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第三者,認識我爸時,她是陪酒小姐。從有記憶以來,我就住親戚家給阿嬸帶大,他們很疼我,但那畢竟是別人家。我偶而才有機會回家。曾有一段時間,我們一家三口住一起,但沒什麼美好記憶,媽白天睡覺,大部份是喝醉的,我吵鬧她會打,我爸會護著我,但沒多久,媽就被爸爸打跑了,就此消失。後來我跟爸、阿姨一起住,阿姨是爸的元配,我爸也會打她。

過去我從來不叫她。她和我爸也有孩子,但她很照顧我,我和妹妹感情也很好,但叛逆期的我不懂,就很不喜歡她,把她當空氣,跟她唱反調,只黏爸爸,經常跟爸講她的不是。有次我爸因此打我,打得很誇張,但我忍著一滴淚都沒掉,因為覺得自己沒錯,我爸氣到轉身準備要拿更粗的棍子打我,阿姨衝過來要把我拉出門,我很氣,覺得被打都是她害的,被打死也是我跟我爸的事,關她屁事。她邊拉著我邊哭,抱著我很心疼的樣子,但我當時只是覺得:「妳不要再裝了。」

從那之後2、3年,我沒跟我爸講話,也不理阿姨,放學在外面混,晚上回家就進房間,我行我素。後來漸漸跟爸互動,但還是不理阿姨。阿姨最終受不了爸的暴力離家。

親生媽媽感覺陌生

這些年出社會工作,見識多人情世故,我才漸漸懂得阿姨的辛苦。我不是她生的,她還願意關心我,比我媽好很多。前陣子跟她碰面,我開口叫她「阿姨」並跟她話家常,她很驚訝跟開心,多年來,我跟她、我爸,吵吵鬧鬧之外從沒說過心裡話,很壓抑,不過那一瞬間我感覺一切都放下了。

小時候人家問我,妳媽呢?我都說,「不知道,可能死了吧。」我媽離開好幾年後,某一晚,阿嬤突然打電話跟我說媽回來了。我的反應是:「媽媽?真的假的?」回阿嬤家看到她,我還問阿嬤要叫她什麼?後來叫了聲媽,也沒什麼感覺。那天我聽她說離家後的生活,她說想跟我保持聯絡。

這些年我們也很少見面,偶而跟親戚一起聚會,但她不會關心我的生活,或許是她覺得這是我的事。小時候當然夢想能跟媽媽在一起,但長大後覺得為什麼我媽這麼冷血,丟下女兒,不會想看、想關心?不曉得對我媽的埋怨什麼時候才放得下?不過朋友說也許我媽當時很受傷,她生我時才20出頭,跟我現在差不多。或許該怨我爸?他動不動就用暴力解決事情,搞得家不成家,但他卻是我唯一至親,現在就我一個人照顧他。

我從小就覺得為什麼你們大人都不會為小孩著想?我更感覺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絕不要像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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