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桑
每年到了綠竹筍收成的季節,總會有一個老人坐在我們社區某處轉角賣竹筍。
「你都一大早去收割嗎?」去年某次買竹筍時,我問他。
「蛤諾,」他答道,面露得色。「我們天沒亮就起床,先到『四方』拜神明,拜好了才開始挖筍子。」
我沒理他,低頭繼續挑竹筍。他見我還會逗留一會兒,就繼續說:
「社會這麼平安,都是我們幾個人去拜來的。東西南北,四個地基主,我們每天都去拜。」他邊說邊比劃著四個方向。
「你們去拜來的?」這回我不得不吭聲了。我心想他的說法很荒唐,但又不願意太尖銳,因為那不合我的風格。
「妳不知道啊?每年大家都平安過關,颱風來了也沒什麼災害,地震來了房子也都沒倒,大家都能好好過日子,妳不知道是我們去拜來的?」
我還是一臉的不以為然,他開始生氣了,又舉證說明一番,說著說著,幾乎是「義憤填膺」了。
我讓他把筍子初步處理一下,賠著笑臉付錢。我不想得罪他,以防他在社區裡說我壞話。何況我不能否證他的說法。我本想建議他,從此不要去拜,看看會怎樣。但萬一發生什麼大災難,他怪到我頭上,說那都是聽了我的餿主意沒去拜神明導致的,我又如何辯白?
想著想著,我愈來愈不確定他的說法是不是百分之百荒謬。畢竟,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把地球維持在它的軌道上、把每一個人維持在他/她的軌道上。
社畿平安是不是那老人和他的朋友拜來的這回事,我很快就忘了。只是今年竹筍季節還沒到,我就想起了他,更念念不忘的,當然是他的竹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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