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精算師,遇上愛情的矛盾方程式。
女人很難搞,從小他就懂這一點。母親兇悍,父親仍不斷外遇,兩人要分不分,他夾在中間30年,恨透了婚姻這回事。
偏偏,他充滿魅力,吸引周遭女人。他換女友像更換內衣褲,用完即丟也不清理。旁人批評多了,他辯說也想認真,但,有的女人維修費太高,一點都不能磕碰,他伺候不起;有的女人存心找長期飯票,他不做私人廚房;有的女人過度黏人,他受不了濃稠的愛妒。
他和一個女人看對眼,在燭光晚餐後,他會很坦誠地告白自己不想結婚,如果有一天兩人想婚了,他也希望創造開放婚姻的形式,雙方不必壓抑對他人的激情。他說服對方,「我們都在肉體最美好誘人的階段,都是單身,何不做性伴侶,不要辜負身體。」
那套似通非通的說辭,經過他加強演練,竟也無往不利。他同時有3、4個女人,不談愛,只做愛。他懂得在小地方施惠,但,堅守不承諾的原則。女人卻屢屢把床戲當真,將你情我願看成你儂我儂,最後怨懟收場。
過了50歲遇剋星
他偶爾回家探望老去的父母,母親為父親織毛衣,父親為母親燒菜,老來一片祥和。兩人關心他的婚姻大事,勸他早日安定下來。他心中恨透了他們。回想童年生活,他有時像兩人爭奪的玩具。一番爭吵復合後,他被冷落一旁,不被關心。
他慳吝付出情感,自認父母要為此認罪。
那些女人紛紛撤守,尋覓真愛去了。他過了50歲,征戰多年,多少耗損,激戰之前要靠藥物。有個新近認識的女人,青春美貌身材一級棒,他與她經過曖昧試探,訂了第一次約會。他認真起來,卯足勁修飾自己。做愛過後,他鼓足勇氣搬出那套理論,女人說,「沒關係呀,可是我要收費。」女人接著說,她不做那一行,「是你的功夫不行了,我服務你,收取報酬應該的。」
他沒為女人付過錢,這回為難了。經過加減乘除,實在捨不得這個女人,他每月在她戶頭匯入一筆錢,並且一點一滴投注珍貴的情感。從她身上,他掘出自身豐沛的激情,對愛情的熱烈想像。她卻難以取悅,不黏不搭,下床後,視他猶如陌生人。
他捨不得已投資的一切,向她求婚,出乎預料,她含笑接受,安排他會家人。他咬牙切齒訂了一家法國餐廳,共13個座位。她和一群女伴現身,全是他過往的女人。其中有她的姊姊,是他同居過3年的性伴侶。她對他說,「臉書很方便聯繫,她們想敘舊。」
愛情計算機不work了。婚事騙局成了他的笑柄。
《物體系 楊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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