,抱回南部去做伴。理由是小倆口經濟不穩,坐完月子還要工作賺錢,保母費太貴,他們願意幫忙帶。娘家母親已逝,前夫一副事不關己,產後第二天,女兒尚未命名,連女兒長相都還未牢記,就被迫母女分離。之後,每當漲奶疼痛不堪時,我就歇斯底里的怨怪前夫,哭鬧的結果就是月子還沒坐滿,被前夫打到血崩送醫。這時我才明白,一直以來汲汲營營追尋的幸福美滿,原來是這般現實與殘酷。
月子只坐了20天,婆家大姑們就替我找好了餐廳工作,開始奔波家計。天真的我,試著原諒前夫是因為被我盧煩了,才會控制不住動手,也說服自己體諒公婆幫忙帶孩子的辛勞。直到女兒被教育了奇怪想法,跟我越來越不親,3歲那年,童言童語的對我說:「阿嬤說妳是壞人,妳很兇,叫我不要跟妳去台北。」甚至見到我就跑開,連一聲媽媽都不叫,我終於崩潰!爾後我不停的告訴自己:為了不讓婆家的人再利用女兒來傷害我,我就從這一刻起,當作沒生過這個孩子!自此除了過年,再也不回南部探望女兒。


7歲回身邊 打罵出氣
女兒7歲時,因為就學回到我們身邊。聽到她和公婆如出一轍的南部腔調,內心升起無比厭惡!從此我把對前夫和婆家壓抑的怨恨,全部轉嫁女兒身上。我從不擁抱她、不給好臉色看、動輒打罵,直到女兒10歲,懂事的她,從未與人提及我對她的種種苛刻。當時我與前夫已經創業開店,經濟寬裕後,前夫卻染上賭博,賠掉兩家店面還無法收拾,忍無可忍的我,下堂求去。前夫答應放我走,條件是:放棄孩子監護權,禁止探望孩子。
離開的10年間,我開始後悔對女兒的種種作為。多次午夜夢迴泣不成聲,錐心刺痛的思念著我懷胎十月生下的乖巧女兒。但失聯日子越長,我就越認清,見面機會渺茫,尤其在我再婚生子,更不敢奢望母女有團圓的一天。只能安慰自己,像我這樣一個不稱職的母親,離開她的身邊,對她不啻是一件好事吧!
那天,我確認了女兒的交友邀請後,私訊留下通聯,當晚我們通了4個多小時的電話,彼此於電話兩端哭了又哭。一個禮拜後,女兒到台中來看我。看著當年我離開時才10歲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內心澎湃激動難以言喻。我緊緊的給女兒一個自她出生以來、來自母親的第一個擁抱,10年的隔閡,在喜悅的淚水中,終於有機會化開……


翔媽╱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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