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水晶
她手上的那根針很細,細得讓人看不清,可惜她不是個裁縫,做不了密密縫的工作,她缺少那一好織法,她也總是太心急。
她也不是個刺客,她的聲響太大,她的那根銀針,只有快,少了狠勁,少了招招致命的絕招。
她更不能成為護士,儘管她有極佳的打針技術,還有那快得嚇人的抽血巧勁,可她終究少了些悲天憫人的情懷。
這一針下去,雖不會有什麼大損害,可那腫脹、發癢的感受也夠折騰人的。
紫水晶
她手上的那根針很細,細得讓人看不清,可惜她不是個裁縫,做不了密密縫的工作,她缺少那一好織法,她也總是太心急。
她也不是個刺客,她的聲響太大,她的那根銀針,只有快,少了狠勁,少了招招致命的絕招。
她更不能成為護士,儘管她有極佳的打針技術,還有那快得嚇人的抽血巧勁,可她終究少了些悲天憫人的情懷。
這一針下去,雖不會有什麼大損害,可那腫脹、發癢的感受也夠折騰人的。
墨客
「扣扣」兩聲,門推開了,進來的是一位皮膚黝黑的孩子。教務處帶領這個孩子進到教室,順道奉上幾份孩子轉學過來的學籍資料──原來,這個孩子因為家庭因素,必須轉學到我們學校來。
他是小僑。
一臉的黝黑,多少應證了他是酷愛在陽光底下運動的孩子,加上有一點原住民的血統,所以輪廓特別地深。曾經在山裡唸書的他,有著樂觀、開朗、樂天知命的性格,所以一進到教室,一點也不害臊,幾節課後,就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了。
說起小僑以往的成績,其實並不亮眼,從他的舊資料中,發現當地的資源並不豐沛,同儕之間缺乏競爭,文化刺激亦不足,一下子要進入到市區的學校,可能有些吃力。但是有幾點令人稍加安慰的,便是從一年級到四年級的輔導紀錄簿上,都寫著:「小僑友愛同學、負責任、喜歡與同學分享所有,不藏私,聽話、守規矩…」讓我對這位孩子,有了更多的接納與包容。
和他有更深入的了解,其實是在一次的課業輔導上。曾在小班教室學習過的他,總喜歡黏著老師玩,遇有課業不懂之處,便是詢問老師,或找當地進駐的大學生志工。所以,一來到教室,小僑不改昔日的個性,每每拿起國語、數學,就依在我旁邊問了起來,我也一題一題地引導他,直到他弄懂為止;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學生會這麼主動詢問,並且毫無畏懼地與我切磋、學習。
令人驚豔的是,小僑是個說話高手,每當上課時,小僑總會舉手發問,不論是自己的生活經驗,或是對課文有同感之處,他總會說出自己的想法,並且還極其流暢呢!從開學之初,我發現了他的潛能,便開始鼓勵他,多閱讀、多寫作,將可以改變氣質,並開拓出不一樣的視野。
一陣子之後,小僑的書看得越來越多,從前資源缺乏的他,很難相信一本書可以如此地誘人,讓人不知不覺地就浸淫在書香的懷抱裡;他更不相信,一支筆,也可以寫出自己的家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所見所聞。有一天,小僑的文章刊登出來了,他的嘴角掩不住滿滿的喜悅。學校知道他是一位轉學生,也知道他是一位讀寫高手,特別央求學校語文團隊的指導老師多加指導。
當其他的孩子紛紛報名要參加戶外教學時,一向活潑、樂觀的小僑因為家裡經濟不允許,只好打退堂鼓。他告訴老師:「老師,我想在家裡看書、遊戲,所以不想去戶外教學。」我知道這是善意的謊言,因為背後有著父親龐大的貸款壓力。小小的心靈就必須靠自己承擔這些責任,這孩子何其聰明與孝順!我們一同向小僑承諾,只要他好好表現,這次的戶外教學,一定讓小僑參加。
窩心的小僑,謝謝老師讓他免費參加,更謝謝班上同學的幫忙,戶外教學結束之後,他寫了一張卡片給老師,也寫給全班。這是我少數資助同學而得到的卡片之一,內心的感動自然無以復加,但我更驕傲的,則是他──一個懂得感恩、成熟、體貼的孩子。
就像花不能選擇開在哪裡,樹不能決定自己搖曳的方向,人一樣不能選擇出身的家庭,但後天的努力以及態度,卻可以改變印象與思維。我何其有幸,能教導這個孩子,這是福氣,也是緣份!我們都要更努力更珍惜,讓這個孩子,因為接受更多的愛,而學會感恩,因為接受更多的關懷,而學習成長。
金海月
古人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寥寥七個字,足以揭示知識與人文氣質、風度之間的關係。
我喜歡花,卻更愛書。記得大學畢業時,我丟掉了很多東西,卻唯獨把那些書一本不落地打包寄回了家。得到一本渴望已久的書時的喜悅,是用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的。總是有一口氣讀完的衝動,但最終卻是分好幾次才看完。就像小孩子拿到喜歡的糖果,捨不得一下子全吃掉一樣。
曾看過一句話:「要麼旅行,要麼讀書,身體和靈魂,必須有一個在路上。」我沒有很多的錢和時間旅行,於是讀書便成了陶冶情操的最好選擇。有陽光的冬日下午,搬一把椅子到陽臺,泡上一杯茶,手捧一本好書,輕易地沉迷在作者的喜怒哀樂裡。下雨的夜晚,打開床頭的檯燈,放一段輕柔的音樂,挑一本詩詞,心無雜念地徜徉在古人的世界中。
書讀得多了,眼界和心胸都會開闊不少,很多事情都可以泰然處之。鄰居家的小孩子半夜哭鬧我不會覺得討厭,只會感歎為人父母的辛苦;公車上被人踩一腳也不會生氣,我知道那個人並不是故意的;排隊時被人插隊也不介意,也許人家比我更急……
仔細想來,人生何嘗不像一本書。如讀得太快,會因為粗心大意而錯過溫暖美好的細節,如讀得太仔細認真,會平添無端的煩惱和憂傷。只有放寬心態不疾不緩才會發現,所有的酸甜苦辣都是上天的饋贈。
多麼慶幸,在平淡生活中有好書相伴,這平淡也變得精彩。
黃于瑄
他是一隻蝴蝶精,有著淡紫色的翅膀,白色與深紫色交錯的紋路。
蝴蝶精是比蝴蝶的等級高上好幾倍的生物,他們可以人形化,用語言說話,像個人類,但本身是蝴蝶,所以這對蝴蝶來說挺新鮮的。
於是他到處打探成為蝴蝶精的方法,最後在一朵不起眼、躲在花叢最深處的白色小花口中聽到,「你必須用自己此後好幾萬次的輪迴,來換當一次的蝴蝶精。期限是一年,也就是冬季結束、春天來臨的時候,等期限到了,你在這世上留下的任何東西,包括別人對你的記憶,全部都會刪除,但也是有例外。而你的靈魂也消失在這個世上,你將變得一無所有。但是,當然啦,做一隻蝴蝶精可以讓你很快樂,享受人類的感覺,不虛此生,會有好處的。所以,你決定好了嗎?當一隻蝴蝶精。」
這段話來得太突然,他遲疑一下才反應,「嗯,就用我的所有來換當一次的蝴蝶精,你說會有好處的。」話剛說完,一道紫色的光刺痛了他的眼,待他把擋住光線以免刺眼的右手從眼前移開,他看見的是全新的自己。
「哇!」他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嘆,因為他的翅膀好美。等回神後他馬上變身人形。
他動了動手指,踢一踢兩隻腳,摸了摸兩頰,開心地笑著。他在原地不停地轉圈,腳掌踏實地踩在柔軟的草地上,直到感覺撞到一個人才停下來。「對不起。」
他連忙把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扶起來,她和他的年紀看起來差不多,一樣是國小生。
「噢,沒關係啦。」女孩起身拍掉裙子上的泥土,整理一下瀏海。一路上他們很聊得來,也互相和對方說自己的名子。
春天百花盛開,他們在花園捉迷藏、追逐蝴蝶。連續的綿綿細雨,他們撐著傘,看雨落在每一朵花與每一片葉上。雨停後,他們看彩虹,跳過路上每一個水漥。夏天他們坐在公園樹蔭下的椅子上舔著甜滋滋的冰淇淋,或是坐在窗前聽風鈴聲搖盪整個午後;烈日,他們拿著水槍瞄準對方,嬉戲聲和水聲不斷;走在種滿向日葵的花圃邊緣,聽蟬聲結束這個夏季。
「你在做什麼?」他問女孩。
「沒有啊,我在寫日記。我每天都寫,把特別的事、開心的事、重要的事都寫進去。」女孩答道。
「那麼,」他停頓一下,「日記裡有我嗎?」
女孩給他一個微笑,「有啊,而且每天都有呢!」
秋天過了一大半,落葉紛飛。他們坐在一棵大樹下,舒服地聽風聲。冬天他們度過一個歡樂的耶誕節。期限就要到了,只剩一個冬天了。
他曾經想過是否要把事情經過告訴女孩,告訴她他是什麼,冬天過後他就會消失,而她再也記不起他。說不定女孩會覺得他很荒唐,覺得是他編造拿來唬她的故事。但他不想女孩忘了他,有時他也會問女孩覺得奇怪的問題,例如「有一天我突然不見了,妳會記得我嗎?」之類的話。
日子倒數第三天,他依然說不出口他是隻蝴蝶精,心情也愈來愈煩燥了,他即將看不見女孩,消失在世上。他開始翻相簿,那是他和女孩的點點滴滴,每一張照片他都持續看了十分鐘那麼長,想把他與她相處的每一刻牢牢記在心裡,就算他不知道他以後會在哪──不,他的靈魂也會跟著不見。想到這他就鼻酸。
日子剩下最後一天,也快到了冬春互換的時刻。他鼓起勇氣把事實告訴女孩,女孩驚訝地看著他,在他說完的那一剎那,他的身體發出淡淡的紫光便消失了。
*
十年後,女孩把剛剛找出來的舊日記闔上。
「奇蹟的是,我沒忘記你,儘管相片和文字都沒有你。」她微笑,「還有,我很想你。」
陳彥亨
聖經中有艘諾亞方舟,那是大洪水來襲,諾亞為拯救陸地上各種動物,一時想出的妙計。待風聲轉弱,暴雨漸歇,他便放出一隻鴿子,希望四處飛翔的鴿子能找到一塊山林,銜根樹枝回來,這樣就可推知洪水是否消退。
投稿一事與此多少類似。每一封投稿的電郵都是一隻希望之鴿,被寄望能帶根樹枝回來。不,一定會銜著樹枝回來,絕不會像諾亞的鴿子,有可能數月後飛回,嘴中仍空無一物。但才飛去一兩天,就銜回樹枝,那根樹枝必定是枯枝,也就是退稿函。
而若飛去超過一週,或更久些,則銜回來的樹枝不外乎二種。一種是枝頭上綠葉叢生,充滿春的氣息,也就是留用函。另一種則等同枯枝,只是含了丁點綠意,像似選美入圍,或球賽晉級等,讓人嘗點甜味,結果還是慘遭淘汰。
枯枝令人悲,綠枝教人喜,然悲喜皆一時,唯有好好體驗生活,仔細加以反思,並常保進取與達觀,希望之鴿才會源源不絕。
江東顏
他們是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民族,豐美的牧場是他們遷徙的指標,肥沃的草原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土地,向外再向外,擴張再擴張,壯大再壯大,他們的征途永無止盡。
他們是無法落地生根的遊牧民族,像蝗蟲一樣啃蝕大地的生機是天生的本能,拋棄寸草不生的荒漠,向更肥美的土地前進再前進,攻頂、佔領,向更深的內陸前進,直到沒有可以征服的土地為止。
他們為沒有可以征服的土地而哭泣,隨風而逝是他們唯一的宿命,埋骨異鄉將是他們最終的歸宿,飄落地面的瞬間,就是他們告別世人的時刻。從前額到後腦勺,他們跨越了無數世代最終集合在後枕部,退無可退的髮線,宣告一切都已經結束,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阿波羅
他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面紅磚塊砌成的牆,往上頭看有二層樓高。接著往右邊看,是一條由兩道牆築成、寬度僅容三人的走道,而在十幾公尺外正面另有一道牆堵住;再往左一看,是離自己不到五步的死巷。他疲累地扶牆起身,心中充滿疑惑:「我怎麼會在這裡?」於是順著走道想一探究竟。摸索著,終於他知道這是一座迷宮。「我怎麼會在迷宮裡?」他不解,心想:「不管怎樣先出去再說吧。」
但經過許久,他總是找不到出口。高照的豔陽讓他又渴又累,他呼喊求救,回應的只是一片死寂。他開始驚慌失措,心跳不斷加速,步伐越來越零亂,可是任他如何尋找,就是找不到出口。他懊惱氣憤對著牆猛搥,嘴裡念念有詞:「我怎麼這麼倒楣在這裡……」終於他無助沮喪地蹲下來坐在地上,背靠著牆,眼皮沉重、意識模糊地睡去。
突然,他發覺自己在半空中俯視著這整座錯綜複雜的迷宮,發現它足足有三個足球場那麼大,而自己正靠著牆在那睡覺。他環顧迷宮的四周,不禁憤怒咒罵:「王八蛋!這算哪門子迷宮,是誰把四面的牆封死,這哪出得去,這不是整人嘛!天呀!」這一驚,登時眼前一換,他看到一座熟悉的美術燈吊在頭頂上,一回神,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起身坐在床沿,心悸猶存夢中景;接著低頭長嘆,最近一連串難解的鬱人事件又浮上心頭。
朵朵
不為什麼,你就是想要痛快地大哭一場。
或許你知道為什麼,只是你說不清楚,也不想對誰訴說,你只是想要傾洩那些沉甸甸積壓在你心裡的種種,讓自己可以好好呼吸,於是流淚就成為一種另類的傾吐,那是對自己的傾訴。
在靜靜流淚的時候,你也同時一層一層地整理了那些為什麼。
可以哭泣是好的,那是一種清潔,像洗一件髒衣服一樣,讓你的內在被清洗乾淨。
常常流淚是必須的,那可以讓你的心靈再度明澈,像給一潭水開鑿引道,讓它得到暢通與流動。
淚水沒什麼好壓抑的,哭泣是讓自己保持心靈健康的一種方式。
所以,想哭就哭吧。親愛的,能哭,靈魂才不會乾枯。
KeLu
以前就開始奉行不加調味料的吃法,諸如火鍋與水餃,只是喜歡它們原來的味道,不想被醬料破壞而已。
也是吃膩了鹽巴或是其他化學調和的醬料,某天在烹煮蔬菜的過程中,湧起一股想法,試著不去調味看看,於是漸漸發覺食材本身獨有的氣味都很新鮮有趣,因此我開始喜歡上原味。
每一樣食材都有其獨特天然的味道,花椰菜的淡雅,紅蘿蔔的莊嚴,蕃薯葉的叢林氣息,這些它們保有的特性,是大自然贈與我們的禮物吧!習慣了加工包裝的生活,反倒感覺這樣的簡單不該被遺忘。
偶爾吃點原味,體驗一個素樸的生活,讓我感覺更貼近大地。
雨天娃娃
看慣了昏暗的房間,她默默地開燈。自己隨便弄點東西吃就睡了。白天辛苦的工作,偶爾晚上吃點大餐或是看電影犒賞自己,但大多時候她是獨自一人在家。一個人的生活很自由、很開心,只是……也有點寂寞。即使跟朋友一起,當下雖然非常快樂;但在歡樂過後,是比原先更加沉重的孤獨。
剛好放了連假,她帶著行李回到了好久不見的老家,一種陌生的熟悉。
母親像是看見稀有生物一樣開心的大叫:「妳回來了啊?怎麼不先打電話,我們可以去接妳啊!來來來,行李先給我,一路上很辛苦吧?唉呦,一個人在外面住多照顧自己啊!妳看妳瘦成這樣。我這幾天再去買些好料的來煮,妳想吃什麼儘管說……」
一樣懷念的嘮叨,以前聽怎麼都覺得煩;現在她卻覺得高興得想笑。
進到了飯廳,電視還播放著節目,父親和弟弟坐在固定的位子上,雖然現在才傍晚,但正好是家裡吃飯時間。一切都像是沒變一樣,她彷彿回到過去。幾道家常小菜,不像她在外頭吃的一樣豐盛,卻比任何食物更讓人食慾大開。
「快坐下,吃飯吧。」雖然聽起來像是命令,但她知道那是父親展現溫柔的一種方式。
「姊,妳回來了啊!」她突然發現,原來,能夠有人對自己說這句話是多麼開心的事。
她有點想哭,臉上卻掛著微笑:「嗯!我回來了!」
吳明亮
灰濛濛的天氣,隔著窗浸溼了我的心情。一陣從窗戶縫隙裡竄出的涼意淺削過被單,同時也搔醒了還眷戀在夢境裡的我。不是因為濃濃的睡意而眷戀,而是意外上一秒的夢境竟會如此清晰。
我用我有點鼻塞的鼻子大口吸氣,嗅聞空氣裡是否還殘留著夢的餘味,我伸手向前左右擺動,以為能觸摸到什麼,才發現剛剛還出現在我面前的妳,早已經離開了。然而夢裡那個好久不見的妳,依舊沒變。像是有些許自然捲的褐色短髮,像是斜瀏海上的白色髮夾,像是臉頰上的幾粒小雀斑、挺挺的鼻子、和我不同所學校的高中制服,還有妳親切的目光,還有妳靦腆的微笑……甚至,包括「妳早已經不記得我」這件事實,也和現實中的妳一樣,依舊沒變。
我在腦海裡搜尋著前幾秒的畫面,想起我們是在返家的列車上相遇,自始至終的旅程,我在妳斜後方看著妳熟悉的側臉,而妳只是專注凝視車窗外不斷退後的光景。一直到要下車的最後一秒我才鼓起勇氣,開口叫了聲妳的名字,妳卻只是回頭,用清脆的聲音回答:「我們……見過面嗎?」
雖然,我一再地告訴自己,那只是潛意識製造出來的幻象,不是真實。但只要一想起現實中的我們自道別以後便不曾再聯絡,許多傳給妳的訊息都無疾而終,心中仍然像是被挖空一樣,在底部形成了空缺。是妳變了?還是我們都成長了?我想,那是因為有太多熟悉的事物被我們看為習以為常,因此,直到最後我們才明白,它們(甚至是自己)都以一種難以察覺的速度在改變,而這種改變,叫作「漸漸」。
是的,妳沒變,而是我們的距離,正逐漸拉遠。漸漸疏遠彼此的關係,漸漸地不再執筆寫一封長長的問候的信;漸漸地遺忘,該在某些特定的時間點想起妳,像是在妳生日的季節,傳一則短短的簡訊祝福;漸漸地失去聯繫,漸漸地讓過去那些有妳有我的相片隨著歲月而泛黃;也漸漸習慣了一個人散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窩在角落裡發呆……甚至漸漸變成一個沒有感知的生物,寧可不笑,也不要因為回想起生活中與妳有關的細節而流淚。
原來,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愛,不是恨,而是生命裡曾經熟悉的人,漸漸變得陌生。雖然自己偶爾還是會想知道妳的近況,還是會在腦海裡想像妳的模樣。如今,我只希望心中還存在著的關心與祝福,不會再因為「漸漸」而被沖淡。希望在遠方的妳,已經不再記得我的妳,不會被晚春的涼意吵醒,一切都安好,順心。
活龍
這一陣子事務所隨著報稅日期逼近,工作量驟增,週末還得上班。這個週六下班後,向固定車行叫車,上車5分鐘全身疲倦都被洗滌了;我真是好狗運,坐上了一輛大概司機是全台最有音樂修養的計程車。
他播放的是自己喜歡而收錄的歌劇,而且還會告訴我歌劇的故事。如果我年輕時的偶像DJ始祖余光,現在改行開計程車,或許就會像是這樣的運將了。
平常在街上隨意攔的計程車,就跟當兵下部隊抽籤一樣緊張,每一輛都命運未卜。我盡量挑選外表乾淨的新車型,但不意味著司機有同等的音樂品味。我最怕遇上那種愛聽現唱call in電台,大唱卡拉OK的司機,一些觀眾自我陶醉唱的歌聲,聽了簡直要我的命。
記得看過一部愛情電影《飯飯之交》,男主角艾希頓庫奇很貼心,還為好友娜塔莉波曼錄製一張「經期音樂精選」。哇,有什麼禮物比這還受用呢?難怪後來只是好友的這一對年輕人,會噴出慾火上床。
姪子在做音樂,我應該也來請他挑一些適合更年期男性聆聽的音樂,譬如我喜歡爵士樂手Chet Baker,他的〈我將再起〉,不管樂曲、意境、象徵都很能鼓舞五十熟男呢。
有一回,跟我部門經理講起這首曲子,講成「我將再舉」,不該捲舌的「起」,卻捲了起來變成「舉」;就像「不該有反應的時候,竟然有反應起來」,我糗到全身都軟了(是的,全身每一部位)。
部門經理是一位幹練的四十歲女性,未婚,能力強,糟糕的是耳力好。我相信她有聽出我捲錯舌了,不過她的職場EQ也很好,沒有為這個「舉」字,而舉起頭來看我,就讓它船過水無痕。
但這樣也好,既無心種下了因,就得到了果。從那次起,我開始喝蜆精。
南仁淑
「明天妳就打扮得像電視劇苦情女子,到我們常去的咖啡廳就對了!」
春梅突然來電,自顧自地撂下一句指令就掛斷電話。一頭霧水的金蓮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春梅是要介紹男人給自己。
對方是一個比金蓮大2歲的生意人,全身流露著濃濃的中年男子氣息,實在無法相信他只有34、5歲,不過開口聊天後,才發現他不僅穩重,還相當風趣,金蓮對他的好感油然而生。可能因為情場老手春梅指定的戰鬥服起了作用,對方似乎也對金蓮有點意思。
吃完飯接著續攤喝酒,一路上他們有說有笑,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變得更靠近了。「金蓮小姐,我來出個題目考考妳怎麼樣?如果妳猜對了,我就再點一盤下酒菜;但如果妳猜錯了,就換妳請客囉!」「好啊!」
男子拿出火柴棒,出了一個很簡單的數學題,金蓮沒答對。輸了一盤小菜,金蓮的好勝心也被啟動了,央求這次換她來出題。「那這次就賭啤酒吧!」她出了一題在編輯工作時聽到的小眾知識,男子沒答對。就這樣,一轉眼金蓮已經連贏3局,戰利品一端上桌,金蓮爽快地喝著冰涼的生啤酒說道:「呵呵!我不是跟您說過,我在這方面很厲害嗎?」男子豪爽地笑著說:「是啊,今天真是輸慘了呢!」金蓮愉快地與他道別後,滿心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新戀情。然而過了好幾天都沒有男子的消息,焦急的金蓮打電話向春梅抱怨:「看起來一副對我有意思的樣子,後來卻一通電話都沒有,他是不是哪裡怪怪的啊?為什麼我每次都碰到這種奇怪的男人?」
春梅聽完金蓮詳細描述了當天的狀況後,嘆了一口氣,接著大聲地斥責起來:「我猜學生時代大家都在談戀愛時,只有妳一個『貞潔女』連男生的手都沒碰過吧?因為男人不喜歡像妳這種拚死都要贏的女人啊!不只是單純討厭而已,是打從心底厭惡啊!」
厭惡?這只是個小遊戲啊,而且當天兩個人明明都玩得很愉快不是嗎?
勝利快感 讓男人不可自拔
從20世紀後半開始,西方國家就掀起女性主義思潮,西蒙波娃有句名言:「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後天造成的。」當時的女性主義認為,男女之間的差異是透過後天社會化的過程所產生的。但是到了21世紀,大腦研究愈來愈發達,有關男女差異來自於遺傳性和先天性等說法一一被證實,因此目前多數專家認為,男女的確是從出生時就帶有差異性了。
從這個觀點出發,男人從青春期開始就受到男性賀爾蒙睪丸酮的影響,他們會想盡辦法擊敗競爭對手,取得生存的優勢地位。在這個過程中,為了讓全身細胞獲得充分的滿足,「勝利」這個元素就變得不可或缺,對他們而言,勝利的快感太令人癡狂了!也因此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沉迷於電腦遊戲,因為他們能在每次闖關時,輕易取得在現實生活中難以短期內品嘗的勝利滋味,這種快感讓他們不可自拔。
內心的小男人 不容許被看輕
男人無論何時都渴望獲得勝利,當失去「獲勝的真男人」這個認同時,就會陷入恐慌與焦慮。對於這樣的男人,要他對贏了自己又贏到啤酒的女人產生好感,怎麼說都是件不可能的任務。男人期望從女人身上得到認可,這對男人來說,是維持心靈運作最重要的條件。
「跟她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是電影或小說男主角在間接表達對女主角情意時,常常出現的一句話,我們可以確信金蓮離這種女人還差得很遠。現實生活中的男人的確傾心於能給予他認可的女人,而且這個好感能長久持續不滅。不管妳多麼愛他,如果妳的方式不能誘導出他「勝利者優秀的一面」,那麼他就不會對你們的愛情感到滿意。
不論妳是想要談一場新的戀愛,還是想好好維持一段感情,請絕對不要胡亂踐踏男人的自尊心,連開玩笑都不行。他們雖然會在妳面前裝酷而一笑置之,但絕對不會跟妳說清楚講明白。因為若被妳看穿自己內心的小男人受輕視了,那會是第二重打擊,簡直就是在傷口上撒鹽。
要贏得男人心 先懂得讚賞他
電影《我的希臘婚禮》中,女主角的媽媽在對付這種男人時,就為大家帶來一個最佳的示範。她為了說服頑固守舊派的爸爸答應女兒去上班,於是和小姑商量好在他面前上演一齣戲碼。
「哥,我們夫妻經營的旅行社缺了一個人手,怎麼辦才好啊?真傷腦筋哪!」「天啊!這怎麼得了呢?親愛的,你快幫忙想想辦法啊!」「但我需要的是一個會用電腦的人……」「這樣啊!我們桃菈最近在學電腦,學得還不錯就是了……這該怎麼辦才好呢?」在一旁聽著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爸爸反射性地脫口而出:「那就叫桃菈去做就好啦!」就在這時候,媽媽和小姑歡呼地說:「真是好主意!你真是太厲害了!」「果然和你討論準沒錯!」爸爸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說服了,還挺起胸來驕傲地說:「當然!畢竟是『男人的腦袋瓜』想出來的啊!哈哈!」
雖然這只是電影中常常令我們莞爾後隨即略過的場景,但是若妳想要好好地維繫與男人之間的關係和愛情,並守護他健全的心靈,那麼就一定得擁有這樣的技能。我們不需要像電影情節那樣去策劃複雜的伎倆,只要知道他們內心其實渴望獲得「男子氣概、勝利感、堅強」的認同,並懂得去時時傾聽就可以了。如果妳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那麼請試著把「你好有男人味喔!」、「你好厲害喔!」、「你真強!」這些話照著一天三餐來稱讚他吧!那麼即使妳背後的意圖再怎麼明顯,他也會傻傻地為妳分擔解憂的。
劉凱西
在海外工作了3年,她很開心總算回到故鄉了。朋友替她開了盛大的歡迎派對,邀請她所有朋友來參加。「人生重新開始!」3年前,她因為一份難得的工作,不惜放掉故鄉的一切:房子、車子、交往多年的男友,以及兩人一起養了兩年的狗。
男人離開時,懷裡抱著那條狗對她哭喊:「我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妳,妳也別想再見到哈比!」
哈比是那條狗。
再也不要見到他,她一點問題也沒有,反正那些日子也是在大吵小吵中度過,但是別想見到狗……對她真是很大的折磨。她難過地說:「房子可以再買,男人可以再找,但我的狗,就那麼一條!」有人接著說:「狗也可以再養呀!」但那狗就好似她的親生兒子一樣,讓她實在很不捨。
眷念舊主 拒絕接受新人
歡迎派對上,她拿著香檳四處寒暄。突然小腿有個溫濕的東西蹭著,低頭一看,居然是條狗。「嗨,你好,你好帥啊!長得好像我的哈比!」她驚喜蹲下跟狗說話,身旁的朋友提醒:「牠就是哈比啊!」
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心肝寶貝了。她擁著狗哭泣,哈比卻因為被抱太緊而掙扎逃開,她順著哈比逃跑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了那3年前說再也不想見到她的男人。
「他怎麼會來?」她又驚又怒地質問朋友。
「因為狗是他的啊!」
朋友用極短的時間做完他的簡報:目前單身未婚沒小孩,3年前分手後火速了交了兩個女友,一個接著一個,每段不超過一年,前陣子聽說跟一個女生曖昧中,但後來也不了了之。
「了解!」
那男人沒想把哈比放走的樣子,為了狗,她只好去面對那個人。沒打招呼,她直接把手探往哈比的頭頂,溫柔地撫摸著。
「牠還記得妳。」他說。
「妳怎麼知道?」她問。
「因為牠會咬其他女人。」他說這句話之前,稍微猶豫了一下。
她噗哧笑了。
「不要笑,因為牠,我都交不到女朋友。」
「那你把牠還我啊?」
「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牠是我的狗!」他語氣堅決。
他說要走了,但她緊抱著哈比不放。
「牠不會跟妳的,我照顧了哈比這麼多年,他只認我這個主人!」他氣憤地向她示威。
「但你明明怪牠讓你交不到女朋友。」她抱著哈比,像捍衛自己的孩子。
兩人僵持著,派對上的朋友們全上來和事。
「不然這樣,就比照離婚夫婦的小孩,哈比輪流住兩個人家各兩個禮拜吧!」
他沒有同意,硬把狗給抱回家,一場好端端的歡迎派對搞成了生離死別般的收尾。接下來的兩週,她每天沈溺在咒罵這男人如何無情的字句裡,聽得周遭朋友大眼瞪小眼,知道迎接了她,還得處理另一樁災難。
絕食抗議 不願男女主人分離
星期天早晨,門鈴把她從睡夢中驚醒。她怒氣沖沖去開門,居然是那男人牽著她日夜思念的哈比。
「既然這麼想養,就暫時交給妳,兩週後我來接牠,給我好好照顧牠!」他邊講邊流鼻水,看來是感冒,需要休養。他把哈比生活的大小東西一件件丟給她,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陷入了災難。哈比顯然不適應與離家多時的女主人同居,常常陷入憂鬱,低鳴著抗議男主人的遺棄。她一開始想逞強,就是不想請教他,但當愛犬絕食抗議,她只好硬著頭皮低聲下氣了。
「乖,看到我就會吃飯!」他一現身,哈比就開心地進食,讓他相當得意,她也只好認了,再次跟哈比淚別:「誰叫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真的很愛你啊!」
她憂鬱了幾天,然後接到了他的電話。
「妳到底對哈比做了什麼?牠又不吃飯了!」他生氣的詰問。
換她跑去他那兒關心愛犬。而跟上回的狀況一樣,哈比一見到她,就去開心地吃飯了。
他倆在客廳裡,看著哈比開心地四處跑,跟兩人撒嬌。他們心裡都理解了一件事,只是那事情有點棘手。
哈比抗議男女主人的分離。
愛情無法強求 感情用事徒增困擾
他們兩人最後終究沒有復合,那天過後,他們決心停止這種胡鬧的互動,不再見面。哈比慢慢接受了女主人離去的事實,開始乖乖進食,還神奇地不再咬男主人的其他女友。
她養了一隻貓,也交了個新男友。
「貓很好,不會感情用事,造成困擾。」她說。
她的電腦桌面,依然是那隻狗兒子。
黑眼O
根據數字統計,現今年過三十的單身女子不在少數,但分頭去看每一個案時,卻常常成為親朋好友關注的「焦點」-對我而言,是燒焦的焦。
這就像是大家依序坐上車,而我卻在馬路上獨行。他們在車上向窗外對我喊:「快上車吧!所有人都坐車,只有你走路,好奇怪啊!」
真的很怪嗎?我常常被這樣的警告嚇著,慌張得不知所措。但仔細想想,我並不清楚車會開往哪裡,是我想前進的方向嗎?如果不是我想去的地方,那我在車上能安穩地坐著嗎?有辦法愉快地享受旅程嗎?
步行也是到達目的地的一種方式呀!隨著緩慢移動,可以看到有別於坐車呼嘯而過的美景。
有人不以為然,露出憐憫神色,憂心忡忡地看著我的腳步,好似擔心我隨時都有可能跌倒。但我踏實地走著每一步,為何要備受質疑呢?曾經邊走邊落淚,憤慨旁人不理解,陷入自我懷疑,然而隨著一路上幻變風景的滋養,內心也逐漸變得茁壯。現在的我會反問他們,為什麼只能選擇搭車呢?
人生充滿各種選擇,而結果會將自己帶往不同的世界。不一樣並不代表不好,只有自己知道這結果適不適合自己,於是我告訴自己,一旦下了決定,就勇往直前,忘掉一路上的叫喚聲與噓聲,才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及心聲。
朵朵
就像一口乾枯的井不能汲水一樣,一顆乾枯的心也無法給愛。
心中乾枯的人往往也是長期受苦的人,內在缺乏愛的滋潤,心田就像旱季一樣龜裂,長不出任何花葉。
這樣的人往往冷著一張臉,說話沒有溫度,甚至充滿憤怒。
所以,面對這樣的人時,不需要去回應他的無禮,反而應該憐憫他的心苦。
如果可以,就給他一個微笑,也許他的心會被溫柔觸動,也許善意會開始在他心中流動。
親愛的,若是你的一點點寬容,可以為別人帶來心中的水流,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纖離 她似乎沉睡了許久,或許已經超過了百年,她感覺到魔法逐漸失效,意識慢慢恢復。王子仍舊沒有到來,吻醒沉睡中的她,守城的惡龍和荊棘或許早已消失。 試著想要起身看看世界變得如何,身體卻因長久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而僵硬,無法動彈。眼皮彷彿黏在一起般,她費了一些力氣也只能微微睜開。一道道閃光不停刺激著她的雙眼,她所渴望的自由被阻隔在厚厚的強化玻璃外。 一位領隊領著觀光客經過她的身旁。 「請各位往左手邊的方向看,那是目前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女性木乃伊,考古學家認為她生前是一位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