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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不一定在端午才划,日本時代就是這樣。

從大稻埕走出民生西路到淡水河畔,這一天,岸邊人山人海,鑼鼓喧天。望過去,河面有幾艘木船,結了彩,做江上遊。也有龍舟漂在其中,划龍舟比賽已經舉行多日。突然,船來舟去,一個不小心,龍舟竟然給遊船撞翻了,還好大家都諳水性,沒有傷亡。這一天是1921年7月26日,農曆6月22日,端午早過了。

1923年也一樣,正如現在的4月,已逝的昭和天皇當時還是22歲的皇太子,中旬抵台。21日午後,行程走到高雄。兩點多,天很藍,他坐專艇在港灣內遊覽,向西慢慢行進。快到旗津海岸時,有三艘龍船,分塗紅、白、青三色,進入皇太子的視線範圍,三船開始動了。
 
每艘龍舟坐了36位選手,與平常賽龍舟不同,無一大人,全是台灣籍的小學生。銅鑼發出有節奏的拍子,小選手們像士兵接收到口令,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跟著賣力划著手上的槳。衝過五百公尺外的終點,勝利隊伍放發煙火,選手也把槳立直,高喊萬歲,接著3艘船所有選手再一起立槳,齊呼萬歲。

這一天,農曆是3月6日,端午也還沒來。

對日本人來說,划龍船深具台灣人文的風情,也是台灣人年中行事的大要角,而且光裸上身賣力競賽,表現強健體魄,讓他們很欣賞。日本人形容這件事,便直譯福佬話「扒龍船」的發音,比照他們翻譯西洋事物的規則,以片假名寫作「ベーレンツン」或「ベーロンツン」。

對在台的日本高官來說,要安排有台灣風味的活動給皇室,扒龍船是好選擇。特別是高雄的學童出演給皇太子臨賞過後,就變成「高雄港獨特の珍奇なる催物」。之後,裕仁的弟弟秩父宮、北白川宮能久王妃、賀陽宮恆憲王來台,都安排看高雄的划龍舟,而且,也不管什麼節令規則了,無一次逢端午,龍船照划。

三O年代,非端午的時節,台南鹽水要辦3天的市集,台北要辦產業展,都找扒龍船來熱場。台灣博覽會隆重登場,雖然是10月,台灣味十足的賽龍舟還是出陣了。日本時代,龍船已游出端午的汨羅江。

陳柔縉《記憶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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