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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咖啡王子星光夜語2.0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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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

這幾年,新聞媒體幾乎天天報導台灣薪水凍漲,許多年輕人選擇出走到海外工作,而我是「港漂」的一員 (註:中國大陸習慣稱到香港求學或工作的人士為港漂)。外地工作雖薪水不錯,壓力也不小,但外地生活上的趣事,想起來也是挺有趣的。

 

香港回歸中國後,在觀光區講國語普遍都可以溝通,但看醫生就未必能用國語溝通。在廣東話裡,「二」的發音是 yi,發音跟國語的「一」相同,這是港漂人最常碰到的困擾。有次,我重感冒不得不在香港看醫生,用上了國語、英語,比手劃腳,好不容易跟醫生說完我的病情了,要領藥付費時,診所人員跟我說要 yi 百五十元,我給了一百五十元,心想折算台幣後也不算太貴。不過,診所人員看了我一眼,再次跟我說是 yi 百五,我也確定我是給了一百五。好在身邊的朋友提醒我是 yi 是二,不然還真的四眼相望,彼此都不知怎麼回事。

香港的麥當勞應該是容易溝通的地方,不過用字上的不同,我也曾鬧了個笑話。有天早上,我到麥當勞點了一杯咖啡外帶,店員問我:需不需要包?我心想,外帶有個塑膠提袋也好,就跟店員說我要包。店員又問我:要什麼包?我愣住了,不就是提袋,還能怎麼包?店員接著手比著她身上的餐點的看板,我才意會過來,香港的漢堡是叫「包」,店員是問我需要不需搭配漢堡。

當然,中國大陸的港漂人也常在這個地方發生許多好笑的事。我中國大陸的朋友在咖啡店裡點了一個三明治,結帳時跟店員說她的三明治要「釘」,店員手忙腳亂地找出釘書機,但有些無措,不知道該釘哪裡好,而我同事在旁邊笑翻了,中國人習慣稱微波加熱為「叮」,因為微波完,會有「叮」的一聲。

港漂生活,僅管華人生活文化都非常相近了,偶爾能跟台灣朋友分享些小趣事,或許能忘卻海外工作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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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敏顯

土地龜裂乾渴,彷彿遭到某個季節強行拉扯割據的版圖。人們通常注意表面寬窄而不計較深淺,只好任由土地張開嘴巴,痴傻等待。


它們日夜盼望了好久,終於等到面惡心善的雷公揮舞著大槌,賣力捶搗厚重的雲層,交由閃電娘娘篩濾出清澈湯汁哺餵。同時備妥透明的針線,試圖縫補那些大大小小傷痕。在此之前,野花野草已搶先將這塊龜裂的土地,框成光亮平滑的鏡面。

站得高高的天空,借風使力,不斷唆使輕巧稚嫩的新生雲朵,競相攬鏡自照,可惜每一朵雲都欠缺耐性,往往探個頭覷一眼便轉身走人。還是太陽比較霸道,說什麼也要參一腳,硬是手腳並用地擠了進來。

太陽爺爺畢竟年紀大,眼睛難免有些老花,或許還喝了幾口老酒,睨著睨著,也不仔細分辨雨水蓄積的泳池是深是淺,便一頭栽了進來。

這樣的風景,足以構成一幅畫,應該也能夠讓路過的人尋思做夢。可大家依舊靜靜地守候,誰都心照不宣,不露半點口風。

我猜,一定在等待白鷺鷥踩著高蹺走過來。然後等待犁鋤,等待秧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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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愛慈

遇到多年不見的小林,他已經搬回鄉下和父母同住一年了,雖然每天開車通勤往返要花費一小時,但很值得。

小林說他把兒子轉學至他的母校就讀,女兒則和他每天一起通勤上課,老婆也在故鄉的診所當護士。本來還擔心家人不適應,因為孩子、另一半一直在都市生活,幸虧他們由慢慢適應變成很適應。

他說會搬回老家也是有原因的,一來省下每個月的房租、水電、瓦斯和有線電視等基本的龐大費用,二來可以照顧中風的媽媽,三來假日幫爸爸種植白柚。

即使媽媽中風有請外勞看護,爸爸也是要看頭看尾,加上柚園要照料,因此想幫忙分擔父親的重擔,也盡到為人子女的孝道。

原本嬌生慣養的孩子,如今會對阿公、阿嬤噓寒問暖,幫忙整理家務,遠離3C產品的誘惑,課業跟著進步,也很高興認識新朋友。兒子自己走路上學,不必像以前要急著接送,省去不少時間。

現在林家三代同堂,鄰居都很羨慕他們家裡充滿歡笑聲,老婆也重拾農家樂──自種蔬果,不只享受鄉間的好空氣、人情味,也讓父母親充分享受天倫之樂。所以他很鼓勵在外地生活的遊子,如果離家不遠,就搬回家和父母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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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哈拉

一名以駕駛拖板車為業的蘇姓男子,在高雄一家美容護膚坊,結識了擔任美容師工作的越南籍鄭姓女子,之後兩人開始交往,蘇男還按月給付鄭女兩萬元生活費,五月初,兩人因故發生爭吵,蘇男竟拿出預藏的折疊刀,刺殺鄭女,根據媒體描述,蘇男在行兇前還曾大吼:「妳真的很無情!」

 

為此,某家媒體甚至還訪問了兩性專家,提醒出入歡場的男性:「歡場只是虛幻世界,沒有真愛,也不要投入真感情,以免夢醒後覺得自己被騙。」只是,身為加害者的男性如果需要輔導,那不幸淪為被害者的女性,不是更應該給予叮嚀或告誡嗎?

在五光十色、物慾橫流的花花世界,我們其實不必很假仙地說「這是特殊個案」,因為從學生兼職當援交妹、OL到夜店尋找包養人,或是把自己包裝成身價稍高的「小模」,的確有不少女人認為「男人的錢很好騙」,只是,她們或許都忽略了一個最危險的關鍵,那就是所謂的「男性的自尊」。

的確,一些經常出入色情場所的男性,多半可以一擲千金而面不改色,因為那是「花錢玩女人」;但是,一旦他們已經向好友炫耀,自己有了固定的「七辣」(台語女友),甚至還每月提供對方固定的生活費,那麼,他們不會在意花了多少錢,卻絕對不能容忍女性「膽敢玩弄老子」;甚至,當男性自尊讓他感到「在朋友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時,就自然會有玉石俱焚的心理而痛下殺手。

為情變而殺人固然是一種凶殘的手段,但以愛情為斂財的手段,不也同樣地傷人至深?因此,任何想以美色來做為賺錢工具的女性,或許都該警告自己,切勿引火自焚而承擔如此不幸的惡果。

(同志怎麼看待異性戀?異性戀對同志又有哪些好奇?不妨透過電子信箱gayfriendly@hotmail.com.tw,「異同」哈啦「一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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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螃蟹媽媽

我女兒喜歡玩口水,嘴、臉、脖子常沾有口水泡泡,所以我叫她「小螃蟹」。
小螃蟹出生時,一度被通知病危,卻查不出原因,接連換了三間醫院。醫生說,她患了先天性肌強直症,沒有藥物能治療,只能靠不斷的復健,否則未來行動要仰賴輪椅。

看著她才三、四個月大,全身插滿管子,心好痛,想要放棄她。先生說:「要給她,也給我們一個機會。」當時的心情好複雜,每天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如果可以,我希望由我來代替她承受這些痛苦。

媽媽開導我說:「有的小孩不能出院,或經常要往醫院跑,小螃蟹現在穩定了,可以待在家裡,要往好的地方想!」很感謝家人支持我,也把小螃蟹當作一般孩子疼愛,甚至更加愛她。漸漸的,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我想通了,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把時間用來復健。很感謝台東基督教醫院「行動早療」團隊,每周來家裡幫她復健,也提供簡單的活動讓我在家裡實施。看著她一天天進步,從幾乎不會動,到現在手會抓玩具、翻身、對人有反應……希望她以後可以跟正常孩子一樣,會跑會跳。

帶小螃蟹很辛苦,每天要幫她復健。她快兩歲了,還不會說話,常發脾氣,不知原因的哭,哭得我好心煩。可是也因為她,改變了我的人生觀。我告訴自己:「與其逃避,不如面對。」她帶給我很多喜悅,譬如她現在會模仿大人的動作。大人說話時,她看起來像是很認真的聽,那樣子好可愛。幸好有把她留下來,要不然我不知道她那麼可愛。原來,生命中有那麼美好的事。

曾經夢到,小螃蟹就像一般孩子一樣活蹦亂跳,看著我叫媽媽。我又驚訝又高興。醒來之後,看到她安穩地躺在我身邊,原來只是一場夢啊!

我不知道未來會如何,我只想跟女兒說:「妹妹,媽媽愛妳,妳永遠是我的寶貝。不管妳以後變怎樣,媽媽會一輩子陪著妳,永遠照顧妳,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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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偉哲

他又失戀。卡路里也失戀。餘暉切開濃密樹蔭,彎曲跑道是公園唯一矜持的祕密語言,像條沒完沒了的詩句拉向盡頭。他把耳機塞進落魄耳蝸,選播療傷情歌,而且是年度最歇斯底里的那首,調高音量便起步。腦海頓時出現的是臉書先前如火如荼的Look Back功能,他邊跑邊想起這幾個月累積的一切的一切。悲傷的曲風慢慢將他隔在自己的世界。外面經過的車輛,揚起的孤獨煙塵都與他無關。此刻他是受保護的動物。他很懦弱。他想單獨。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濺下,宛若他再次感受到男主角在MV裡失戀之後往公路痛快奔跑淋雨的一幕,然後大聲吶喊。他不時喘氣,心跳急速,就像初見愛人的那種動心,口水一直朝腸胃灌,生理告訴多年單身的他饑渴戀愛。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往事其中還是發生,非常突然,使他一夜間徹底失去愛人的身影和體溫。周遭落葉在竊聽沒有結果的愛情。當曲子播到副歌的高潮,他激情地、勇敢地賣力衝前去。他的膝蓋近乎斷裂,他的心臟差不多要失控,愛人的背影忽隱忽現地站立在眼前的拐彎。如此癡迷,如此地堅持,循著晚霞他繞了五圈,他根本不曾嘗試過出乎悲壯的疲倦,但情人終究沒有獻身於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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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勇

梅雨季節的五月天,濕漉漉的日子。春天即將過去,有一種溽暑就要到來的氣息。我在工作室裡,望著窗外濛濛的公園,遠處彷彿在水墨畫裡的高樓建築物,更遠處是層層的山景。

  • 圖◎顏寧儀

    圖◎顏寧儀

 

快要離開工作室回家的時間。電話響了,是妻,說似乎家裡有一通未接到的媽媽電話。我隨即與媽媽連絡,要我去她住處拿她剛蒸好的粽子,回家與妻當做晚餐。再打電話回家,告訴妻我要去媽媽那裡,會在那吃粽子,晚餐她就自己一個人吃。

媽媽的粽子是我喜歡的米食。幾天前,與妻和媽一起去看了電影《一代茶聖千利休》,妻還叮嚀媽媽──她婆婆,包粽子很辛苦,今年就買來吃,端午節別再忙了。但媽媽就是停不了、放不下。

我趕緊離開工作室,去媽媽的住處。住在三弟家樓下的媽媽,一樓有個小小的庭院,附近又是植物園,是她隨孩子從南部到北地居住,比較適合的家。父親辭世以後,她在高雄、台中、台北,跟著兒子漂流而居。像這樣就近,而又有獨立性。既適合她,也比較讓兒女寬心。

我的工作室在住家與媽媽住處的等距地方。非假日,常常這樣從工作室去找媽媽。每次都是被囑咐去拿東西。二弟從高雄寄來的蔬果──是時下流行的小面積租地耕作收成,或鄰地交換、贈予的。我喜歡這樣陪媽媽一起午餐。

媽媽很勤快。都九十歲了,還自己包粽子。每個孩子一串,四個兒子加一個女兒,連我家嫁出去的女兒,也有份。這是阿嬤交代給妳的,我這麼對女兒說,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也傳遞給她的孫女。

不要再自己包粽子了。這樣跟媽媽說,但吃了媽媽包的粽子,覺得津津有味,覺得好滿足。就像年輕的時候,我們離開南部,在台北或在台中讀大學,寒暑假回去,要再離家的時候,媽媽都會包粽子,讓我們帶走。畢業後,在台北工作,有一陣子,我、三弟、四妹、五弟,四個人,合住或散居,媽媽的粽子也是她留在我們口齒的無法忘懷滋味,幾個孩子就像那樣被串在一起。

想想,媽媽還是包了粽子。屋外,雨淅瀝淅瀝下著。我吃著熱騰騰的粽子。怎能不包粽子呢?好像是一種節日的習慣,而且不只節日,是我們家庭生活中已形成意涵的儀式。我想像媽媽一個人去買糯米、買豬肉、香菇、花生、蝦米、栗子、鹹蛋……然後在廚房料理,在客廳坐在板凳包著粽子的情景。

香菇從前一斤不到五百元,現在都要千元,花生也一樣漲得凶。什麼都漲,就是那個人不知道。賺沒什麼錢的家庭怎麼過喔?媽媽的話語裡,帶有一些對時政的批評。從前,一個單單純純的家庭主婦,只相夫教子。囝仔人有耳無嘴,那個時代,在南方的家園,與大多數台灣女人一樣,辛勤持家,只希望子女成材。這些年來,看出媽媽關心社會,會適時表示看法。

父親過世時,是六十七歲。那是1984年,距今三十年了。那年,媽媽六十歲。一向依附著爸爸,那時起,媽媽只有兒女和一些孫兒女了。在南部的家住了較長的時間後,就被在台北的兒子們接來住。兒子們都是好意。先是在已娶媳的家庭,但不免有漂鳥的遷徙。後來選擇還沒有成家的兒子作伴,也照顧兒子。喜歡定著感,在一個定點,而且也要有些獨立性。有一段時期,在忠孝東路,每到週日,幾個兒子攜家帶眷,說是去看媽媽,卻是去享用她的料理。三十年來,媽媽若在南部,端午會從高雄寄粽子來;在台北的每一年,都沒停過。嘴裡雖然勸她別再辛苦包粽子,真停下來,還不知習慣不習慣。

媽媽包粽子時,先洗米浸米、洗竹葉(較早時,在南部是取自山上的月桃葉);把一大塊一大塊的五花肉醃了炒過,把鹹蛋黃切半備用,浸泡生土豆仁、金鈎蝦米、香菇、栗子、干貝。她習慣坐在小板凳,面對備料,一個一個粽子包好時,成串綁在架上。包了幾串後就下鍋,水煮的南部粽就這樣也把她的孩子們都串起來。

我一面吃著粽子。真好吃,媽媽的滋味。從小到大,離家時會想念的滋味。媽媽包了幾十年了,比這三十年更久。從她嫁給父親,從不會包粽子的二十二歲女人家,到生了四男一女的母親,到兒女娶嫁的婆婆、岳母,到有許多孫兒孫女,粽子一串串,串起的是漫漫人生,綿延生命。串起的是我們從小到大,媽媽由年輕到老的歲月。不知媽媽由年輕到老,做兒女的我們也進入白秋期人生。有些也比爸爸辭世時的媽媽年紀還大了。但是媽媽包的粽子依然是忘不了的媽媽的滋味。

媽媽在一旁看著我吃她包的粽子,我也望著她。在台北、台中的幾個媳婦都不包粽子;女兒雖然也在台北,倒是自己也包粽子。女兒像媽媽,是誰這麼說的,有影無?但妻常提起,有一回我們幾個兄弟在一個和室並排躺在媽媽身旁話家常,看起來比女兒還思奶的樣子。

最小的弟弟搬到台中後,媽媽有時去看他,住個幾天,東忙西忙做了一些家事,家還是交給小兒子的另一半。在靠近植物園有小小庭院的家,也已經住了好多好多年了,經過的端午節也不知有多少次了,用一串一串粽子串起來也不知多綿長。她的頭髮由灰變白,常被誇讚說漂亮,喜歡種花,連人行道上的也種成像認養的花圃,早晚澆水時,有些路過的人們會停下來說花漂亮,阿嬤的頭髮也漂亮。

夜晚的燈光下不若白天,媽媽的一頭白髮不那麼明亮,但臉龐看起來更為柔潤。因為勤奮家事,保持著好身材的媽媽,是她的媳婦們誇耀的婆婆。從前為孩子裁縫剪衣,現在還為我的襯衫翻領。自己也改了她姊姊留下的好布料寬鬆衣服來穿;製作繡花棉布提袋給媳婦;有時,我也幫女兒拿衣服讓阿嬤修改修補。就是要自己動手,要動才健康。她常這麼說,說她健康就是給兒女最好的禮物。

媽媽是舊式的女人,很害羞。有一年,在日本的作家金美齡,聽過我妻說婆婆包粽子的事,提到NHK想要採訪一些台灣日常生活,是否可以請我媽媽現身說法,實做一番。她就是不想登場。媽媽包粽子只是想讓她的兒女家人嘗嘗媽媽的滋味。包粽子很辛苦,但她就是想要親手把她做了幾十年的米食,在端午節的時際,或在想到的時候,連繫兒女家人,把兒女家人串起來。

粽子的滋味是媽媽的滋味。每一年的端午節,吃了粽子,想到粽子,我並不是想到詩人節。在台灣,有多少人會在端午節想到詩人節呢?雖然我寫詩,被稱為詩人,我就是在這個時節想到粽子的滋味是媽媽的滋味,而不那麼關係到詩人的節日的一個人。

三弟去出差還沒有回來,還不能到樓下來看媽媽,但媽媽在我吃過了粽子後,一直提醒快回家去,趁著粽子還熱,可以讓媳婦當晚餐,記得也要分給她孫女──我家已出嫁的女兒。趁雨勢稍歇,媽媽要我快回家, 我提著一袋子粽子,成串的粽子,走出她在一樓的住家。在人行道上回望時,看到倚在玻璃門旁媽媽的身影,看她在揮手,感覺粽子好重好重,感覺成串的粽子牽繫著我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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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政達

雲林口湖,一個不會讓人認錯的地方,靠近那方圓,感官就全是烏魚子,此地稱得上是烏魚子的原鄉。好像,這個兒子就出生在烏魚子的懷抱,他從小就在曬烏魚子的廣場遊戲,自然也熟悉每個環節。

  • (圖/陳佳蕙)

    (圖/陳佳蕙)

 

口湖的烏魚子作工精細,經長期的日曬,還得仔細經過挑選、呵護,每塊烏魚子上還連著腹肉,代表魚的新鮮度,確實是趁魚還活著時現剖。但是,這個兒子最轟天動地的問題是7歲時他問爸爸的:「烏魚子是烏魚的兒子嗎?有沒有女兒?」任何生物老師都可回答這個問題,那年他爸爸儘管做了30年的烏魚子,還是第一次想過這個問題,爸爸的公式答案總是:「走開,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兒子沒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他還很納悶,村裡的大人小孩全叫他「烏魚的後生」,因為他爸爸渾身黝黑,外號就叫「烏魚」,所以,兒子一度以為「烏魚子」就在叫他,和爸媽間連著一塊肉。

爸爸年輕時出過海,是條漢子,三十多歲回到口湖做烏魚子。他這一代的爸爸把教養孩子也當成了製作烏魚子,要瀝乾水分、曝曬等嚴酷考驗,才可得到一塊上選烏魚子。兩個兒子小時候,只要有別家大人、老師上門和媽媽講著話,爸爸就以為兒子頑皮搗蛋,一掌呼下來再說。受委屈時,兒子會投向媽媽,媽媽總是切一片烏魚子當做安慰,所以,總也離不開烏魚子。

有一次,連小學校長也遠遠地上門來,校長在口湖地位隆高,顯然兒子闖了滔天大禍,這個爸爸一手拿著最好的烏魚子準備當賠罪禮,另一掌先打給校長看再說,校長急忙高喊:「掌下留人,你兒子要代表口湖去縣裡參加演講比賽啦,我是來徵求家長同意的。」

如果,製作烏魚子就是一種教養的方式,難道就只有這種吃法嗎?兒子也一直這樣的相信,他承傳了爸爸的脾氣,自己當上了爸爸,也是鞭子主義的奉行者,把兒女當成了烏魚子般的對待。

直到他去過一趟希臘的克里特島,一個希臘神話的原鄉,克里特島的漁民將烏魚子封存在蜜蠟裡,吃時需撥開做成沙拉或者其他料理,吃起來頗有起司的味道。

這個兒子如獲至寶,買了一塊蜜蠟烏魚子帶回口湖,在曬滿黃澄澄的烏魚子的口湖鄉,卻好像穿別校制服的轉學生。兒子切一塊烏魚子給退休後的爸爸吃,說:「我們也可以這樣做啊。」年邁的烏魚看著他的兒子,心裡卻想:這個兒子真的是我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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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台翔

五年級班上的青青跟她說,掉了100塊錢,大概知道是誰拿的。

 

請那個孩子到辦公室,她說:「找你來,是要談青青掉錢的事。你先不要跟我說你有沒有拿,等一下,我才會問你。現在,我要先說一段我小時候偷錢的故事給你聽。大人常常給我錢,可是,每一次都要我當著他們的面,存到撲滿裡。我很想買東西吃,就背著他們偷偷地拿自己的錢,撲滿裡的錢很快就被偷光了,我開始偷大人的錢。他們發現時,問我有沒有拿?我都不會承認;承認,就被處罰,不承認,說不定還可以賴掉。」

「青青掉了錢,對你來說,只有三種可能,一種是你沒有拿;一種是你拿了,不敢承認,這我很能接受,我當年就是不敢承認;第三種可能是你拿了,而且承認,如果是這樣,不但沒有人會處罰你,還會覺得你很勇敢、很厲害,因為你有能力面對自己的錯。」

「現在,我暫時離開5分鐘,讓你想一想你有沒有拿。到時候,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5分鐘後,小傢伙說:「我有偷。」「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想要還錢,也想要當面道歉,可是我沒有錢。」她毫不猶豫地說:「我有。」孩子能夠承認、想要道歉、想要還錢,那需要很大的勇氣和誠意,相對來說,誰出這個「要還的錢」,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她說:「下一次,想要買什麼,而且,非買不可又沒有錢的時候,記得先來找我,我會借錢給你。不要用偷的,好不好?」

接著,請青青進來。

小傢伙走到青青的面前,說:「對不起,我偷了你的錢。」青青迎上去,說:「謝謝你把錢還給我。」

就在青青把錢接過去的那一刻,同時拿著錢的兩雙手,以及注視著對方的那兩雙眼睛,在在都反映了孩子們內心的誠懇、質樸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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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凱西

女人最大的毛病,除了心軟,就是很樂意自相殘殺。朋友前陣子說了一個很荒謬的案例。

年輕小三挾子進門 正宮帶獨生女出走

朋友的堂嫂在婚前本來是個事業心很強、凡事都要自主的女強人,由於堂哥家算是有頭有臉的家庭,堂嫂嫁給他之後,婆婆要她辭去工作,別在外頭拋頭露面。一開始她當然不願意,但經過堂哥的懇求,並承諾一定會讓她過好日子,她才勉強答應。不過雖然工作辭了,個性怎可能改得了?她還是照著自己的方式過活,當然婆婆也看她不順眼,逐漸地,雖然不住同一屋簷下,婆媳兩人的隔閡依然愈來愈深。

堂嫂後來生了個女兒,婆婆雖然疼惜這孫女,卻十分渴望有個孫子,但堂嫂堅決不生第二胎。這女孩長大後品學兼優,不論高中或大學都考上第一志願,加上顯赫的家庭背景,未來肯定一片光明。不過,男人在婚姻裡待久了,終究耐不住,去外頭偷吃了年輕女孩,該做的防護沒做,就把人家的肚子給搞大了。那小三堅持留住孩子,男方本想花錢了事就算了,誰知道孩子生出來是個男孩,婆婆知道了,堅持要那個小三帶著孫子進門。堂嫂當然不接受這種結果,於是帶著上大學的女兒離家。結果小三進門了,正宮反倒被趕跑了。

男人一時偷腥 4個女人仇恨一世

因為婆婆堅持小三不能轉正宮,孩子可以跟爸爸姓,但女人不能有名分,小三只好忍辱接受,但也因此而痛恨正宮。身為正宮的堂嫂,雖然有房有錢,但只要一提起婆婆就咬牙切齒,更恨死了那個幫自己老公生了男孩的小賤人;而那個跟著母親的女孩,對家裡重男輕女的行為感到不齒,決心除了為了錢,絕對不肯再見那個家裡的人。

阿姨這兩年身體不好,過年總希望兒孫滿堂。為了讓孫女回家,她逼兒子去威脅那對母女,要是不回來過年就要斷經援。孫女於是獨自返家,結果年夜飯成了一場鬧劇:她在餐桌上酸小三、酸爸爸、酸那同父異母的弟弟,當然免不了也酸了祖母,讓祖母在年夜飯上痛哭,父親責怪女兒不懂事,而那女孩當場崩潰,哭訴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與優秀,最後居然因為性別而被家人拋棄,她為自己的母親感到不值,對小三感到不屑,還有自己如何痛恨父親,並且指控祖母就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黑手。

聽完這故事之後,第一個感想是:「我的天,妳阿姨家簡直跟電視劇一樣精采!」朋友沒有跟我一樣興奮,反倒是苦笑了一聲。原來這故事是從她媽那兒聽來的,而她媽居然還覺得「這哪有什麼?那女孩子是在氣什麼?」

女人總是為難女人 卻縱容始作俑者

多少女人總是對異性心軟,對同性趕盡殺絕。照理來講,女人不是應該更能體會女人的心境嗎?而這一切混亂的癥結點,怎麼看都會歸結到那男人身上。他如果肯在第一時間就站出來調解妻子與母親間的紛爭,這個雪球也不會愈滾愈大,弄到連下一代都得承受這種痛苦。

但是,她們都寧可不看問題的癥結,反而縱容始作俑者,然後花時間和精力跟同類自相殘殺。元配恨婆婆、恨小三,卻不責怪出軌的老公;婆婆恨媳婦、怨孫女,卻死不肯承認自己兒子有多沒用;小三怨婆婆、也怨元配,但怎麼沒想過,那男人為何從不出面為她多爭取一些?

抱著仇恨自我貶抑 寵出擺爛孬種沙豬

因為女人都覺得「男人這樣,理所當然」吧?她們對「男性」的占有慾,並非來自於生理上的喜愛,而是一種長久以來男尊女卑的價值觀,認為一定要跟著一個男人、擁有一個男孩,這世界才能完滿,卻沒有發現,這種貶低自己的慾望,卻讓自己陷入另一種仇恨之中。

我問朋友:「所以妳表哥怎麼想?」她回答:「他居然說,這些女人好煩!」說完,她不屑地從鼻孔噴了一口氣:「不過我回答他:『真沒想到你這麼沒用!』」

想也知道,她表哥根本不想理她,一群女人早就把他寵成「女人的話如屁如風」的孬種兼沙豬,而他的兒子恐怕未來也是如此。只要女人自相殘殺的性格不改,男人就有機會一直擺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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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昨天已經用舊了,過去了,就算有再多的失落悵惘也都不重要了。

 

不要再拖著昨天的影子度過今天,那並不能改變昨天,只會令今天舉步維艱。

所以,天天都要重新出發,也天天從心出發。天天把自己的心情歸零,因為天天都是新的一天。

親愛的,管它昨日有過什麼又失去什麼,總之一切已成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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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蝦

為了安全,這趟巴西之旅我帶的是旅支,在這邊要換錢很不方便,最後找到一家不熟的外匯銀行,由於擔心世足期間銀行長期罷工,沒得選擇,就是它了。

 

這間外匯銀行位在富人區的商業大樓內,管理森嚴。巴西銀行普遍進入都是層層關卡,門口站著三個以上的備槍保全,旋轉門則由電腦控制,若感應到身上的電子產品就過不了,所以要先交出電子產品;每一家銀行大都是玻璃門,當我不知該如何做時,通常可以隔著門詢問。

但這會兒像來到國家金庫似的。首先,我進入了一間小房間,沒有人,只有沙發椅,左邊有個門,門旁邊玻璃全黑,看起來就像沒上班似的。我左看右看,突然對講機出現低沉的男聲:

「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感覺非常詭異,我只能對著對講機回答,我猜那個人應該就在黑玻璃的後面,我看不到他,但他看得到我。他問我是否來換匯,我說是,他就請我推開門進去。

進去後還是沒有人,前面右邊都是一道門,左邊櫃台又是黑玻璃,對講機先生又說話了:「xxxxxxoooooo……」是的,我聽不懂,然後他放慢速度又說了一次,意思是要把手機拿出來。我照辦後他又說:「不能有任何電子產品bla bla bla bla……」我就有點手足無策了。

我說:「抱歉,我聽不懂,是否要我手機關機?」他說是,我很慌張地將手機關機後,他又說:「你的包包,bla bla bla不能有任何電子產品。」啊對!我包包有Ipod touch!拿出Ipod touch,他說:「就是這個!」(問題是,他怎麼知道?難道他們還有X光掃描儀?)他要我放在櫃子上,又是一陣折騰,因為我聽不懂櫃子這個字的葡文,所以不知道要放哪裡。

最後確認全部沒問題才放我進門。進門後,就是一家裝潢很現代,看起來也很正常的銀行。

這些層層保全設施讓我大開眼界,也體驗到巴西治安不佳的環境下產生的不同文化產物。還好巴西沒有地震,不然這些必須層層進出的關卡真的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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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C

那天打著電腦的時候,突然發現桌上爬了幾隻螞蟻;當下沒想太多,不過就幾隻螞蟻,拿了抹布把桌子擦一擦便是。沒想到隔天打著電腦時,又看到桌上爬了幾隻螞蟻;這次火氣就上來了,拿了抹布更用力地把桌子擦了一遍。再過了幾天,一樣是打著電腦的時候,螞蟻像是常客般地又出現在桌子上;於是我將桌上一件又一件的小文具小擺設都拿起來檢查過一遍,這才發現是插在筆筒裡的一根拐杖糖,上面爬著數隻螞蟻。

 

是我捨不得丟;那根拐杖糖是他在上一個耶誕節親自送到我手上的禮物,到現在還能感受到那種暖度以及當時幸福的悸動。原本以為密封住就能長久保持原狀,若能保持原狀就能維持曖昧間的鮮度以及甜度。

拿在手上愣了一陣,直到一隻螞蟻爬上了我的手背;那股搔癢感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定睛一看才發現,拐杖糖的彎折處已經被蛀了一個小洞,輕輕一扳便折斷。曖昧保存不了,那種情感也不穩固無法持久吧?心一橫,還是把那根拐杖糖扔進了垃圾桶,也讓自己的心情又回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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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亞

我很喜歡吃一種圓圓扁扁,灑著雪白糖粉的巧克力餅乾。

 

以前在咖啡店打工時,只要一空閒,老闆娘就會叫我做餅乾。其實不難,只要將材料秤斤論兩,然後全部和在一起就好了。

奶油300克、低筋麵粉300克、可可粉100克、糖粉150克、核桃120克。我一邊盯著指針,一邊將各種食材慢慢倒入磅秤上的小盒子內。準備就緒後,先將乳黃色的奶油放入碗中打軟,混合晶亮的白砂糖,再將麵粉及可可粉過篩攪拌,最後把壓碎的核桃加入即可。

黑褐色的麵糰散發出一種生冷香甜的氣味,我用桿麵棍將它桿平,老闆娘在一旁叮嚀我厚度要一致比較好,隨即拿了一把透明的壓克力尺讓我比對。我握著桿麵棍來回滾動,滾壓出一片平滑光亮的麵磚,厚度0.3公分。冷藏。待稍硬後取出,用壓模器壓出一個又一個的圓餅。

烤箱裡的巧克力餅乾被橘紅炙熱的燈管照耀著,安安靜靜地進行小小的膨脹,飄散出濃郁的香氣。待餅乾冷卻後,我用篩網將糖粉均勻篩到表面,像雪花一般的輕柔細密,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裝進透明塑膠袋封存。

過程中,我最期待餅乾出爐的試吃時間,縱使不時會嘗到軟爛黏膩或苦澀焦黑的失敗品,我仍樂在其中。烤得恰好的巧克力餅乾有著酥脆的口感,苦甜的滋味在口中溫熱蔓延,泌出不可思議的幸福感,咀嚼中可可的層次逐漸豐盈,那真是甜美的瞬間。

那份甜美,甚至讓我在離開咖啡店那天,還自掏腰包買了兩袋巧克力餅乾,只為了帶走最後的依戀。

只不過,甜美的瞬間,終究因時間而產生質變。

當我跨越了校園的圍牆,接踵而來的是一連串的現實,不適應的我,常用眼淚和憤怒在生活中滾邊,成了異常強硬的記憶輪廓。

兀自在時間裡爬梳,試著理出思緒,讓不解轉化為諒解,好多年以後,終於懂得放過自己也放過別人。這之間我的口味起了微妙的變化:以前珍珠奶茶要全糖,巧克力是飯後一定要配給的甜點;如今全糖的飲料難以入喉,且開始偏愛糖份較低的黑巧克力。

甜膩指數大大降低,巧克力餅乾因而落在最底層的記憶格子裡,存在感被壓得薄薄的。直到有一天,我收到朋友的喜餅禮盒,吃到了外表不起眼但十分眼熟的巧克力餅乾,味蕾讓底層的記憶瞬間爬升,並展露出懷舊的微光。

我重新擁有了甜美的瞬間。

以往做餅乾的畫面依稀浮現:狹仄的廚房裡,老闆娘用擦著水藍色眼影的眼睛,檢視我的每一個動作,那個時候,心情是既平靜又壓抑的。我喜歡小廚房亂中有序的擺設,喜歡麵糰的觸感,喜歡食材散發出來的氣味,喜歡使用桿麵棍;可是,我不喜歡那個盯視的眼神,不喜歡那該死的0.3公分。

那是青春的憂慮啊,如今想來有種淡淡的美好。片段記憶讓我得以重溫以往在小廚房時,一心只期待一件事情或討厭一件事情的純真。

爾後,我常循著喜餅禮盒上的住址去購買巧克力餅乾,圓扁的外觀稱不上精緻,然而每次看見,仍感到滿心喜悅。有時,生活的失落就這樣被小確幸拾起,用記憶暖化,平凡無奇的日子彷彿才能像剛出爐的餅乾,重新懷有被期待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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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月

他極為平靜地為替身旁的妻子化著妝。

 

他,知名的彩妝大師。身邊的糟糠髮妻陪他走過事業最為低迷的時期,多少年來不辭辛勞地幫助他,支持著他。

終於,他站在了世界的頂端,成為業界首屈一指的彩妝大師。

每天,他都會為不同的女人化妝,卻從未為她化過一次妝。

這次,是他第一次為她化妝。

輕輕勾勒最後一筆,完美的The end!

整理好用具,他欣賞著自己的又一傑作。同時也為自己高超的化妝手法深為滿意。

他的妻子此刻正安詳地躺在床上。

她面含微笑,雙唇飽滿而紅潤。經過完美妝容的掩飾,根本看不出來是因為過量服用安眠藥而亡的重度精神抑鬱症患者。

而那大量的安眠藥,正是他在她的酒裡放入的。

這個計畫他想了很久,因為糟糠髮妻只適合陪他共苦,而陪他同甘的將會另有其人。

躺上床,閉上眼。只要等明天一早,她的妹妹依約前來時,他只要用心扮演好一個驚覺枕邊人已經自盡的粗心丈夫就可以了。

這一夜他睡得出奇的好。

第二天早上,她的妹妹準時按響他家的門鈴。

果然一切照他的劇本準確無誤地上演著:不知所措、失聲痛哭,然後昏厥、醒來、茫然……他的演技好到無可挑剔。

只是,在他小姨子為姊姊的死亡而悲傷之餘,為什麼會一直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充滿疑問的雙眼望著他的小姨子。

良久,她開口說話了:

「姊夫,你的臉上那厚重的妝容,是自己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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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怡嘉

「我厭煩這樣的生活。」他每天面對鏡子,對著鏡中的自己說。

 

已經幾載光陰,他的生活一成不變:熬夜工作,喝黑咖啡提神,聽上司的嘮叨,抱怨同事的不識相,厭煩。

有一天,他望著辦公室的大玻璃窗,看著上頭狼狽的面容,「我厭煩每天相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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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臨

一個朋友偶然間告訴我,她在某個文學獎投稿的作品得獎了,而且還是二獎。這讓我很震驚,因為她一向沒有寫作的習慣,而且也不太閱讀;而我卻在這條路上努力許久了,但是結果總是令人挫敗。

 

她因為這個獎項而得到了優厚的獎金,並受到很大的鼓舞,更因此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創作。以得獎為目標,到處搜尋徵文訊息,幾乎把所有的心力都耗費在再次得獎的想望上。從此之後總會一再聽到她抱怨的聲音,有時是說評審沒眼光,有時則對其他得獎的作品肆意謾罵、指指點點,彷彿自己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偉大作家。

後來,她終於放棄了得獎這件事之後,卻像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再也不像從前那樣總是活力十足面對每件事。

這件事讓我突然受到了些感觸,重新回過頭來思考,我是怎麼踏上創作這條路的呢?我有好多話想要說,卻找不到對象,有時則是羞於向身旁的人說出口,而這成了我創作的開始。但後來我也有了更深的渴望,我想要得獎,我想被更多人看見。

然後我也掉進了這個深深的洞裡。我覺得自己已經很不錯了,可是為什麼得不到肯定?為什麼得獎的不是我?我也嫉妒為什麼朋友初次提筆創作,就受到這麼大的肯定。

然後我漸漸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麼了,只是想要那個虛名,渴望那些獎金,還是希望可以繼續說下去?唉!或許我該慶幸自己沒有在一開始便爬得太高,因為我可能因此而失去繼續下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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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飛嵐

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那是表妹結婚迎娶的場合。其實身為家人的我並不該有過多的聯想,他是表妹的選擇,選擇依靠終身的人,只是單純的表妹配上油嘴滑舌的表妹夫,怎麼看都有一種不大適合的感覺。長輩們似乎還頗喜歡表妹夫,覺得他識大體嘴巴甜,而我因為是親戚的立場,並未多言,之後聚會的場合,也僅僅是親戚間該有的禮貌,並未想太多,之後表妹懷孕,誰知噩夢才正要開始。

 

在表妹懷孕初期,我開始接到表妹夫電話,大多數是詢問怎麼照顧懷孕的老婆。聽到他關切的詢問我還有點抱歉之前把他想得如此不堪,看來是我誤會了,他其實是個愛老婆的顧家男,表妹夫說他沒什麼女性朋友,因此有些比較私密的事情詢問我請我見諒,我想一個大男人的確也不懂這些,有些聽起來像是性騷擾的問題我也還是一一解答,有些較生活隱私的問題我也會盡量提供意見。後來他以麻煩我這麼多為理由約我出來吃飯,飯局中的一些碰觸動作,剛開始我還以為只是好哥兒們的接觸,但隨著他眼光的熾熱,我開始感到異狀。

我不知道怎麼和表妹提及這件事,也不想讓單純的表妹誤會,我漸漸疏遠他,畢竟我對他根本沒有意思。就在我開始封鎖他電話之際,他告白了,用簡訊。提及他在迎娶時看到我就對我傾心,他不閃避他已婚並且愛上我的心思,不但把我當成了他們婚姻中最大的第三者,並且說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我是幫兇,我也有份。我最大的錯就是讓他愛上我。

雖然覺得無辜,但我不得不面對現實,告訴表妹,應該會讓他受傷吧,尤其是還是孕婦的她。不告訴她,這種男人終究還是會讓她受傷,只是早與晚的問題。如果隱瞞不說,哪天由表妹夫口中道出似是而非的過往,我還怎麼去面對親戚?

駝鳥的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提及這一切,我再也沒有接表妹夫電話,之後聚會,他還是演得像級了位好丈夫,好父親,我不知道表妹知不知道這一切,是幸福的單純,還是消極的駝鳥如我?我想這一切應該只有時間能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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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金鳳

夫家兄嫂的兩個兒子都是七年級的巨蟹座男子,兩人都已服完兵役,成家立業,並在家扮演著新好男人的角色。每次家族相聚,看到他們對另一半的呵護,心裡很感動。

大姪子和另一半都在醫界工作,兩人在專業領域各有成就。大姪子對妻兒很體貼,每次要出門,一定是他幫家人整理行李,出門抱小孩、餵奶餵飯,都不會假手他人;對妻子講話溫柔、尊重,不管做任何事,他都會主動為她服務。就是因為這樣,妻子凡事順從,對他講的話、做的事都支持,他們的互動讓我感覺到「溫暖與愛」,覺得他們是愛神營造出天造地設的一對。

小姪子和另一半都是從事社工的工作,平時兩人工作忙碌,但回到家都會一起洗手做羹湯,享受幸福晚餐,再為隔天的中餐裝愛心便當,日子過得平凡,但心裡卻是溫馨幸福。那天我們一起用餐,我看到小姪子把蟹殼剝好,再拿給姪媳吃,姪媳也會為他端菜,一來一往,讓我這個旁觀者也感染到他們的幸福。

此外我也看到大哥對大嫂的尊重,雖然他們偶爾也會意見不同,但大部分的時間,大哥會聽從大嫂的決定,大嫂也會尊重他的意見。一直以來,他們兩人是我們家族的精神領袖,我相信他們兒女的幸福,也是因為父母鶼鰈情深的身教而來。

夫妻天天相處,不可能處處順意,但不管發生什麼事或對任何事有意見及執著時,大家要學會想著:「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你!」如此事情一定可以得到解套,婚姻也會更加圓滿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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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麗江

好友小玲自從嫁了超級「富豪」之後,正式成為「貴婦一族」。除了坐擁豪宅,享受傭人服務,不須勞心動手之外,在幫婆家生個男孩之後,每個月都可以領到五十萬元的「零用錢」。但出乎意料的是:聽說小玲上個月和老公簽字離婚了。
「為什麼呢?如果是我,每個月可以領到五十萬元,無論如何也要忍耐!」A朋友說。

「五十萬元可不是個小數目,我連跟老公要個『五千塊』都很困難,小玲的頭殼是不是壞掉了啊?」B不可思議的搶著插入話題。

朋友們議論紛紛,這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怎麼會有人得到手卻甘願放掉呢?

某天,我在路上遇到了好久不見的小玲,一聊之下才知道原來有錢人家的飯碗還真不是好捧的。

小玲告訴我,她在家裡所有大大小小小的事情都要跟公婆據實以報。行為舉止要合乎上流社會標準,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就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能聯絡,更別說是同學和朋友了。

更誇張的是小玲的先生在結婚後不到半年,就在外面拈花惹草,平常在家還會對她惡言相向,拳打腳踢,但出入公共場合卻一副噓寒問暖,佯裝幸福的樣子,而自己的兒子也被家中的長輩插手管教,嬌生慣養溺愛之後,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這一切都讓小玲忍無可忍,她帶著身心疲憊的傷痛,主動提出了離婚的請求。對小玲來說,每個月五十萬元的零用錢真的不算什麼,她寧願只要五分鐘可以喘息的空間。

一樣是嫁為人婦的我,看著小玲,想到自己每天的自由快活,雖然沒有光鮮亮麗的頭銜,也沒有金礦銀山的財富,但是一家人緊密相依,彼此瞭解,互相鼓勵,這些都是用錢也買不到的幸福,心中不禁燃起一股感恩惜福之情。

但願離婚後的小玲,能夠早日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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