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矣,當年已77歲的莒哈絲常沉浸在往事的回憶洪流,記憶回到湄公河的渡輪上,一個15歲半的女孩和中國情人的性慾時光。
在《中國北方來的情人》這本書,她一改《情人》版本,對中國情人吐出了小說裡、電影裡、生活裡,所有情人們無以迴避的字眼:「我愛你」。這句話像電擊一般地懾住了中國情人的心,他掩住了臉。在說出「我愛你」之前,莒哈絲還有段關於中國情人的露骨描述:「我原想還可以和妳做愛,可是我已經對妳不再有任何慾望了,我已經為妳死掉了。」
她說:「這樣也好。」
「沒錯,我再也不受折磨了,妳自己玩,讓我看妳替我做愛。」男人說。
在快感中,她喚著他的名,中文名字,她低喃著這個名,回到初體驗的印度支那現場。她和這個名字做愛,一種幻想而非實質的接觸,這是環繞青春的無明情慾。即使已雞皮鶴髮,記憶仍不肯饒過她。
讓她思念讓她痛苦
折磨,情人之間彼此關係高張之後墜入的黑暗深淵。70幾歲還能如此回味初戀,莒哈絲情慾流動的墨水,至盡方休。
莒哈絲把這段祕密保存半世紀之久,晚年卻一發不可收拾地持續出書。且公開說,她一生雖然情人無數,但中國情人在她心中有著特殊地位,「他使我生命中的其他愛情黯然失色,包括那些公開的和夫妻之間的愛。在這種愛情中,甚至有種在肉體上也取之不盡的東西。」
中國情人,也讓她痛苦難忘,痛苦最終回饋到創作,讓她名利雙收。這是她舉世聞名的奇異初體驗,得靠著書寫,才能掩埋傷痕。
莒哈絲在18歲時回到法國,她曾說她有兩年不近肉體,刻意地避開,彷彿藉此淨化,這或可視為她遺忘痛苦初體驗的儀式,一種轉化。但顯然刻意避開肉體是徒勞的,因為心靈的傷口還在。
《風月小報 鍾文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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