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制精神科病房進出的警衛向護理長反應,最近幾天有個中年女人,不時在門外徘徊。女人想探視一位從加護病房轉來的病人,卻不在病人妻子開出的訪客名單。遭攔阻的她既婉拒警衛向家屬傳達,又無意離去,形跡甚是可疑。

護理長趨前關心。女人說,自己與病人夫妻相識多年,這回還是她發現送醫。女人又說,病人過去酒精戒斷不曾嚴重到進加護病房,這回出院說什麼也不能心軟,非戒酒不可……護理長忍不住打斷:「是不是和太太有什麼誤會,才不方便碰面?」
「妳太狠了,一刀斃命。」換我打斷護理長。找我拿主意的她急著喊冤,說自己事前不知情,一句話徹底瓦解女人心防,害自己「顧不得開會,聽她哭訴10年地下情」。
死黨先生由憐生愛

女人35歲那年,丈夫意外喪生。承高職死黨關照,讓婚後專心相夫教子的女人到自家印刷廠上班。未料男老闆由憐生愛,誤譜不倫戀曲。
紙包不住火。男人非但擺明腳踏兩條船,且多待在女人這邊。他絕非海量,卻愛叫女人陪他紓解情緒喝兩杯……其實,幾乎是天天喝掛。3年前某日,男人胃病發作無法喝酒。不出兩天,竟變得雙手顫抖、坐立不安,心跳、體溫一路狂飆,還發生駭人幻覺。女人趕緊送男人就醫,住院數日才從酒精戒斷譫妄恢復。
男人被妻子接回家調養身體,可一上班,就往女人住處跑。3個月不到,戒酒令失靈,又一路喝到身體出狀況被迫停酒,戒斷譫妄再度上身。
周而復始的飲酒循環,持續戕害男人的五臟六腑,連腦子也越來越糊。這回跌倒送醫,雖及時啟動預防措施,仍避免不了骨折手術後併發嚴重譫妄,只得轉入加護病房。妻子便以限制訪客之名,順勢趕走女人。
聽完護理長轉達女人「想見主治醫師一面」的請求,我決定走出病房,和這位不見容於法律、卻有共同生活之實的家屬說說話。

吳佳璇《人情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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