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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露西雅沒離開,夜裡照樣到阿柴屋裡來睡,阿柴比原來更沉默,他們依然做愛,做得火熱而絕望,阿柴彷彿極力抗拒著什麼,卻又特別用力地穿透她,後來露西雅疼得受不了,便問阿柴:「怎麼回事?」他當然沒回答,屋外仍有吉他與非洲鼓的聲響,是另一批人來了,「人太多了,」阿柴說,「受不了。」

美女畫家跑來等死
他們退出彼此身體,露西雅圈著他的身體柔聲問他:「當初你為什麼來到這裡?」阿柴把頭轉過去,似乎要背對她才能說出話來,「那年母親死了,」他說,「我去了很多地方。」去過土耳其、埃及、希臘,又跑到西藏,新疆,「那時我有錢,母親死了所以有錢。」三兄弟都分到財產,只有他花得精光,回到老家,連塊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身上還有點錢,在希臘認識的朋友單單說咱來弄個工寮住,說的就是這地方。
屋主是單單的親戚,租金便宜極了,5年來,來去的人很多,他曾喜歡過其中一個女畫家,美得像玻璃,皮膚近乎透明,她的畫室不讓人進去,所有圖畫都以細筆描畫在透明紙上,非常細小繁複的筆觸,每張畫都不超過手掌,「她畫完就撕。」「後來她死了,原來是癌症末期不肯治療,跑來這裡躲避家人。」阿柴說,「我愛上的女人總是會死。」
露西雅有點懂得了,「所以你希望我走?」她問,阿柴悲傷地把頭埋在兩手間,「這一切是幻覺嗎?」他說,「妳來到或離開,真的不是我想像的嗎?」他站起身來,用力擊打著頭顱。「我不會死。」露西雅說。「或者該走的人是我?」阿柴說。
「或者,也有誰都不離開的方式。」露西雅問,她環著阿柴頸子,親吻他的嘴,「我不怕你愛我,」她說,「你也別怕。」


陳雪《命運交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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