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時代也有毒品。

老實說,連我這種研究日治社會生活歷史的人,初聞當時也有違法吸食古柯鹼、海洛英,都感到驚訝。

今天踏出台南火車站,左手邊斜出去的叫中山路,日本時代稱大正町,沿路曾經有茂密的鳳凰木。三O年代,在那裡,就有個醫生的家庭涉入販毒。

大正町二丁目有一戶姓蔡,兒子很成材,念了台北醫專,畢業後回到家裡附近的台南醫院當外科醫生,事業似乎正要風光起步,卻忽然發狂,像壞了晶片的機器人,開始講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會到處追著女生跑,蔡父只好把他關起來。

遭此大變,蔡父先傷心,後不甘,滿腦子想把兒子當醫生的預期利益賺回來。他利用兒子的醫生證書,跟台南市、台北市、屏東的幾家大藥房買古柯鹼與海洛英,透過5個下手,轉賣給毒蟲。前後購買金額達兩萬圓,相當現在好幾千萬元。黑暗地道的不法,悄悄運行了兩年半,1936年才被警方破獲。

蔡姓醫生父親曾向台南的大藥房角谷愛國堂買進毒品。
台日走私爆黑吃黑

蔡父的部分毒品也流向對岸的廈門。據報載,那邊有古柯鹼和嗎啡毒癮者好幾百人,多半是下層階級的人力車夫和苦力。可以走私毒品到廈門牟利,不少台灣人開始為錢走險。

曾經有一夥台灣走私販子從一個日本人那邊買到古柯鹼,貨到廈門海關,突然被一群稅關官吏拿著槍,要脅交出。搞了半天,原來是黑吃黑。日本人賣出來的根本是假貨,錢騙到手,但怕露出馬腳,乾脆唆使幾個中國人假扮稅關官員,再去把假毒品搶回來。這件黑吃黑發生在1936年,此刻似乎是戰前古柯鹼猖獗的高峰,相關的新聞爆多。

現在的吸毒者常因缺錢買毒,去偷去搶,日本時代也有類似情節。1927年,新竹北門那邊有個人,本來就抽鴉片成癮,後來又中嗎啡之毒。沒錢打嗎啡,有一天,就跑去東門市場,偷了吳老闆的20幾顆雞蛋。

以前的毒犯,兩手空空,或者被吳老闆當場逮獲,或者就是被警察查獲,捉到警局去。不像最近,台中刑警去竹北緝毒,毒犯膽敢拿槍跟警察火拼,還開車衝撞警車;這等情節,在戰前的舊時代,恐怕連電影的編劇想都想不到。

陳柔縉《記憶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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