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政達

怎樣形容這個女兒呢?首先注意到她的豔美,也許像所有過度盛開的花蕾,卻讓觀看者忽略了花的香味。

然後會注意到,她擁有某種可稱為勇氣的特質,她長期在中國演藝界發展,卻甘冒被封殺的可能,為台灣和異議人士發聲。那種基因,難道來自和她緣薄的爸爸嗎?

小時候,她被媽媽帶到日本,很少有爸爸的印象。長大點回到台灣,被星探發掘,準備將她捧成歌星偶像。她曾想過將來要給爸爸過好日子,有一天在練唱時,經紀人慌張走來,告訴女兒,她爸爸出車禍死了。那首快節奏的歌只練到一半,她心中想著:老天爺啊,這是給我開玩笑吧?那天,成了改變她生命的轉捩點。

從此,她在愛情和婚姻裡闖蕩,一直在尋找一個替代的爸爸形象,但多數人只把她的新聞當做八卦。她只是孤獨地尋找一個爸爸,卻總是被熱鬧的場景吸引,那裡有很多快樂的男人。當唱起快樂的歌時,快樂其實是種麻醉劑,在古代,曼陀羅花就常被提煉成麻醉藥。也許愛情對她,就如飲下曼陀羅,中了花毒,神智迷濛,出現了幻覺。

後來這個女兒拜仁波切為師,藏傳佛教的思想也影響了她,出現在她的文章內,她說她把所有的責難和那個失去爸爸的少女,所有歡樂和憂傷「像曼陀羅一樣的旋轉」,那個曼陀羅,是藏傳裡「輪圓」和「中心」的意思,但過度旋轉的生命,還會出現眩暈感,覺得自己和一個唱快樂的歌的男人生下一個男孩,自己終究是幸福的。

她在中國發展,拍戲、上節目,但她也常回來台灣看小孩,「帶著孩子去誠品,看書、喝一杯咖啡,跟孩子討論他最喜愛的動畫,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刻。」能夠做多少,這個媽媽就盡量地去做。有些事情,是接到爸爸噩耗那一天後,這個女兒就無緣得到的;譬如,和親愛的人吃灌奶油的泡芙,討論太宰治的小說,說錯了也沒關係,不會每個動作都被當做八卦題材。

今後,她還是會被那種快樂的、帥帥的男人吸引,深藏的記憶某處,「你不知道我爸爸多帥啊。」女兒說,尋找是沒有結束的。在她生命的輪圓,有一株垂下白色花蕾的大花曼陀羅,請記得,曼陀羅花卻只在夜晚盛開。

人們同時也將注意到這個多面向的女兒,正是育蕾漫長的大花曼陀羅,不同枝條上的花蕾卻同時盛開,女兒不也同時是別人的媽媽、太太甚至是外遇對象嗎?今後所有的有緣和無緣,情盡和情長,都將屬於同一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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