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懷寧
必定是湛藍晴朗的週日早晨,而我們必定晏起。
T也許熬夜,或看足球聯賽或振臂吶喊林書豪。總之他雙眼覷瞇默默閃進浴室梳洗,再精神抖擻甩甩頭,客廳來回走幾趟,又關進房間。
我跨下床,深深懶腰,腳踏地磚做幾個伸展,拉筋、轉頭、擺手,像個不合時宜的老頭。灌一大瓶山泉水,發覺自己真正醒過來。
N尚未出場,美容覺需持續過正午才達功效。
靠門的落地窗已透出一片豔豔陽光。
我往洗衣機丟進一籃待洗衣物按下啟動鈕,隨手把陽台的垃圾分類。收拾流理台的髒亂碗筷,倒廚餘,鍋碗瓢盆歸回它們原有的位置。餐桌上3塊布沾了幾束毛屑,指尖正輕捻著,嬌小的褐色虎斑緩緩貓步而來。牠嗑著餅乾,喀滋喀滋當早餐。
T轉進廚房弄點吃喝。拿出冷凍水餃、地瓜葉,一瓶帶籽辣椒油、醬油膏。通常第一句話我會道早安,並碎唸怎麼又吃重鹹啦!和他並肩,我煮開水泡熱可可,等會兒佐青蔥麵包。
各占據一張老舊的木椅,轉開新聞台,邊聆聽、邊用餐。兩個男生不太說話,適合放空休憩的禮拜天。
起身打掃。吸塵器滑過十幾坪的空間,連最角落的髒污也不會放過。轟隆隆聲響吵醒了第二隻白頸虎斑貓,牠凌波微步盪過來喝水。門推開,後面跟著N,披了件外套,積累了一夜好(噩)夢,她的神情彷若藏了許多故事要分享。不過還是先泡杯黃金摩卡加奶球吧!讓心緒穩定住。
我們仨人過了白日悠哉閒適的幾小時。傍晚,相約一起上大賣場購物。
手推車已堆滿各類生鮮蔬果、肉食。聖女小蕃茄被埋在萵苣底下,娃娃菜、板豆腐、白蘿蔔並列,嗜好Brunch的N放進培根、吐司,T東挑西揀一袋柑橘、楊桃,我困在草魚、魟仔魚之間作抉擇。
一路顛簸回到我們共同租賃的家,左提右攜爬上5樓,暫歇一口氣後,掌杓的魔術時光就要開始了。
這是三個人的晚餐,這是親如家人的儀式。四菜一湯,白煙瀰漫,色香味不見得俱全,但每一道都能勾引味蕾,吃著嚼著,溢滿笑聲,3個人的晚餐也如此浪漫。
無話不談的時事、工作或理想,當然還有愛。
那些過眼雲煙,那些相戀怨懟,那些變得陌生模糊的男男女女,那些致使我們歡愉、傷痛的真實畫面彷彿正展演著,一幕幕投影在天花板。
雖然恰巧都保持單身,我們對愛卻從不失望。我們嘗過愛初萌發的鮮甜,我們同意愛正濃烈的如膠似漆。當然也有爭吵、有雜念、有猜忌,像極加錯調味料的菜肴。是的,我們也明白愛結束時的慘烈,遍體鱗傷。
可那就是愛啊!
飽餐一頓,洗去油煙,收拾心情,準備迎接上班日。
同棲生活教會我最重要的事:互道晚安,這一天才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