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難忘的禮物是時常陪著自己跑田野調查的錄音筆，這是當時執行計畫訪查各區域文學史料時收到的。這份禮物所以難忘，是因為它本身就是用來記憶。
每年情人節在商家各種行銷策略推波助瀾下，收禮物以及準備禮物幾乎成為一種儀式。收到禮物的當下固然開心，但其實往往過不了多久，禮物都被我們遺忘，成為孤伶於牆角的異物。無論我們還是禮物自己，都忘了這是在紀念哪一段與情人共處的時光。
自從收到錄音筆這個禮物，之後每年再收到禮物，我會像記者般煞有其事的拿錄音筆「訪問」情人。我問：「為什麼今年送我這禮物呢？」
一開始得到的回答總是支支吾吾的，不過，隨著一年年過去，錄音裡的聲音愈來愈篤定，而每年收到的禮物也愈來愈好。禮物愈來愈「好」，不是愈來愈「貴」的意思。而是禮物在情人的誠懇述說中，都被賦予了愛的詞義。例如，送電動刮鬍刀是讓手拙的我，不再滿臉刀疤。至於送繡滿鬱金香的地毯，則是讓常到處跑的我腳可以舒壓，順道提醒我「記得」答應過要一起去荷蘭這件事……
所以比起用數位相機把禮物拍起來，我更愛用錄音筆錄下禮物的意義。歷年的情人節「禮物專訪」，都被我錄在同一個錄音檔。在錄音筆中，每個禮物都轉換成語言，在反覆播放流轉中，甜蜜的叮嚀、關心著我們彼此。
錄音檔中彼此傾訴的聲音，隨著一年一年的禮物，愈益成熟了。而在青春叛逆時光中，容易換回滿身傷痕的愛情，也因為我們時常複習、聆聽，甚至領取禮物裡愛的詞義，愈來愈溫暖，愈來愈溫柔。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