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雖請有一位印傭,在照顧老父的細節上仍需隨時督導,使我即使在夜裡也需下樓查看,方得安心。
可喜的是,為了複習大學時代主修的俄文,趁白天清閒時段,在YouTube上學唱了好多首俄文歌,沈悶的空氣添注了蕩漾的樂音,一邊自娛,一邊也活潑父親的聽覺。這其中,有悠揚的,如〈花束〉、有歡躍的,如〈卡瑪洛沃〉、有浪漫的,如〈偶然的華爾滋〉、有悲壯的,如〈白俄羅斯〉。
不同曲調裡,發現有句詞「隨它去吧!」出現頻率頗高,是逢遇不順時的心境轉折,一種灑脫,很能自我調適,也很有智慧。
就以〈花束〉為例,在美麗悠揚的前奏之後,是一幅單車少年的愉悅踩車圖,他在僻遠草原停好車,採花成束,打算把它送給心愛的女孩。因女孩跟別人幽會,忘卻了與他的相會,而「為了你記憶有我,收下這些樸素的花兒吧!」
接下來,是故事中最令我激賞之處,少年臆測:「她會收下,可又於向晚愁霧變濃之際,她將會走過,眼睛不抬,甚至微笑一下也不,就隨她去吧!」從受冷漠的紛亂情緒中,即刻跳脫恢復鎮定,多麼自在,呈現出另一番美感。
另首〈在木蘭花的地方〉中,觸景傷情的主人翁唱道:「而低音吉他的甜蜜聲音擾亂我的回憶,隨它去吧,隨它去吧,隨它去!」他的隨順是寬容,也是不再受其擾亂之最佳法門,於此我體會了一種小品的與世無爭。
在這些各有意涵的歌曲相伴下,日常低聲輕唱或盡情高歌,使得長期照顧而身心疲累的我,於雲朵般湧出的歡喜心中,意外開展出一種獨特的生活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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