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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咖啡王子星光夜語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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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你曾經在土裡埋下一顆種子,其待它開花。但因為你不放心地澆了太多水,它就化為塵泥了,甚至來不及發芽。

 

太多的期待,有時反而成為阻礙。因為期待裡總有焦慮,而焦慮往往是破壞力強的負面能量。

所以,在許下那個心願之後,就放它去了吧。

放它去,像是把一艘紙船流進宇宙大河裡。畢竟能成就你的心願的不是你,而是宇宙的大能。如果你不信任這股力量,祂又如何接手?

親愛的,放心交托吧,唯有如此,神性才能接手去完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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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

飛往柬埔寨首都金邊的那個冬日,是農曆正月初七。腦海裡滿是煎得香酥的甜甜年糕、冒著蒸氣的暖呼呼圍爐火鍋、金澄澄帶點焦香的烏魚子配生蘿蔔片,這些年年習慣的過年菜色,彷彿還在舌尖打轉,在味蕾中百般回味。人,卻已在飛行時間三小時外的異地,一下飛機,那股艷陽高照下的熱氣,蒸騰四逸活像個大蒸籠,讓來時穿著禦寒厚棉外套的我被蒸得一塌糊塗。

 

外派兩年就像當兵一樣地數饅頭,在年曆日曆上一天一天畫上刪去的斜線,似乎這樣就會讓日子過得快一些。工廠裡需要的是即戰力,學習曲線愈陡峭愈好,呈現直線最好不過。陸籍和柬籍員工們眼巴巴地看著盯著打量著,這些台勞沒有不堅強的理由。總有做不完一件件接踵而來的工作等候處理,總得在卑躬屈膝和佯裝自信淡定之間變臉得宜,於是那所謂思鄉之情,濃度不斷被繁瑣雜務與龐大壓力稀釋淡去,和在白開水裡無色無味嚥下了。只偶爾在與家人通完國際電話後,叨叨念著提醒自己下次休假回台灣時要記得吃上臭豆腐、蚵仔煎和香雞排…等等等。

日居月諸,雖已不是上高樓的年紀,但要吟賦天涼好個秋,也還不如吃碗滷肉飯,化食物為力量,吞到肚子裡縱然不成墨水也能成就氣力,好在這熱帶氣候的生存遊戲裡繼續奮鬥。台籍員工的小廚房裡就是離家鄉最近的地方,熱油鍋下蒜末,與紅蔥頭一起爆香,加入豬絞肉,再倒上從台灣帶來的家鄉味醬油,翻炒後燉煮入味香噴噴,拌飯拌麵兩相宜,這不僅是身體營養來源,更將縷縷思緒寄情於食物,成為撫慰心靈的精神糧食。

每當受挫時,想像中縈繞的家鄉香味更加濃厚。隨著和工廠幹部爭執、溝通協調的功力提升,進小廚房的次數多了,廚藝竟也日益精進。想要挑戰肉圓卻苦於材料缺乏,金邊市區莫尼旺大道上的Lucky超市找不到地瓜粉。不怕,窮則變變則通,上網查到西谷米也可以當粉漿,趕緊買一包。沒有新鮮筍丁沒關係,加工的香辣筍絲過水後去辣味再切丁,就是替代品,紅蔥頭和豬肉不成問題,超市買得到。

唯一休假的星期天上午,在小廚房裡準備就緒,西谷米用水泡開之後搓揉成粉糰,還看得到西谷米的顆粒狀,包好筍丁肉角和爆香紅蔥頭後,整形成肉圓狀。大火蒸熟出籠的成品頗像樣,一口咬下外皮Q勁十足,心裡卻霎時明白它是陌生人,縱然味道不差,卻是有形無味的複製品,跟舌尖記憶的真品滋味大相逕庭。

臭豆腐的話就更顯克難窘迫了。到莫尼旺大道的青葉台菜小館外帶一份炸豆腐,當然不是那種發酵過臭到發香的臭豆腐,而是雞蛋豆腐。再搭配超市購買的韓式泡菜,紅通通配上黃澄澄,顏色不對,味道更不對。這個柬式的自製臭豆腐,有種馮京當馬涼,自娛娛人的阿Q心態,不禁感嘆起明月何時照我還?

獨在異鄉為異客,故鄉種種是硃砂痣也是白玫瑰。直至回台返鄉,實現豪語品嘗回味了各項魂牽夢縈的美食,卻不如預期中的驚喜,才昭然明白食物本身的滋味於我如浮雲。在離鄉背井的當時,模仿所作而吞嚥的每一口只是用以追憶似水年華的媒介,只為了圓滿那個當下的每一個想念與說不出的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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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ou

姑姑最近辦了一支智慧型手機,也加入了低頭族的行列。

 

這玩意兒對她來說好新鮮,每次都嚷嚷著要我們教她怎麼用怎麼玩。

於是我們幫姑姑下載了遊戲,教她怎麼拍照,甚至還幫她申請了一個臉書帳號呢!

某次家族聚會我問她怎麼都沒有在臉書上發佈狀態?姑姑說:「可是我不會打字欸!」我鼓勵她:「那妳也可以幫別人按讚啊!」

沒想到姑姑回答我:「我有啊!可是每次當我按讚的時候,它就出現收回讚,我只好又把它收回去了。」我聽了簡直哭笑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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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鴻

與H合作一件案子,相約離她工作室不遠處的便利超商裡見面,討論。抵達時,坐落巷弄底的超商已不似平日靜謐,長長人龍宛若植在瓶中的蔓類植物,在裡頭蜿蜒,曲折。

人龍起點,是名有著原住民深刻臉廓的年輕店員,正從一台機器中反覆壓擠出一塔又一塔粉紅色的霜淇淋。他聚精會神地操作,表情一絲不苟,但顯然是訓練有素,每份製造出的霜淇淋看來都分毫不差。

未見到H,你挨擠過人群,在臨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雖值午後,但初夏陽光尚顯溫馴,如一隻隻從遠處奔來的可親的犬,越過落地窗後全興奮地躍至你身上。擁抱這適恰的,久違的溫度,你頓覺自己好似一株清朗無比的溫室花朵。

等待中,你遂張開花瓣,向四處張望。

這間超商和他處所習見的並無不同,外觀與招牌制式,但內心卻隨著時間更迭而日益複雜。除應時節而販售起的霜淇淋外,還提供各類現代化服務,譬如宅配,傳真,影印,購票,領錢,繳款,購買有機蔬菜,國際美食等等,項目瑣碎繁多,令人不禁就錯覺世界其實不大,一座超商而已。

想到這裡,你忽瞥見H走了進來,連忙起身,朝她揮手招呼。

或是真的許久未見,一陣寒暄之後,你和H竟都放下工作,相談起彼此變動的生活。於你們,光陰雖然一刻、一刻將彼此削切出不同形貌,但年齡相仿,在同代年輪裡有些底蘊畢竟相同。所以,你們遂像走進一座闃暗洞穴,各自捧著一團躍動又燙手的火,照亮彼此,映出彼此輪廓。

搖曳的火光中,語言開始為你們鋪設軌道,將你們載往一幕幕過往場景。H先淡淡地提起,在她母親罹癌後,每隔一段時日她都得陪母親到醫院接受化療,之後再與弟弟分配看顧時間。只是,化療多時,母親始終未見起色,在副作用的折騰下也逐日磨去抗癌意志。

說了一陣,H驟然就停了下來,尷尬地向你抱歉,說,實在不該將氣氛弄得如此凝重。你連忙搖頭,一再要她切莫介意。其實,你還想說點什麼,但在心中掂來捻去總找不出適切語句,只好又一再表示,若H願意訴說,你則願意聆聽。畢竟,你亦是經歷過無常所帶來的殘酷,明白身處殘酷卻不被傾聽是何等孤獨。

「這形同另個殘酷。」你感歎地說。

H似乎被你真誠的理解所觸動了,眼眶瞬時濕潤起來。她甫要開口回應,聲音卻突地哽咽,眼淚也從眼眶中溢出,猝不及防。此時,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和煦陽光恰恰照撫在她面龐上,滑落的淚水因而顯得更為晶瑩。

你靜靜陪伴H流淚,過了半晌,她情緒才漸次平靜,才放心地對你繼續傾談:「謝謝你,自從母親病了以後,這幾年,我和父親、弟弟都沒能好好談過彼此感受。我們日夜分工照顧母親,卻也日夜將自己關起來,徒留堅強的一面。我們是多麼害怕,掩飾不住的脆弱會壓垮母親。

「但是前幾日,弟弟打來電話,說母親決定放棄化療,想選擇安寧照護。當時,我慌張地趕至醫院,但一見到母親,看到她躺在病榻上辛苦地喘著氣,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原想勸慰她的話遂在嘴邊都止住了。那時,我回想起母親一路跑著的抗癌長途,那過程是多麼地孑然與孤單,而我們充其量,僅能,也只能在一旁不斷地打氣,鼓舞。然而,這長跑卻始終跑也跑不完似的,母親一旦氣喘吁吁抵達了一百公尺,我們旋即又在下個一百公尺用力地呼喚她,鼓勵她,要她繼續,要她努力。

「但是,跑的人畢竟不是我們啊。那一刻,我才恍然發覺,母親這幾年其實都是為了我們而跑,因為她知道我們脆弱,知道我們害怕死亡,所以才一直努力努力地跑,也從不喊痛,喊苦。對母親而言,或許我們才是她的終點。可事實上,她根本已經累極了,只想慢慢地走,慢慢地停下來。」

許是接近上班時分,超商裡的人潮逐漸散去,僅剩廣播電台傳來的輕柔音樂在空氣中流蕩飄浮。你坐在H對面,靜靜聆聽這段語重心長的敘述,心底跟著無可遏制地翻湧起來,著實能夠感同身受。

在三年前,你父親亦因惡疾離世,當時你就深知,接受死亡雖不容易,但一再直視至親往死亡之途走去卻無能為力也迴避不了(彷彿死亡是一本怎麼撕都只是停留在同一日的日曆),亦是不易。也因此,你急忙在H的敘述告一段落後,關切地,要她千萬好好照顧自己。

對於你由衷流露出的善意提醒,H欣然地點頭,表示接受以及認同,隨後更是微微拉起了笑容,反倒想安慰你似的,開始說起她如何度過這段幾乎不勝負荷,又無可宣洩傾訴的日子,「幸好,我還能畫畫,是畫畫讓我得以對生活進行想像,在想像中重新觀看自己,整理自己,然後再試著將過程中的體認與興味重帶回生活當中。一這麼循環,感覺上,生活就不再只是局促的死生相對,不再只是充滿著限制,而像是一場又一場的探索遊戲,必須在所遭遇的物事中,摸索出更多廣闊與深刻的理解、情感以及可能性。」

H說這些話的時候,你腦際跟著閃現她那些寓意深遠的畫作,在畫面中,她總是運用黑白筆觸勾勒出各種充滿想像力的繁複圖案,藉此隱喻她所經歷的生命與生活。如今,你又聽起H這麼談論所熱愛的繪畫,你清楚知道那已經不是一份維生的工作,而近似一種自我修行,或者,更嚴肅一點說,H是已把此生際遇,都視做永在創作中的一件藝術品了。

那麼,對H而言,那些在漫漫生命中不期然的蹇劣遭逢,不正是豐沛的藝術素材嗎?

你在心中為自己這樣的推衍泛起了感動,對H的處境似乎也較能感到釋然。的確,H是處在人生的不安當中,但卻也是在藝術中。忽爾,你就感到好奇,在心底接續私想著,若請H,按其風格畫出對「繪畫」這件事的隱喻,不知她會如何表達?

你想及的是一條河流。

這條河流從激越的現實之地而來,行流一段後才漸趨清澈,平緩;而再行流一段,河面則拓開兩岸更形寬廣,開闊;之後,則以此勢態,轉返現實之地沉穩地流去,將其原本糾結的現實地景緩緩疏開,好望向更深的地理,托載住更沉重的生。

你將這蹦跳出的隱喻說給H聽。聽完,她隨即從背袋內抽出了筆記本、畫筆,刷刷地畫將起來。

不一會功夫,一張充滿想像的圖畫遂在你眼前具現。

H以黑白筆觸勾勒了一個飄逸女孩,她伸展開的雙手是條蜿蜒流經身軀的河流,左手邊顯然是上游,河面汙濁,正承受著現實生活的種種物事在裡頭浮沉,碰撞;磕絆一陣後河流開始流向女孩的左手,身軀,此時河面登時變得舒緩澄澈,接而漫步似的又從右手流洩而出,再之後,流出的河流漸行漸寬闊,最後蜿蜿蜒蜒地,又繞回了左手邊,巨型的手掌般承載住上游裡雜沓紛擾的物事,其形,其景,幻異的猶如河中之河。低頭欣賞中,你忽想及什麼似的,抬起頭對著H說,今天這樣,也算是完成一項工作了吧。

H聽了,愣了一下,隨即燦開臉龐,朗朗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如一條河潺潺地向你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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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廣才

1 + 1 = 2 , 1 + ( -1 ) = 0 。

過去的思維是企業拚命賺錢,然後把賺的錢捐給慈善基金會,基金會不要賺錢,由基金會努力做善事。可是真實的情況呢?是企業拚命賺錢,賺了錢它才不管別人的命,它會用各種名目逃稅,基金會變成它藏錢、逃稅的工具。而真正在做慈善的基金會,確實很「努力」,努力什麼?80%的力氣都用來募款、找錢,辛苦又洩氣,實在浪費力氣再加沒意義!

本來以為1+1,其實是1+(-1)。錢並沒流到該去的地方,就算錢到位,運用上也沒效率。有沒有好辦法可以改變呢?有,就是把1+1的這兩個1不要分開,把它們加在一起變成一個完整的2,或者說雙1。就是把企業和慈善合而為一,成為「社會型企業」。

企業販賣商品,先跟顧客講明,它賺的錢是為某個明確的慈善目的。所以顧客在掏錢消費時,知道自己花的錢除了買到東西,還會幫助做公益,而且知道是幫誰?幫什麼?這樣就一石二鳥,兩全其美。

2010年7月19日,英國成立了「大社會資本」(Big Society Capital),每年有6億英鎊的預算,由「大社會信託公司」負責營運,獨立於政府之外。這筆錢專門用來貸款給「社會型企業」,扶植它們成長。

例如有一個叫Elvis & Kresse的公司,它是一對設計師夫婦創立的,產品是年輕時髦的包包。包包的質料是用高級橡膠做的,彈性、耐用,又很炫!這些橡膠哪兒來的?答案是「消防隊」,消防隊的噴水管是用最好的橡膠,而他們每年都會做固定的汰換,以前都是當廢料處理,實在很可惜。現在消防隊把汰換的水管交給Elvis & Kresse,他們做包包的材料等於不用錢。當他們把包包賣出去時,賺的錢分一半捐給消防的慈善組織。是不是兩全其美?

還有像Give Me Tap,它賣的是一個環保的鋁製水壺,你買了這個水壺,可以隨時隨地到他們有合作的餐廳、咖啡廳免費裝水,非常方便。更重要的是你不用買瓶裝水來喝,製造地球承受不了的垃圾和汙染。Give Me Tap把70%的利潤捐給「發展中國家」的乾淨水資源計畫。救地球,幫助人。是不是兩全其美?

6億英鎊相當300億台幣,而且是每年撥,數目不小。因為它要扶植的是「小企業」,這樣小而美的企業愈多,社會才會更好。否則很多大老闆、大公司,白天拚命賺黑心錢,然後捐錢蓋廟修教堂,妄圖慈善之名,只會讓世界更醜陋。哪有一邊哈利路亞一邊掏空公司,一邊阿彌陀佛一邊摻偽造假,還能蒙神庇佑升天堂?

手段和目的是一體兩面,不能分開。生意和道德不衝突,更應該合而為一,有道德的生意,生意有道德,才會有美好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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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鼻

如果不經營我們的感情,這樣下去,不就又回到那次差點要分手的狀況嗎?

婚後的第一個冬天,我穿著全套白色衛生衣褲,洗完澡之後,從廁所跳出來。我站在貓小姐面前,張開雙手像一個「大」字說:「登登登登,我是白馬王子!」

貓小姐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她大概沒想到才不過多久,我就變成一杯「走味的咖啡」,整個人醜態畢露。而且因為太幸福了,所以開始有點「幸福肥」。

其實「肥」這件事,從拍結婚照時就開始了。鼻妹就告訴我:「哥,你變肥囉!你化了妝好像浮屍喔!」

●把對方的好當作理所當然

但是沉醉在幸福的我卻忽略了家人的警告,盡情地放縱自己。到了這個冬天,我以一身雪白的衛生衣出現在貓小姐面前的時候,她終於跟我攤牌了:「你知道你現在變好胖嗎?肚子都跑出來了耶!」

「其實……這不是變胖,這是冠軍腰帶啦!」貓小姐的反擊對我而言是無效的啦!

婚後天天睡在一起,婚前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以前她總是說我像個紳士,現在她則得常提醒我上廁所要記得關門。以前我覺得她性感火辣,現在我老是看見她戴著厚重的眼鏡、穿著我的破T恤,毫無形象地在家裡晃來晃去。

最要不得的是,漸漸地,我們似乎把對方的好當作理所當然。

從前對方為自己做一點小事情,就會開心得要命,但是才結婚不到半年,我們卻常忘記要跟對方說一聲「謝謝」、「對不起」,也忘了要偶爾在生活中製造小驚喜。尤其,我忙於工作和創作之間,結婚以後,我反而沒有好好照顧我們的關係。

幸好,我和她都意識到這個問題。如果不經營我們的感情,這樣下去,不就又回到那次差點要分手的狀況嗎?

●關掉電視把時間留給對方

我們都知道彼此感情就算再怎麼好,不去經營也會慢慢地變淡,所以我們訂下了一個禮拜一定要約會一次的約定。這個計畫叫作「you and me time」。

每個禮拜的這個時間只有「你和我」,我們要做什麼都行,但一定要在一起;當然也不能只是一個人在打電腦、一個人在玩手機,這樣子就沒有意義了。

開始這樣做的我們,真的覺得好有用喔!

以前,常常是我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在廚房忙,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現在,只要到了約定的時間,我就會把電視關上,她會放下手邊的事,把時間留給對方。像這樣,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聊的深度,比之前隨意聊了好幾個小時的品質,還好上許多。

原來,經營一段關係,真的要質量均重,否則,無論之前有多甜蜜,都會很難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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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常常是在與他人道別,轉身之後,你感到世界在你的周圍清晰了起來。

 

總是在這種時刻,你明顯地感到自己的輕盈、自由與孤獨,也感到自己的存在。

用多少時間與別人相處,就用同樣的時間與自己獨處。這是一種自我的平衡,也是必要的靜心。

可以安靜地與自己在一起,世界才會安靜地與你在一起。

親愛的,當你感到單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卻擁有整個世界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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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yn

7/23復興航空澎湖空難,相信那一晚台灣人都難以入眠,有些人質疑:「颱風天為什麼還要飛?」不管最後調查結果如何,都讓我想起在馬祖的那幾天……。

 

夏天是馬祖旅遊旺季,藍天、碧海、綠野實在美得教人心醉!四天三夜的旅程過去,最後一天早上起床後發現天氣不好,越到下午雲霧越濃。受到地理氣候影響,馬祖班機起降時常受到雲霧干擾,一旦能見度太差,飛機就無法降落,這個情形尤其在春天最為常見。果然,過了不久就看到南竿機場顯示「關閉」,意味著訂了最後一班班機的我們,勢必得留在馬祖多過一夜了。

第一次因為機場關閉而多住一晚,我們一行八人興奮多過於無奈,「反正,旅行嘛!隨遇而安囉!」正巧當晚是金曲獎頒獎典禮,大家買齊泡麵、零食,坐在電視機前一起觀賞、歡呼,頗有回到大學時期在宿舍的青春歲月。

隔天一早,大家趕在七點前抵達機場,這天早上多了一班加班機,大家挨著櫃台盯著螢幕、仔細聆聽,深怕錯過候補的機會。可惜這輪沒候補上,大家一派輕鬆地坐回位子上,吃早餐、滑手機,同行裡一位喜歡隨手速寫的大哥,甚至為大家畫起素描來,嘻嘻鬧鬧,時間一分一秒而過,沒想到除了最早的加班機,上午機場全面關閉,大家疲態漸露,氣氛也逐漸緊張了起來。

中午過後,雲霧漸散,機場重新開放,表示飛機已經可以降落,卻不見有關單位派加班機來,不趁此時多運一些人回台灣,待會的天氣又說不準了。朋友A決定當先鋒,致電1999反映此事;接著換B打去交通局,沒想到當天週日只有一位替代役值勤,可憐他聽著我們抱怨也無能為力;C則打到某某立委辦公室。能反映的都反映了,但相關單位卻無所作為,令人洩氣。還好,這個時候,同行四人候補上了機位,按照順序來說,我和其他三人下一班就能補上。

正當我們充滿期待,突然傳來壞消息:機場再度關閉了!當下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在原地呆住了。「這可是今天最後一班飛機啊!」「所以,我們,要再住一晚嗎?」於是「認命四人」再度回到民宿,度過馬祖的第五夜。幸好,隔天一早我們就補上加班機,當飛機起飛後,發現雲霧漸濃,暗自覺得不妙。果然,一下飛機就接到馬祖當地友人的訊息:「你們一走,機場又關閉了!」真是好險!

近來推動生態旅行的馬祖有這麼一句話:「生態旅行不能用城市旅行的心態。」的確,心態調整一下,馬祖的不便其實也是魅力。但在飛機無預警停飛的情況下,遊客需要的是航空公司的說明,以及有關單位處理問題的效率。對照澎湖空難事件,當大家將矛頭指向天氣因素的同時,是否想過如果你是乘客,面對班機停飛是否有足夠的理智,還是質疑航空公司為何不飛?如果旅客和航空公司都能各退一步冷靜思考,或是有些悲劇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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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琳

九年前,心是荒蕪已久的旱地。除了長滿抱怨的野草和不滿足的野花,還有自以為是的石頭堆壘在田地四圍,護衛著田中這口天然的驕傲井。

 

那時憤世嫉俗,怨天尤人的心就如同一口沼氣井,一不小心隨時都有被環境一點負面情緒引爆的危險。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快樂?為什麼總是小心眼?為什麼總是感到貧窮匱乏?那時,心裡卻如此想,我是好人,我有道德感,我有愛心應該有好報。但是當我越這麼自我認定,脾氣就越暴躁,越沒耐心。生活中的困難就越多,道德挑戰就越激烈,總想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總是望著天,尋找答案。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天還是天,沒有改變;心卻一天一天地荒蕪,那條與生俱來自稱為良善的生命河終於乾涸了,生命─開始有氣無力地呻吟著,我是什麼樣的人?「愛」說,我不認識你,你是病入膏肓的頹廢者。

於是我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揹著奄奄一息的心,開始尋求醫治拯救。我想或許有一天讓我遇見了神,就得救生命得醫治了。

我耐心等待著,終於有一天,天使拿了神的處方簽來,說是給我的。我驚訝地對天使說,你怎麼知道我的病症,需要吃什麼藥?天使說,神造宇宙萬物,權柄統管萬有。祂是鑒察人心的神,你未開口之前,祂已經知道你的需要。

我小心翼翼打開處方簽,上面寫著罹患的是躁鬱恐慌症。用藥方式,三餐飯前及睡前服用。第一劑藥是,要常常喜樂,不住的禱告,凡事謝恩。第二劑藥是,不要憂慮吃什麼穿什什麼?(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天父尚且養活牠,難道你不比牠貴重得多嗎?) 第三劑藥是,你用什麼量器量給人,神就用什麼量器量給你。但我說,神啊!我一無所有,現在還有什麼可以給人的呢?天使說,有時間的就把時間給人,陪伴人安慰人。有錢財的,就把錢財供給人養生。有體力的,就用勞力服事人。

從那時候開始,我謹記神的話,按時服用這三劑藥。當我學會得時不得時都要喜樂,不住的禱告,凡事謝恩,將自己擺上成為他人祝福幫助的出口,天使就用愛來澆灌我的心。荒蕪的心田就一天一天地肥沃起來,開始長出喜樂的芽,開出感恩的花苞,結出平安的生命穗子。

那自以為是的石堆不再為護衛驕傲井而存在,而是成為這畝被神親自耕種過的心田,將生命獻上為記號的石碑。紀念自己從愚昧變智慧,從驕傲變卑微,從軟弱變剛強,從貧窮變富足,隨處感恩──在人生的旅途中數算不盡神的恩典。現在的我繼續服用這三劑藥,心裡的一畝田,繼續按著時序不停開花結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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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詳

「你真浪費!」蟻獅說。

 

所謂的「蟻獅」這種生物,本該安分掘出漏斗狀的沙坑陷阱,耐心等待螞蟻之類的倒楣小蟲落入圈套,如今卻腆著肥碩的腹部,突然現身於盥洗室的馬桶水箱蓋上,並老實不客氣地張開鉗子般的大顎向我嚴詞抨擊。

「浪費……」我不服氣。「哪裡浪費?」

「哼,我暗中觀察了幾天,你總是把抓來的蟑螂啦、蜘蛛啦,一股腦兒扔進這個白色坑洞,再啟動某樣機關用水沖得無影無蹤,實在暴殄天物!」

「蟑螂又沒人吃。」我長嘆一聲,「要不然你想怎樣?」

「雖不是完美的漏斗狀,但我還可以將就……」蟻獅冷不防躍入馬桶。「好像有點潮濕,應該沒問題……現在,讓我們先演練一遍,假裝有隻鮮嫩多汁的蟑螂跌下來……啊,我的食物要逃掉了,你快啟動沖水機關呀……」

於是,我順從的按壓把手。

伴隨「嘩啦!嘩啦!」咆哮著的強勁水流,蟻獅老兄就這樣百般不情願地離開了我家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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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允

安詳如搖籃的船錨泊在巴拿馬運河的一側,這是個沒有月光的夜晚,遠方停泊燈都斑斕了,我猜想著有多少船正等待航向世界的另一端?再一次拿起手機,我忍住不看那最後一封令人絕望的簡訊。我走回船艙拿出釣具,點起菸,似乎要開始習慣這樣一個人的生活了。

 

「不要再對我有所期待了。」簡訊裡的她說。

她說,抑或是他讓她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千里外的訊號不到幾秒的時間到達,我卻需要相當一段時間來消化,所謂的文字就是這樣,越簡短就越讓人難受。手中的魚線與海面碰觸著,正探索未知的大海;如同我想靠著魚線般的線索,摸清楚那封簡訊背後巨大的謎團,不過才兩個月的航行,這世界卻悄悄地變了。

一個老舊的玻璃瓶被拍打到舷邊,是從另一個世界飄過來的嗎?我拿出撈網,伸長桿子將它撈起。瓶中信,有沒有那麼老套?玻璃瓶裡放了張捲曲的紙,還有一朵枯黃的忘憂草。

我坐在舷邊,仔細看著那朵忘憂草,讓我想起蘇東坡的「萱草雖微花,孤秀能自拔」,這世界複雜的東西太多了,時常壓得我們喘不過氣,或許我該靠著剩下的旅程,忘卻一些不屬於我的東西。我拿起那張捲曲的紙,上頭的字顫抖卻又堅定,只有一個單字:「So」。So?那又怎樣呢?一旁的忘憂草提醒我要笑了,所謂的文字就是這樣,越簡短就越耐人尋味。天空漸漸染成了牛奶白,再過不久,我的船即將起錨通過巴拿馬運河到世界的另一端。So…我把忘憂草和紙條放回瓶子裡,丟回屬於它的大海,開始了我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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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true

「唉,你知道嗎,聽到你不見的消息時真是嚇死我了!」

 

「哪有誇張,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我剛剛本來要給你看我一個禮拜前去日本玩的照片耶,結果打開電腦發現你不在,嚇得心跳都差點停止了。」

「你說然後呢?喔,然後我對著電腦螢幕發呆了好久,我想到我們聊過的許多秘密,還有跟你分享過的開心時刻,一想到這些可能再也回不來了,我就覺得好空虛喔。」

「對啊,沒想到你不見之後,我完全不知道要做什麼耶。本來想把這個可怕的消息跟別人說,第一個想到你,但突然驚覺你已經不見了。」

「你問我後來做了什麼?我後來跑去找了T和G,想問問看他們知不知道你跑去哪了,結果他們回答不知道,還說我不知道是第幾個跑去找他們問你的消息的人。」

「對啊,他們怎麼可能會知道嘛,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去問他們。得不到答案後我整個人慌了,你知道嗎?我到現在才發現你的重要,本來還沒有特別注意,但我發現你不見後,我的生命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變得搖搖欲墜。我只能坐在電腦前瞪著螢幕發呆,偶爾按按重新整理,看看你是不是回來了。還好後來你終於出現了,我真的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喔!」

「我後來仔細想了想,這樣對你依賴是不是非常奇怪呢?雖然平常並不會時時刻刻看到你,但是只要知道你永遠會在那裡等待就覺得好安心。可能你是我和大家的連結吧,一想到如果少了你,只剩我獨自面對這個世界,就覺得好可怕喔!」

「喂,所以你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我的臉書帳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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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小時候,跌倒了,家人扶起稚幼的身軀說:不痛不痛,笑一個吧。

 

進了學校,考試考壞了,同學拍拍肩膀說:下次會更好,笑一個吧。

再長大一些,被現實挫傷後,朋友提著一手啤酒放在桌上說:嘿!人生還很長,笑一個吧。

笑一個吧。笑一個吧。笑一個吧。

笑著笑著,卻忘記流下眼淚是什麼感覺了。

從小到大,環境帶來的薰陶引領我們用笑臉迎接世界,試著想像自己是顆太陽,綻放笑顏,被無數向陽花渴望,即使被深深打擊後,仍得在深夜歸房後,對著鏡子中灰頭土臉的自己說聲:笑一個吧,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即使心情已然盪到幽幽谷底的最暗處。

勉強擠出笑容後,卻發現有些情緒難以釋懷,好想抱著些什麼狠狠地哭,悲哀的是,竟然害怕哭的模樣被看到、被擔心,其實自己並不是這麼脆弱的,不想隨便讓別人操心,只是看向鏡中卻發現這完全不是冀望的模樣後,竟又有更多的情緒被釀入。

多麼希望有一天,就那麼一天,沒有面具的一天,走向遠方,然後任由情緒氾濫,滌靜心靈後信步走回。

然後,發自內心的,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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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芝雅

在咖啡店打工時,每次檢查送餐狀況的巡視間,總是有些絮語飄進耳裡。近乎變態似的,我總是很認真地豎起耳朵聆聽。

 

今天是一對情侶認真聊彼此的未來,昨天是一組客人大聲高談闊論。逼自己忍住了想要上前替情侶打氣的衝動,也忍住想要阻止客人引用錯誤的口若懸河。

聽進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就像是自己用不同的方式活了一次又一次。聽了客人的見解,再比對自己心中的聲音,獲得新的想法。不知不覺,偷了許多從來沒經歷的情節,也汲取了各種新的概念。

我極度熱愛這種精神偷竊,僅僅用耳朵體驗,卻好像用了一百種身分活著般精采。

日復一日,我總期待著上班,當小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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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可以感受到蟲子在他體內蠕動啃噬。

 

他看見自己腹部隆起,一陣刺痛,深褐色堅硬有刺的足從他的肚腹穿了出來,血汨汨流出,他驚愕地望著自己的軀體,過度的驚嚇使得他失去思考能力,緊接著另一條帶刺的足從他的身側刺探出來,隨之將他攔腰撕裂,他甚至來不及叫喊。

嚇醒後,他發現自己滿身大汗,腦子裡首先浮現的是對身體裡爬滿蟲的懷疑,他有這懷疑已經一周了,那種皮膚底層,包括內臟又癢又痛的感覺,根本沒法形容,而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伴隨這懷疑而來的恐懼,以及噁心。

正翔甚至覺得那已經不只是懷疑,不需要求證他就知道,自己的身體裡充滿了蟲子,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可以感受到蟲子在他體內蠕動啃噬,那種又痛又癢的苦楚。

不得已,他只能向醫生求助,醫生一開始半信半疑,解釋說也許是過敏造成的錯覺。但是見他面孔扭曲,幾近哀求的語氣,才開始漫長的檢查,而那時他覺得自己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身體裡的蟲子猖狂肆虐,隨時都可能鑽出他的身體,他的軀殼只剩薄薄一層皮。

大約半年前,正翔的手機出現一條訊息:鬱金香向你發出交友邀請。那時他正站在櫃檯前等待咖啡外帶,不假思索地點進那則邀請,鬱金香很希望成為你的朋友。鬱金香是一個女孩使用的名字吧,大頭貼是一朵紫色鬱金香,但是生活相冊裡滿是美麗的身影,一向對於獵豔有高昂興趣,他接受了她的邀請。

中午,鬱金香發來了訊息:我關注你許久了,謝謝你接收我的邀請,我知道你會瞭解的。瞭解什麼呢?瞭解鬱金香嗎?網頁顯示鬱金香的所在地距離他並不遠。他沒有回覆這一則訊息,隨手滑了滑手機,流覽起其他貼文,不到半小時,鬱金香又發來了一則訊息:我們在空中相遇,你能想像這緣分有多難得嗎?他覺得好笑,鬱金香該不會想起了十年修得同船渡這一類的古早說法吧,古人累計的前世塵緣不比今人,一生中同船渡河的人有限,所以緣分需要修持才能獲得,現代人每天網上不知道會遇到多少一輩子也不會真正見到的人。他本來不想理會,但是因為正好覺得無聊,便回覆:遇到一朵鬱金香,這樣的緣分我會珍惜。訊息才剛發出去,馬上就有了回覆:紫色鬱金香的花語是:忠貞的愛情,這才是我所要的,專一且忠貞的愛。正翔想,鬱金香肯定是涉世未深且愛幻想的少女。

接下來,正翔每天都會收到鬱金香發來的二三十則訊息,不論他是否回覆。一周後,正翔發給鬱金香:我想看看妳,這樣當我想念妳的時候,思念才有所憑依啊。正翔想看看鬱金香美不美麗是真,美女的訊息他才有興趣花時間看,不美,那就不值得浪費時間,至於思念,當然只是為了討好鬱金香,做出的適度調情。鬱金香回覆:你應該已經看到了。正翔發出:我想看別人看不到的。一個小時後,鬱金香發了三幀照片,正翔幾乎看呆了,他會有這麼好的運氣?手機螢幕中只有重點部位有遮蔽物的女體,曲線五官都好得沒話說,這照片該不會是假的吧?這等美女會有時間有心思在網路上交朋友?雖然心生懷疑,但是他還是和鬱金香維持聯繫,如果她真是美女,他可不想錯過。兩個月後,鬱金香已經把正翔視作自己的情人,雖然他們還沒見過面,但是凡是能夠透過網路進行的親密接觸,他們都試過了。

就這樣,正翔一邊在網上和鬱金香交往,一邊開始追求客戶公司新來的女秘書,就在正翔第一次親吻女秘書的那晚,正翔隱約覺得有人在暗處偷窺他,那種感覺非常真實,他幾乎要相信有人監視著他,他的手才離開女秘書的肩,鬱金香的訊息就來了:你不可以背叛我。正翔立刻關了手機,背叛,這說的也太嚴重了吧,他們連面都沒有見過。但是,沒多久訊息又進來了,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關了手機嗎?他拿出手機,鬱金香的訊息:你會因為出軌付出代價。

就在正翔被體內的蟲子折磨得連死的心都有的時候,醫院終於有了檢查結果,醫生面色凝重地說:你的眼內檢查出阿米巴原蟲,而且你的眼角膜被吞噬了大約三成,所以你覺得眼睛痛,視力也出現受損。你的肺裡檢查出肺吸蟲,而且可能已經轉移到腦,建議你立刻住院,阿米巴蟲可能來自不潔的水源,肺吸蟲通常來自於未熟的螃蟹。

正翔立即辦理住院手續,開始接受治療。

但是,正翔想不起自己接觸過醫生說的什麼污染水源和生螃蟹,他其實心裡懷疑自己是遭到鬱金香的詛咒。有人告訴他,將一枚煮熟的雞蛋,趁熱在身上滾,滾後剝開雞蛋,如果蛋白變黑,就是中蠱了。他試了一遍,蛋白真的變黑了。

他身體裡的蟲子是來自於手機,在他看訊息的時候從他的眼睛,在他滑手機的時候從他的手指……

醫生首先治療了正翔的眼睛,但是,他肺裡的寄生蟲比醫生估計得更嚴重,他腦子裡的寄生蟲先是因其強烈的頭痛,繼而出現幻聽,甚至妄想。

正翔的手機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根本沒法關機,起初他以為即使不能關,電源耗完也就結束了,沒想到它像是有用不完的能量。於是正翔故意將手機丟進離他家二十公里外的垃圾桶,當他搭乘地鐵回家,手機卻在家裡,而且又出現了鬱金香的訊息:你別想擺脫我,你承諾過我忠貞的愛情。正翔陷入無邊的恐懼中,他不得不和女秘書分手,雖然他喜歡她。

醫生為正翔進行了手術。在麻醉藥的引渡下,正翔看見鬱金香,她的面前擺了一隻陶罐,罐子裡多足有翅鬚的蟲族張牙舞爪,正翔猛然想起他的手機型號就是Tulip 301,醫生正以手術刀劃開了正翔的胸口,他的手機傳來了一條訊息:你還欠我一顆真心。當然,躺在手術臺上的正翔,沒有看到,他只看到到處都是舞動的節足翅鞘與觸鬚……而Tulip 的中文就是鬱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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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純綉

從來不知道可以和你如此親密,直到勇敢地為你按摩……

半年前你跌倒了,身體大不如從前,不能走路的你,終日只是落寞地枯坐著。

一日夜色已來臨,你未開燈,窩在椅子上,頭低垂到胸前。這情景讓我好想哭。

好想擁你入懷,可是又怕驚嚇了你。

但我真的好想親近你,覺得肌膚的親近,才不會讓你這麼孤單,才能讓你感受生命的熱力。

我說要為你按摩。剛開始你拒絕,說有頭皮屑、身上流了臭汗,我告訴你:「我不在乎。」

當我的雙手在你的頭部、肩頸,按、揉、搓、推時,發現你精神變好了,還向我傾訴心事。

年少時我很怕你,因為你是嚴父;而今藉著按摩,你成為慈父。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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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

前同事S在Line留言說心情不好,我立即聯絡另兩位前同事,選個周末在東區碰頭,一起陪她喝咖啡解煩憂。

她的心事獲得了抒解,心情開朗起來,又恢復往日幽默愛搞怪的個性,四個人開始爭相播報彼此的近況。還在同質性貿易公司任職的T,因公司在海外設廠,她經常出差,工作上的經歷精采得讓我們直呼有趣。

T說:「說起這些海外廠商,尤其是越南,最困擾的其實是語言。」在工廠,除了得習慣當地華僑「娘~娘」的越式華語,大陸各省的腔調也是一大挑戰。她好不容易聽懂浙江來的陸幹腔調,誰知他離職後來了一位四川籍幹部,口音更重。光是弄清楚他們的報告就很頭大!更別說讓這些幹部透過翻譯員把客戶的意思精準傳達給員工。成品出包,很可能是語言上的烏龍。

談到語言困擾,另一位剛從柬埔寨出差回來的同事露出一副「妳的痛苦我明白」的表情!接著分享她對柬埔寨最深的印象:「妳們有走過擎天崗的山路吧?那裡一路都有牛坑,柬埔寨的馬路就像那樣,但是沒有草,只有泥漿!」大家一陣驚呼,對這年代還有這麼原始的平面道路感到不可思議。

那越南呢?
「越南的道路倒是滿好的,但不清楚為什麼限速40公里耶!」 T說有一次她帶著日本客戶要到工廠,筆直的雙向道路上,前後和對向都沒車,但司機老大仍然以時速四十公里的龜速前進。「日本人一向是最守規矩的,但我這客戶實在忍不住,他拍拍司機肩膀,告訴司機,可以開快一點的!」

我說,聽起來越南人挺老實,實在很難和這次的排華暴動聯想在一起。一聽到「暴動」,T想到一位新同事發生的慘事……新同事第一次到越南廠,由當地陸幹陪著到胡志明市觀光,正拿起新買的手機準備拍照,突然一部機車從旁邊經過,騎士一把搶了她的手機,接著後面一群機車族高聲呼嘯而去。嚇得她手腳發軟。T剛好從台北打電話給那位陸幹,只聽她叫著:「不說了,我們要逃命了!」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直到晚上看了新聞,才知道當地發生暴動,真的是在逃命啊!

我問T的工廠有沒有遭到攻擊?她說因為工廠離市區有兩個鐘頭車程,幸運的,完全沒被波及。平時大家總是抱怨工廠在那麼鄉下,車程費時,暴動過後,員工上下一致誇讚老闆睿智:「要不是工廠蓋在那麼偏遠,哪能倖免!」

我們三人一致認同這馬屁拍得正是時候!

想想現在的上班族真是辛苦,還得具備十八般武藝,才能應付這些不同國情的各式狀況;不過換個角度,能有這麼精采的工作體驗,日後回想起來,可是一生難忘,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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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郅忻

小妹與我同父異母,父親和繼母不在家時,就由我幫小妹洗澡。我的年齡比她大九歲,她幼時長得特別瘦小,身高總不及我的胸口。洗久了,小妹便非我幫她洗不可,理由是洗頭時我總是特別小心,盡量不讓水流入她的眼耳。

 

先把溫水注滿洗手台,屏棄蓮蓬頭,拿紅色塑膠製勺子,輕輕淋濕她的頭髮,將洗髮精搓揉起泡,再沖洗。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幫小妹洗頭,我總是特別專注。浴室裡我和小妹皆赤裸著身體,在煙霧蒸騰裡洗澡嬉笑,肢體接觸對於我們是如此自然而然。

不知何時開始,我和小妹不再一起洗澡,她學會幫自己洗頭,甚至也開始幫別人洗頭。小妹國中畢業後,選擇到高職讀美容美髮,在家附近的髮廊當建教生。最初,便是從洗頭開始學起。我偶爾路過美髮店的玻璃櫥窗,看見小妹認真地幫客人搓揉頂上毛髮,便勾起過去幫她洗頭的回憶。

在美髮店待了一段時日的小妹,學會如何裝扮自己,她在稚氣的臉蛋畫上顏色、穿高跟鞋、染褐色的髮。她的手因為長期洗髮而脫皮,她不愛戴手套,原來細緻的皮膚一層一層在乾濕之間剝落。我不知是否該推門走入給小妹洗頭,阿婆說:「有什麼關係,給她賺零用錢也好。」

阿婆雖是家庭主婦,但對綁髮這類需要細心耐心的工作卻不擅長,在重要日子,她會帶我們去市場裡的美髮店給人洗頭、綁髮。我們坐在鏡子前,讓阿姨尖利的指甲畫過我們的頭皮,像加調味料似地,尖嘴塑膠瓶裡的水不時潤濕我們的頭髮,小紅盆置於妝台前,裝盛旺盛的泡沫。沖水時,水流撲撲而來,溫熱了頭皮,洗髮精的香味頓時四溢。我們多被剪齊平的瀏海,半長不短的髮編成兩條辮子,因極度用力致使眼角上揚。

那樣用盡力氣的方式,在今日美髮店已不多見。尤其城市裡,美髮店往兩端去,若不是強調高格調高價位的華美裝潢,便是以低價競爭的大眾髮廊。小妹習藝的美髮店較偏向前者,但因為坐落在小鎮裡平實許多。小店裡大約只有四、五個座位,一個主要設計師,兩、三個學徒,學徒又依先來後到有類似學長姊的模式,小妹是學徒裡最資深的。

我走進小妹工作的美髮店,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小妹端給我一杯熱茶,領我到美髮店後頭洗髮的位置。現在已少坐洗,大多是躺洗。一如對待所有陌生的客人般,小妹溫柔的指腹搓揉我的頭皮,她念著洗髮精的名字與功能,柑橘花香加強清潔頭皮,玫瑰花香溫潤髮絲,我的頭頂遂成為一座香氣花園。洗過兩遍後,熱毛巾敷上額髮,潤絲精正流過髮尾。我感覺小妹的手比從前大上不少,俐落且迅速反覆滑過頭頂上的一片綠蕪。

小妹成長的速度彷彿是跳躍的,二十出頭即結婚生子,那個年紀的我仍在情愛與書堆裡埋首。小妹國中畢業即半工半讀,她有時會抓著我的手說,大姊的手好細。我有點羞赧將手抽回,那是一雙翻動書頁多於做家事的手。然而,由於家境不富裕之故,我的讀書生涯時常為工作打斷、再接續,或者並行。在好不容易擠出的餘暇寫稿發表,不認為家人會閱讀那些不能溫飽的文字。

隔著額前防水的紙張,小妹突然談起我的一篇舊文章,哪裡動人,哪裡難懂,像一個未曾謀面的讀者在眼前現身。原來害羞如我的小妹,曾向我抱怨工作需不斷向客人說話,如今交談溝通已難不倒她。除了言詞,小妹說剪髮更加困難。我難以揣想小妹如何經歷髮量疏密、層次高低,種種剪髮時須克服的關卡,僅能想像自己面對電腦裡空白檔案時,敲下第一個字的疑慮,或者將密麻文字重新修整的困窘。剛開始時,小妹找家人當練習對象,每回剪髮,手指總是會畫破,留下淺淺深深的傷口。傷口逐漸癒合,剪髮對她而言不再如此困難。

相較於她,我則始終往文字裡去,任世界被現實減去,又在想像裡延伸。直到自己生了孩子,現實與想像的界限變得模糊,我重新幫一個孩子,自己的孩子,洗頭。將他牢牢夾在身體與手肘間,以嬰兒清潔液順時針在他頭頂輕柔塗抹,孩子太小,我洗得戰戰兢兢。倒是小妹比我熟練許多,告訴我要將孩子的耳朵壓住,避免水流入耳。

小妹知道我個性內向,甚至有些古板。她主動將我的頭髮吹直,又修了一些瀏海,不至太長或太短。最後,微微將我的髮尾吹鬈一些,告訴我:「試試不同的感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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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哈拉

無意間看到一個探討「未婚小媽媽」的談話性節目,應邀參加的4位素人來賓,都是年紀未滿20歲的稚齡媽媽,更特別的是,她們目前雖然都和「孩子的爸」繼續同居在一起,但對未來卻又有各自不同的打算。

其中有兩位小媽媽表示,因為覺得男方還不夠成熟、工作也不是很穩定,所以並不排除另外挑選結婚對象的可能,或者是乾脆不結婚而獨自撫養孩子;而她們的觀點是:「男人不一定可靠,所以女人還是靠自己最實在」、「現在社會有很多單親甚至是隔代教養的家庭,但也都能把孩子教養得很好,可見就算孩子沒有爸爸,我們(媽媽)還是可以給孩子健全而且滿滿的愛。」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結論,因為單親或是隔代教養的家庭,的確能教育出優秀、懂事的孩子,但差別在於,他們可能是因為夫妻離婚、重病、車禍,才「被迫」成為單親或隔代教養的家庭,因此這並不代表,女性只因為「我好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我卻不打算結婚」,就可以任性地組成一個單親家庭。

更讓人感到不解的是,這些小媽媽既然覺得「孩子的爸爸」還不夠成熟、穩定,那為什麼還要生下孩子呢?而如果當事人連該不該未婚生子都分辨不出利弊,又有什麼智慧去高談能給孩子「健全的」單親家庭呢?

最近,一位年僅17歲的女高中生,竟然只因為妒恨父親外遇生下的孩子較受寵愛,就親手殺死了年僅3歲的同父異母妹妹;為此,台大醫院精神科葉寶專醫師特別提醒,「大人經常以為感情糾葛自己處理好就好,但孩子的情緒其實還沒處理好。」

按照專業醫師所做的提醒來看,這些連自己的感情都還沒處理好的小媽媽,又憑什麼認定孩子可以健康、快樂地成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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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台翔

在她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籌組管弦樂團,一個禮拜上一次課,每個月要交300塊錢。

 

當時好想參加,但是,家裡經濟很拮据,因為有四個小孩,要花很多錢,媽媽說:「我們沒有那種音樂家的命。」她說她很想學,爸爸就答應幫她出學費。

這為她開啟了一個新的生活方式,自從加入管弦樂團以後,她每個星期六下午都要團練、合奏;後來學校還幫他們組了音樂班,她又參加了合唱團和鼓隊。小學五、六年級的生活好豐富喔!

爸爸是搬重物的工人,很得意自己有一個會拉大提琴的女兒;她獨奏演出的那一次,爸爸為了參加她的音樂會,還特地跑去燙了頭髮,事後被媽媽取笑說燙得像個老太婆。

爸爸持續和穩定地支持,一直到她小學畢業。國中沒有學琴,她就很認真地讀書。

國三那一年,晚自習到10點。剛開始,她都自己走路回家。過了不久,爸爸說可以去接她。她以為爸爸只是一時興起,因為爸爸白天工作很累,通常那個時候都在休息。可是開始接了之後,就每天接,從來沒有停過。

爸爸有摩托車也有小貨車,但都是騎著腳踏車來接她,會特別挑那種很安靜的,沒有大車出入的小巷子,一面騎,一面開心地唱著歌;日本演歌或是好萊塢電影裡的配樂。

她每天都好期待也好喜歡那個時光,很放鬆地跟爸爸單獨相處,覺得很甜美。

這些對她來說,是溫暖的故事,也是穩定的力量,讓她在日後,不管遇到什麼挫折,都有再試試看的勇氣。

長大以後,常常聽到有人說她很溫暖,她知道那是受爸爸的影響,從小就從爸爸那裡體會到:溫暖的感覺會留在心裡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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