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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咖啡王子星光夜語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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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有黑手指,雖然一直很喜歡植物,但連綠豆都種不發芽,甚至種死過鬼針草的我,真的對自己植物上的親和力有點絕望了。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再殘害過其他可憐的綠生命。

 

有天參加營隊,結束的禮物是一個仙丹花的盆栽,五吋盆,大約二十公分高,花是橘色的,花苞小小的非常可愛,為了它的生命安全,我除了把它帶回家放到桌上時有摸過它之外,剩下的日子我連呼吸都不敢靠它太近。

也許是保持距離真的有效,接下來一周花苞漸漸打開,整個盆栽像是一簇簇的小星星,每次經過都會讓我開心地多看兩眼。

但又過了兩天,花開始莫名地消失,整個植株有點虛弱脫水。難道是我已經進化到用視線就能傷害植物的地步了嗎?怎麼可能。認真的觀察幾天後,一天夜晚,發現有隻壁虎對著我的仙丹花虎視眈眈的,我好奇地再看了一次盆栽,發現上頭居然有隻綠色的毛毛蟲正在緩慢地吃掉我的仙丹花!

牠在吃光花之後會往下爬到一片葉子下躲起來,因為跟葉片顏色相似所以不容易發現。

坦白說真是噁心地讓我倒退三步!只能說有時候我們會用盡全力尋找未知的答案,然而,有時候答案會讓我們希望從未知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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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學習語言,得以認識一群外籍朋友,這群「外籍人士」並非人人第一印象中的金髮碧眼阿兜仔,而是遠渡重洋來台工作的東南亞移工。

H來自困苦的農家,正在台北當家庭看護,雖只有國中畢業,但勤奮好學,沒有任何語言工具書的她,靠著網路與偶像劇學習,如今中文已能對答如流,優越的學習能力使我常忘記她來自南亞。問起她的學歷,她說因為家貧,只能讀到國中,自小成績一直很優異的她,國中畢業後只能看著同儕繼續升學,在家落下不甘的淚水,問她會埋怨環境或父母親嗎?她說不會,她相信父母已經盡力養育她了。之所以來到台灣,是因多年前老公及兒子同時生了一場大病,急需醫藥費進行手術,她的國家沒有健保制度,生病了往往需要大筆費用,她只得向人借錢,而後為了還債,只得遠至台灣工作。

 

H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開始她一整天照顧雇主老奶奶,及打掃家務等工作,日復一日,直到晚間約莫九點才能洗澡休息,她不像其他外籍移工,假日能和同鄉朋友成群相聚,整年她沒有休假的日子,沒有完整屬於自己的一天假日。但我卻從未聽她懷怨或講句尖銳的話語,她為人謙和,遠避是非,只誇他人的好。

另一位移工V,來台將近一年,他夢想成為一位導演,他的國家3D電影並不普及,他渴望有朝一日在他的國家帶動3D電影的流行,他來台灣為的是想存錢圓夢。他的母親曾二度改嫁,但又二度離婚,他得賺錢供給家庭花費及年幼的弟弟讀書,剛來台灣時須負擔沉重的仲介費用,他因寄回去的錢不夠多而擔心失眠,只得央求工廠老闆讓他每日加班,每日清晨四點多先起床膜拜所信仰的神,然後開始工作長達十二小時,每個假日更一人待在宿舍裡苦讀中文,盼望能考上仲介公司的翻譯人員,以增加自己的收入。他面臨的苦境不只這些,每天被老闆用難聽的台語髒話斥吼、女友在他來台半年後提分手……他不過是二十二歲的青年,卻勇於面對人生路上每個衝擊及挫折,最記得他告訴我:「人生很短,我沒時間抱怨!」他一直像匹昂頭的駿馬,日日以用不完的拼勁與熱情馳騁前進。

結束長年在台工作剛回家鄉的D,則熱情邀我到她家鄉旅遊,她也是再婚的女人,樂觀開朗,曾秀給我看她新家的照片,用色大膽且明亮,她笑笑說唉還沒完成呢,因為沒錢,說完自己大笑,我打趣說那我送妳一棵樹吧!

他們從不諱言自己經濟上的貧乏,那是種坦然而自在的事實。我所認識的他們,無論男女,每個人肩上扛的都是一個家庭,遠方的父母和童稚的孩子,並不是他們的壓力來源,而是一份深刻的連結、愛與責任,他們在台省吃儉用,努力讓這個月寄回家鄉的薪水比上個月還多,H甚至說,她幾乎沒為自己買過想要的東西,所有的花費只有日常用品。

有時我會想,是什麼樣的決心,會讓一個個外國人願意遠渡重洋工作?當這片土地上,有些人以不同眼光看待他們,他們又該如何自處?如何適應在台的生活?如何克服語言的困難?如何排解日夜對家的思念?他們為什麼要承受著比我們更多的苦楚?為何悲傷或痛苦似乎無法在他們身上鑿成傷痕?但也許是我多慮了,因為他們只會哈哈大笑,選擇忽略每一個辛苦的細節,繼續開朗迎接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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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她突然發現,心死掉了。

這個發現令她震驚,其實她難過好久了,為了一個男人,她已經習慣難過了,痛哭啜泣失眠食慾不振什麼的,都習慣了,只是這天睡前,她察覺到自己好像不難過了,仔細想了想為什麼,空白的腦袋就只蹦出四個字,心死掉了。

 

因為太難過,所以心死掉了,應該是這樣吧,震驚過了,她出奇冷靜地分析,這是正常的,每天每天忙著憂愁,當然會死掉,多麼新奇的感覺,她細細玩味著,原來心死掉是這個樣子啊,空空的,碎裂的,無聲的,無所謂的,不過好像還有一種,一點點的放鬆夾雜在裡面,翻身抱柱枕頭,兀地,她淺淺笑了。

就算心死掉還是要起床的,這可無法請病假,照樣換上衣服,照樣化了妝,照樣的上班,照樣的午餐,她循著照樣的路下班,心死掉好像也不會怎麼樣,就只是靜靜的沒有聲音而已,她想,一切都一樣,只是不再難過了,真好,輕啜著帶巧克力與柑橘香的茶,她放鬆地窩在沙發上。

不再難過之後,她開始有興致做一些事,一些好一陣子沒力氣去做的事,換了腮紅和香水,買了新鞋,迷上新的樂團,隨機走進一家咖啡店,還有嘗過每一間位於市區的泰國料理,男人不嗜辣,真不懂欣賞,想到這,她撇撇嘴,又吃進一口綠咖哩和鬆軟的米飯,嘴裡嚼著,腦子裡邊規劃行程,昨天遇到許久未見的朋友,約好了要吃飯敘敘的,明天要去看一部一直都很想看的電影,和咖啡店裡那個細邊眼鏡的男人一起,週末回老家好了,去逛逛市場,然後睡個午覺,再去散個步。

她原本想寫下來的,關於心死掉的那些日子,但是發現沒辦法,因為她的心,早就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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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過敏人生

身為一個過敏兒,在經常又癢又腫的成長過程中,我捨棄了很多東西。

 

舉凡會讓人鼻子癢打噴嚏的絨毛玩偶,或是配戴在身上會起奇癢無比的疹子的飾品;甚至連吹冷氣睡覺也常常因為沒完沒了的鼻涕而無福消受。

或許是絨毛玩具對我本來就比較沒有吸引力吧,我很早便放棄擁有毛茸茸的可愛玩偶這件事了。再加上我小時候特別地怕鬼,這些有眼睛鼻子嘴巴的東西,在夜裡,總是非常能激發人的想像力,編織出各式各樣讓人難以安然入眠的故事。

而吹冷氣卻真的是個很難從夏天刪除的選項!每次滿頭大汗地在炎熱的夏夜裡輾轉難眠,絕對算不上是心情愉悅的經驗。為了能在涼爽的環境舒服地睡覺,我嘗試過很多種方法;努力在房裡的冷氣開始變涼前睡著,或是整個人縮到棉被裡悶頭大睡,甚至還試過戴著口罩睡覺這樣不舒適的方法。而這種種的實驗結果,有時成功有時失敗;畢竟一旦過敏反應開始了,開始不斷地打噴嚏、流鼻涕的時候,不先起來等鼻子冷靜了是無法繼續睡下去的。

不過飾品類造成的皮膚過敏,倒是屢戰屢敗;不管飾品是金屬類、皮革類或是塑膠類的,都無法與我的皮膚和平相處。有一次,媽媽從市場買了兩只手錶回來送給我和妹妹,是兩只打開錶蓋會唱歌的音樂錶,錶蓋上還有很可愛的小叮噹。彼時我們倆正著迷於那隻有個神奇口袋的藍色機器貓;所以我十分清楚地記得當時的興高采烈,那興奮的程度大概猶如現在突然中了大樂透一般吧。次日,我小心翼翼地戴上平生初次擁有的手錶,越看越開心地上學去了。然而這美好的一天大概在過了兩、三堂課後,就開始因為陣陣地發癢而變調;過了中午,我的手腕其實已經非常非常地癢了;但就算已經癢到怎麼抓都無法減緩,我仍然捨不得將這只珍貴的手錶拿下來。一直到晚餐時間,手腕已經被我抓出很醒目的一大片紅腫後,才在大人的強迫之下被取了下來。當然,正式認清自己無法佩戴手錶是在無數次地上演「戴了,過敏了」、「戴了,過敏了」的戲碼,好幾次皮膚過敏得像快要爛掉之後,我才真正地覺悟。

成年以後,我的過敏症狀開始漸漸地好轉,不再那麼容易打噴嚏或是流很多鼻涕了;只是皮膚過敏雖然不再劇烈,但仍然沒有辦法長時間配戴飾品,而手錶,更是早已被屏除在我的人生之外。

前陣子,因為情人節的特價活動讓媽媽心動了。她買下了兩只錶。這次是兩只黑白的機械對錶,真皮製的錶帶,款式簡單大方;但是我家那不解風情的老爸,竟然一點也不心動,一邊說著他已經有自己的錶了,一邊動都沒動地把黑色那只錶晾在媽媽的梳妝台上。

於是,這只黑色的機械錶又給了我一次配戴的機會。起初不抱期待地,試著兩手輪流戴它半天;想不到,這次右手腕完全沒有發癢也沒有起紅疹。哇!我平生初次(大概也沒有下一次了)從老媽那兒獲得情人節禮物了!

我開始久違地戴錶,而且是只和我皮膚相安無事的手錶。不過由於長久以來,完全沒有想過某天會有手錶可以看的可能性;所以想知道時間的時候,還是會很習慣性走向掛著鐘的那面牆,然後過了一會兒才會突然想起,「啊!明明就有手錶可以看呀!」

我想,大概還要再一陣子,我才會習慣手上就有時間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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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過有一種會吃掉別人名字的動物嗎?」」

「動物?夢貘一類的嗎?」」

 

「不知道。牠會吃掉名字,讓人永遠都想不起來。」

「你不想要記得自己的名字?」

「不是的,雖然我的名字稱不上漂亮,但我很珍惜自己的名字,想被吃掉的是心底別人的名字。怎麼樣也忘不掉。」」

「有那麼善良的動物就好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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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

在愛情來臨之前,你應該好好去愛的那個人,就是你自己。

 

因為先愛了自己,你才會明白別人給你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是你真正需要的還是勉強接受的。

也因為先愛了自己,你才不會白白浪費了一個人的時光,才能在這段時光中給自己愉悅且美好的滋養。

那麼,若是有一天,當愛情離開了你,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你也不會心慌,因為親愛的,你依然擁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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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現在只是國中三年級的學生,但在看了《村上收音機》裡的〈世界就是中古唱片〉後,不禁想到老後能以自己的興趣做些什麼,不必擔心是否會賺錢,我想這樣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吧!

 

我想到自己每天坐在一家充滿舊書的二手書店,沒有客人時就在櫃檯看些詩詞,重新體會年輕時不曾有的感覺,又或者趁著晴天將溢著霉味的書晒在臺階兩側,這樣一來,書上就有了使人平靜的太陽的味道。店舖外種的是自己喜歡的薰衣草,水泥臺階漆上了淡紫色,上頭躺著慵懶的小花貓。我們彼此需要,因為我豢養了牠。站在外頭時還能隱約聽見英文老歌「The rose」。若有客人時,心裡大概會想著:「太好了!原來這年頭也有人來二手書店。」畢竟50年後,不知是否還有人存有對書的執著,會不會書本早已被科技所替代?這世界仍存在著溫度嗎?但是就算未來不再有人看書,我對書本的執著,是永不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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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因為吃到好吃的東西,你覺得幸福。

 

因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你覺得幸福。

因為天氣很好,陽光很舒服,你覺得幸福。

但並不是天氣給你幸福,不是食物給你幸福,甚至不是喜歡的人給你幸福。

而是你對它﹙他﹚們的感覺,讓你心裡升起愉悅的感受,而你覺得那種感受叫做幸福。

親愛的,幸福在於你如何去感覺,所以只有自己可以給自己幸福;或者可以這麼說,只要你覺得幸福,你就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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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壺

秋陽烤得我的背暖暖的。

 

踏著自行車回母校,我喜歡這種速度,介於呼嘯而過和執著細節之間。輪子壓過烤得酥脆的落葉,不是碎裂的響聲,而是回歸堅實土地的輕呼。

挺立在空中也是會疲倦的吧,因此每隔一段時間,便迫不及待回到踏實的所在,碎開吸收的養分,滋潤根源。

我卻害怕自己乾枯的葉是一種衰敗。

他告訴我,秋不總如詩人所嘆一般蕭瑟悲嘆,它也是收成的季節。

醞釀一年,就待此刻細數收穫,享用豐盛;即使是生長不佳的果,也能用以肥沃地土。摘取、修剪,靜待冬天安息,春,又是全新的開始。

不要怕,儘管收成、任葉翻紅轉黃,枯枝不是凋零的預演,而是蓊鬱的前身。

秋陽烤得我的背暖暖的。暖暖的背,像是一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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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

無預警的離別,總是傷人。

 

大約在一個多月前的颱風夜,當我打開房門,卻發現你消失得無影無蹤。

以為你會像以前一樣躲在陽台角落等我發現,但你沒有。

我試圖找尋你的身影,可是外面風風雨雨,連傘都無法撐起,甚至前進都備受風阻。

沿著租屋處附近的河堤走到了底,路上只有散落的招牌碎片和垃圾、被吹落的枝幹。

幸或者不幸,沒有看到你在湍急暴漲的河中飄蕩。

害怕你掉進河裡,那樣我就沒辦法把你撿回來了。

目睹機車被吹倒、手臂粗細的枝幹被吹進河裡,想起你一手可抱起的輕盈,雙眼不爭氣地模糊了視線。

三年前,是母親把你交到我的手上,讓你陪伴我孤單的外宿生活,可我卻不能繼續照顧你了。

默默回頭,或許是哀怨轉生氣,心中開始埋怨。

──你這麼急著想找新主人嗎?雖然我沒有常常替你洗澡,沒有常常帶你曬曬外面的太陽,沒有溫柔撫摸你,沒有好好善待你,沒有……好吧,身為主人,我確實有許多不足。

你就逃吧,逃去更好的地方幫助更需要你的人。

再見了──在颱風夜晾在有鐵窗的陽台忘了收起來,陪伴我走過三個年頭的愛心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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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珮瑗

晨起後尚未梳洗,我穿著寢衣取出咖啡和牛奶走向陽台,先喝一口冰牛奶,再嘗一口熱咖啡,索性混在一起成為常溫的歐蕾,看它們交融在一起,這段時間我等你起床。

 

日子總是這樣。

點一支薄荷菸,尼古丁讓剛起床的恍惚感更濃烈,夾著菸的手抵住下巴,懶懶看遠方松山機場起降的飛機無聲飛過101,忖度著大大小小的飛機可能分屬哪間航空公司,而幾條熟悉的國內線航班又將飛往哪個孤島,這段時間我等你起床。

日子總是這樣。

你起床後也走來陽台,說秋天的風涼,頂加的小屋來到一年中最宜居的時刻。我們在秋天鮮少外出,想在多事的節氣裡儘量維持潔淨。

日子總是這樣。

打開晨間的話題往往是昨夜的工作瑣事、讀書進度,和永遠不過氣的少女心事,你淡然地說著哪個前輩又一如往常的自私,我叨叨地描述人際間的猜測與游離。

日子總是這樣。

我們仍然各自敞開房間的門,在臉書的私訊夾貼上一些論述或詞句,待對方想開啟時才討論,但鮮少一起互道早安了。

日子總是這樣。

後來你離開了,我仍持晚睡懶起的作息,只是不再一離床後立刻起身。找不到一個開口的動機,起床與否變得可有可無,振奮交感神經的咖啡因不再有作用,尼古丁也免去了火燃的捉弄。

日子不再總是這樣了。

我依然時常想到曾經共享過幾個平淡困頓中依然有斑斕的晨昏日夜,我想你大概已經忘了吧?路長人困蹇驢嘶。

日子將不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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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雄

多年不見,那日發簡訊問候你,很意外,一向把心事藏心底的你,回覆:「最近過得不太好。」

 

沉默寡言的你,讓這句話有了加乘作用,我猜:你應該比這句話還要落魄許多,於是,找了時間到台中拜訪你,就著路邊咖啡店,你娓娓訴說這些年來的遭遇。

因為和上司理念不合,四十多歲的你,決定離開服務十多年,薪水、職位都相當優渥的工作,本以為藉著專業和歷練,很快就能找到待遇相去不遠的職務,沒想到,卻處處碰壁,家裡還有兩位正在讀書的孩子,迫於經濟,你只好先選擇薪水不到一半的工作,但是這隻驢,並不好騎,老闆嫌你年紀大、動作慢,你疲於奔命,仍達不到老闆的標準。

新工作,讓你發現自己的體力和精神大不如前,連續換了幾個工作,結果都是這樣,你萬萬沒想到,中年男人轉業如此困難!後來那個作業員的工作,更讓你的手臂受傷,其實,最受傷的是你的自尊,你只好離職在家當個閒人。

你說,每當老婆、小孩出門工作、上學,自己一個人在家,是整天最難熬的時候,沒來由的恐慌像影子跟著自己,「覺得自己很沒用」的念頭不斷襲來,這樣的你,連說話都失去力氣,你發現自己不敢像個家長對自己的孩子說話,你輕聲說話,然而,那不是謙卑,而是自卑。

你的威嚴,似乎從離開那間大公司時一起交還給出去,孩子並沒有因為你的自卑而比較親近你,而是覺得怪怪的。

聽完你的回顧,我也分享這些年來,如何度過困難和挫折的經驗,好幾次,都覺得人生旅程要畫下句點,幸好,遇到負面的事情時,我都會如是想:一定有人也正受這種苦,我要解決它,才有資格和經驗,告訴別人出路在那裡。

時光匆匆,離上次談話近兩年,最近傳簡訊問候你,你說在彰化一間加油站當維修技工,遂找了時間拜訪;時薪只有120元的你,上個月剛通過檢定考,成為正式員工,月薪二萬多,雖然只有從前一半,但是,驚慌從你臉上消失了。

從你那些害羞靦腆的同事中,發現這原來是個身心障礙者的庇護工場。

因為工作經驗不足,身體或心靈受傷的關係,使他們不懂避開危險,容易發生問題!光我們見面那天,你就幫他們處理好幾件麻煩事,有些不是你的責任,他們卻都找上你,把你當成他們的守護者。

二十五年前,剛入海軍陸戰隊時,常被老兵操得半死,那時,你也是我的守護者,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現在,你成了身心障礙者的守護者,不同的是,當年你是威武的長官,如今,你是和藹親切的同事。

之前的困難和挫折,使你來到這裡,成為許多人的天使,黑暗的道路,因你的善念,開始有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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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顏

回憶就像玻璃彈珠,會在摔碎以前不見,今天弄丟一顆,明天遺失一顆,整盒彈珠就再也裝不滿。然而消失的彈珠並沒有不見,它只是滾進記憶的巷弄裡,靜靜待在原地,等待被踩的那天——咚!

 

一聲悶響從地下室傳來,她安坐在椅子上聽著叮叮咚咚的聲響徹底靜下來後,默默數到一百,才施施然打電話,叫救護車。

終於……成功了!不枉她等那麼久,等到她都忘了曾設過這個陷阱,接下來只要在救護車趕到以前收回彈珠就好。

她趕到地下室門口,卻什麼也看不見,燈壞了嗎?她摸黑走下樓梯,突然腳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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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Orange

相較於米飯,我更愛麵食。

 

根據母親的說法,當時念小學的我,最討厭下課後還要到安親班寫作業,常常心定不下來,惹得老師非常頭痛,但只要老師帶我去麵攤吃午餐,我就會笑顏逐開、乖乖地寫功課;要念書考試導致壓力大沒胃口時,媽媽就會煮一碗陽春麵,手工的白麵條,簡單樸素地配上幾根清燙白菜,卻是考前難熬時光的絕妙良伴。

那個味道,就這樣不知不覺埋在心裡最深處了。

23:00,昏黃的街燈下,夜市的小吃攤,「老闆,一碗傻瓜乾麵。」然後佇立在麵攤旁,沒錯,我喜歡觀看別人煮麵。師傅熟練地抓起一把麵條丟進滾水中,再撿幾根大白菜,一手燙麵,一手燙青菜,有時客人多了還要雙手並用,同時腦中計算每份餐點的烹煮時間,過多過少都不恰當。只見師傅把熟度適中的麵條倒扣進碗公中,淋上些許肉燥、香油、蔥花,再撈兩小匙清湯,上桌─整個過程就像一首完美的協奏曲。熱騰騰、肉燥味兒香氣四溢的乾麵,在下過雨溼冷的天氣裡,不只暖胃,更是心靈上的一大撫慰。

回老家時媽媽也會很有默契地端上一盤炒麵,粗的手工麵條、炒蛋和一些季節時蔬用豬油下去炒的,豬油的香氣和彈牙的麵條,往往讓我吃得盤底朝天,還要再來一盤。媽媽總是笑說:「你真的很好養,一盤大雜燴炒麵就能打發!」她不知道的是,這種台式手工麵在國外真的不易購得、物以稀而價格昂貴。

現今住在國際地球村的人們可幸福了,到哪都可以吃到不同國家的麵條料理。麵食王國義大利的麵條除了傳統的長條狀之外還有貝殼、撲克牌花樣、墨魚汁等奇形怪狀,奇妙口感的,也根據烹調方式、口味而有肉醬、奶醬、起司等甚至用生蛋黃入麵的著名義式料理Spaghetti Carbonara,吸引許多喜歡嘗鮮的人們。僅管嘗過不少各國麵食佳餚,驚嘆於它們特別的料理手法和味道,我心中的第一名仍是傳統台式手工白麵──乾的或湯的,一點肉燥,些許蔥花,幾根燙青菜,就足以讓我心服口服、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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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子衡

從小剪頭髮時,理髮師父總說:「你的頭髮太厚了,要打薄,不然很難看,好像戴帽子,不過好處是你的頭髮那麼多,以後不用擔心禿頭了。」所以,我從不擔心頂上無毛的事。

 

念高中的時候,有位老師教書認真,上課精彩,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獨特的髮型:西裝頭造型,左耳鬢腳上方卻留著長長的頭髮,往右梳理整齊,稀疏地蓋住了頭頂那一片廣袤無垠的不毛之地。下課時只要風向不對,由右方往左吹,那撮欲蓋彌彰的稀疏長髮,就會飄回左耳鬢腳上方的家鄉,再向臉部左側如數條黑色鯉魚旗般地迎風招展。

我心中暗想:「這真的太有特色了!還好我不會禿頭,就算掉髮,只要範圍很小,用油性奇異筆隨便塗幾筆,就看不出來了;但如果有一天真的像老師的頭髮這般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我絕對不要欲蓋彌彰,絕對不要貽笑大方,我會乾脆地把頭髮剃光,當一回性格小生。」

人近中年,某次蹲下身來替三歲的小女兒綁鞋帶,女兒天真地驚喜道:「爸爸,你的頭頂好像一座山喔,好像一座黑雲上的山喔!」聽在我的耳裡卻是無比驚嚇,引以為傲的濃密頭髮竟出現「地中海」型氣候的徵兆,我的頭頂成了「童山濯濯」成語故事的最佳代言人。

雖然開始掉髮,卻不會如同高中時代的想法那樣幼稚,真的拿油性奇異筆塗頭頂,我開始在茫茫藥海中尋尋覓覓,舉凡吃的、噴的、滴的、擦的、抹的,只要有衛生福利部食品藥物管理署核可字號,都買來試試看,頭皮彷彿成了化學武器試驗場。

即使如此努力地做好水土保持,頭頂掉髮的速度卻仍持續增加,眼看就要向高中時的老師看齊,我心一橫,沒和家人商量,找了個週休假日,自己買了電動剪髮器,在浴室地板上鋪滿報紙,坐在小板凳上對著鏡子,笨手笨腳地理了顆大光頭。

半小時前帶著兒子、女兒去散步的老婆大人,一進家門,見到正用手摸著頭頂,顧影自憐的我,驚嚇地大叫一聲,然後跟著兒子、女兒,一起大聲抗議我的性格新造型,說再也不和我一起出門了。我信心滿滿地告訴他們習慣成自然,以後和我走在一起還會有安全感,見戶外陽光燦爛,便戴上墨鏡自己出門找朋友去。

站在路邊舉手攔車,只見亮著空車燈的計程車,一輛輛從我眼前呼嘯而過,無奈只能改搭公車,剛剛坐定,眼角餘光發現一位小朋友怯生生地打量著我,回過頭去對他微笑,小朋友明顯受到驚嚇,把頭埋到身旁媽媽的懷裡,自討沒趣的我,還被那位少婦白了一眼。

下了公車走到約定的餐廳,好友早已坐在位子上等待,見到我的新造型,先是瞪大眼睛,然後忍俊不住,直說我定是要轉行開債務整合公司。

灰心地回到家裡,面對的是老婆大人和兒子、女兒持續抗議,逼著我承諾留回原來的髮型,然後,指著桌上瓶瓶罐罐的生髮水、養髮液,告訴我堅持到底的美德,與不要放棄的真諦。看來,我的童山濯濯水保記,還要繼續奮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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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冬天來了,山坡上那棵樹的葉子也開始落了,有人看了覺得悽清,也有人看了卻覺得這是大自然的汰舊換新。

相同的景緻在不同的人眼裡,有不同的感覺與不同的解釋。

所以哪有什麼一定的好或不好,又哪有什麼一定的是與不是呢?

因此,親愛的,做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吧!是你的心情決定了事情。只要心裡有光,看出去的就是鳥語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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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揚

靜謐的夜,緊閉的窗透不進半點風聲,是我既定的讀書之夜。抬頭,望著呈現九十度的時鐘,已經三點了,我仍打算把桌上新買的書讀完。突然間,手機鈴聲驚破原已淡定的心,看到既熟悉又沒記錄的號碼,怕吵醒隔壁的房客,於是接起。

「你好嗎?方便跟你說一下話嗎?」此時,我已知曉是妳。值大夜班的妳,隨時待命要巡房與應付深夜急診,妳說,忙完後,總被莫名的寂寞感包圍,想找個人好好傾訴。妳說,今天又看到多少個生死離別,多少個慘不忍睹的傷口,親人哭泣的眼淚,醫生盡力的汗水,妳只是個小小護理人員,一點忙也幫不上。

那年,我因在籃球場打球受傷,從遙遠的山上搭著校方的救護車到妳工作的地方。妳細心地為我包紮,替我安排照X光片。幾個月後,腫大的腿漸漸康復,回診幾次,好像特別跟我有緣,都遇到妳幫我處理。之後,我衝動地問了妳的手機號碼,妳也大方地給了,往後數月,我們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在靜謐的夜。

有一天,妳突然跟我說,家中雙親急著要把妳嫁出去,妳對相親對象完全不滿意。我開玩笑地說,妳可以找相親銀行。沒想到,妳真的花了好幾萬塊,投注在妳的終身大事上。即使有了約會對象,妳還是習慣在深夜找我,順便提醒我早點睡。後來,妳開心地說終於找到值得託付的人,接著,妳打來的次數就漸趨為零。

「我很好啊!妳最近好嗎?」我一邊回憶,一邊回答。

妳說,有伴侶之後反而更忙,因為換到別間醫院,業務又更繁瑣了,所以沒辦法打給我。我說,其實,妳可以在家當家庭主婦,賺錢的事就交給男人吧!妳笑了很久,卻刻意忽略,詢問下次能不能打?我不假思索地說,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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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琳

幾月前附近兩戶鄰居家裡遭小偷損失慘重,左右鄰舍大家議論紛紛,對面鄰居說可能是隔壁棟那一戶榮民老伯他們家有吸毒前科的兒子偷的。對於小偷是誰?眾說紛云,人心惶惶。

每當午後,老伯在廊下坐著乘涼,左鄰右舍大家想要質問老伯,是不是他那有吸毒前科的兒子偷鄰居的錢,但是又怕年事已高的他,受不了鄰居質問心臟病發,於是大家選擇口裡不說,卻早已不約而同認定小偷就是老伯他兒子。

雖然警方已經將社區附近方圓五百公尺列為重點巡邏區域,但是竊盜案件沒水落石出前,鄰舍們個個神經緊繃,誰也不敢掉以輕心,晚上大家就寢時,必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凌晨時分,無聲無息的街道上,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擴大人無邊的想像,寥寥無幾的街燈照著長長的闇黑巷道,拉長了行道樹影,樹葉摩擦的沙沙聲,聲聲堆砌出杯弓蛇影的氛圍,加重輾轉未眠人心裡的驚懼。

聽里長伯說,經警察明查暗訪後,早已排除老伯的兒子涉案,怎麼大家還是緊咬著老伯他兒子不放?其實大家會有這種心態,正說明一個被眾人藐視的人所引起的憎恨,常常是猛烈甚至會被無邊放大。莎士比亞說過:「人們對於他們所畏懼的人,日久之後,往往會心懷怒恨。」正因為我們害怕吸毒的人做出任何脫序,危害鄰里安全的行為而產生的憎恨,自然而然就將許多罪狀都安在那人身上,期待他被抓被關,這樣我們才能平安過日子,即使他未曾真的涉案,只因為他在我們心中早已經被認定是罪大惡極的慣犯。結果他因眾人的憎恨越變越糟,越變越惡,以便符合我們對他的期待。

數日後,老伯的兒子在他處因吸毒過量死亡了,老伯哭得肝腸寸斷。卻有人暗地裡拍手叫好說,總算是老天除去一害,毒蟲死了,鄰舍們才能放心睡覺。大家早就忘記真正的小偷還沒抓到,只因為心中的假想敵死了,恐懼隨之也解除了。

我想我們都犯了主觀上的錯,我們都被自以為是的正義感蒙蔽,隨己意將人定罪,喜歡扮演上帝審判人,嫉惡如仇的心態想要替天行道,期待我們眼中看為惡的人都消滅不見後,這世界變得更美好。

其實世上沒有絕對的惡人或好人,好與壞都是比較而來,我不敢論斷自己一輩子是個好人,或是吸毒的人一輩子就是個惡人。人一生的樣貌,就是一連串不停選擇的結果呈現。所謂的「好人」只不過是現在走在光裡,有光在引導前面的路;而「惡人」剛好就走進伸手不見五指的五里霧中,缺少光的指引,迷失了方向。如果一個好人願意分享光源,給惡人一個脫胎換骨的機會找到生命的出口,或許惡人非必要全部滅亡,社會也會越變越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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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月

那年冬日的一場聚會,友人給了我一袋暖暖包。我明白友人的好意,可惜我沒使用暖暖包的習慣,當下並未立即拆封,就這麼放在包包裡帶回家擱在書桌上。東西放久了,放慣了,也就不太會去留意,直至近日突然注意到那袋暖暖包,拿起來細瞧才驚覺,眨眼三年已過,暖暖包即將過期。

這三年裡,友人出國留學,至今未歸。其實我與友人並不那樣熟悉,僅維持一份不濃不淡的如水交情,說來也是種奇妙的緣分。猶記當年,友人給了我這袋暖暖包,過不多久即出國了,我則是在友人出國後才得知消息,當時我只覺得訝異,但這確實符合友人一貫的低調作風。

如今我看著暖暖包,想起三年前的聚會,只覺時光飛逝,而我與友人確實久疏問候,心想是該找個時間敘敘舊,這一念想甫才浮現,倒先看見友人傳來消息,說是有假期可回國,想約見面一聚。我只能說這次的聚會來得真巧,不過當我們再見的那天,我並未告訴友人,當年的暖暖包已經被我放到過期了。我想我還是會繼續把暖暖包擺在書桌上吧,畢竟放久了,放慣了,即使已無法使用,但只要看見,心裡總能感到一絲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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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

你喜歡那首曲子。任何時候,它都可以讓你的心靈感到平靜安寧。你說它就像天使的翅膀一樣,來自天堂,總是承載著你在天空裡飛翔。

 

音樂其實是一種療癒,而且總是直接熨貼著你的心靈,因為音樂沒有國界,沒有時間和地域的限制,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翻譯。

所以,親愛的,常常聆聽讓你平靜喜悅的音樂,時時讓自己的心充滿正面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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