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在地中海邊、愛琴沙灘上曬太陽,慵懶了整個8月。夏天才剛過,歐陸的美術館、博物館紛紛換妝啟動新美展,報紙副刊報導藝術活動的話題,也豐富起來。隨即能看、偶爾允許人摸,又能買回家的「藝術博覽會」,逐一在不同城市舉辦:先是9月在伊斯坦堡,接下來10月倫敦,緊跟著巴黎,亞洲的台北……讓商業畫廊、策展人、藝術家、收藏家、媒體為了藝術的買賣,忙得不可開交。
台北藝博開場在即,倫敦的訓誨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斷背雕塑挑戰伊斯蘭
9月中旬伊斯坦堡的「Art International」,在金角灣水邊商議中心開展,模規不是最大,卻涵蓋歐美主要藝術城市:從羅馬到柏林,巴黎到紐約的藝廊都進駐參展。舉辦者用心良苦,捨外貌一般的會場大門不用,在館側設立帳蓬作為臨時入口。過安檢才發現,原來會場後面秋意正涼河水涓涓,寬闊的大理石步道,正好能擺放數件大型雕塑,為入場前舖下一段甚有氣氛的序曲。
雖說伊斯坦堡處在藝術界「邊緣地帶」,但多年來鍥而不捨的耕耘,皆獲業界讚許。今年「Art International」展出大多是日常少見的土耳其當代藝術家,異軍突起馬上吸睛的,是入場的一張仿古油畫,為全場一錘定音:月光大樹下跪著的裸男吮吸半人半獸勃起的男根,想必遼闊的希臘神話境界裡也涼風習習;其旁小古銅雕塑亦是段斷背情—男偎著男戀人,揚起腿盤著背後伴侶的身,兩件作品一腳踢開了外國人對這伊斯蘭教國度的迷思。另外掀起伊斯蘭教國家布簾的,還有來自伊朗的藝廊:大桌子之上垂吊的紙製吊燈,原來是可蘭經文的書寫,佔了幾乎兩個展房,非常大氣,手法也清新。
到了10月,萬眾期待倫敦「Frieze London」登場。規模比伊城藝展大了何止3倍,近年它在藝壇的聲浪淹蓋了德、法藝展,這兩年又開拓到紐約去。可是它的成功,11年來不斷擴展,也開始「失控」:辦得太商業化,赤裸裸的現場交易,把藝展弄得像個大賣場。
爭相進場的藝廊必須經過舉辦方的篩選,問題是入選後的藝廊往往捨不得留下遺珠,攤位都擺掛至少一件旗下藝術家作品(Frieze是傳統英式建築室內,專用來掛畫作的橫楣),近百家藝廊並排,結果只得個眼花撩亂,叫人難以專注,並常發生左右攤位格調不協調的情況。
兩年前開始,創辦人為了加大製作,將21世紀前的藝術品,和當代藝術做分割,另外製成一塊大餅:命名以「Frieze Masters」來促銷古羅馬或印度遺跡、義大利文藝復興期神像、大師如畢加索、米羅等現代經典作。這些原本都得通過拍賣行渠道的稀品,收藏家在這裡可以更直接地與古畫行討價還價。藝術愛好者來到像「Frieze」這樣聲色浩大的藝展,情緒首先充滿了興奮,隨即又塞滿了厭惡。以往我們拚命吶喊藝術的不夠普遍、大眾化,現在這裡皆待價而沽,甚至唾手可得(但要很多錢)。觀展後走到場外,當一切安靜下來,只覺沒有什麼比那藍天白雲秋木青草地,更漂亮好看的了。
陳家毅《思慕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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