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羊
在人力銀行上班的日子,多半會遇到的只有二種人,一種是積極想找工作的人,另一種即是想工作但不積極的人;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他的故事,只是生活除了故事,還有現實。
話說有位熱心的朋友,跟我提了位剛喪子的單親媽媽,她的兒子在28歲的青春年華因為車禍而驟逝,她完全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也失去了這28年來唯一的依靠,於是自暴自棄,封鎖了自己的世界,也把自己的心燒成灰了!
我非常懂得失去親人的痛苦,那是人生必須面對的一個課程,只是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這個「摩門特」,還沒有預備好就要面對,的確令人無法馬上恢復正常的生活。日子會過去,但那痛還在,只是麻木。
傷心一年,傷心二年,不斷地沈溺在痛苦之中,有人曾跟我說:「痛苦是一個生命中的黑點,而時間是直徑,你會在離點越來越遠的同心圓,痛苦不會消失,只是你會離它越來越遠!碰觸到痛苦的週期會越來越長!」她的朋友見不慣單親媽媽在痛苦中沈溺,希望我可以幫她找個工作,讓她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於是我約了她,想工作但不積極的人,只要願意來面試,我覺得都有希望。
我不打算用她的故事切入跟她談,我詳細問她想工作的方向及地點,以及她的工作能力及到職日期,整個面試時間,像放慢了八厘米的電影,會議室也變成了在無際草原上的時間停滯。
她都必須思索很久才回答我的問題,條理清楚,語氣平靜,平板的臉龐面無表情,眼睛也沒有了神采,如果不是還保有呼吸,我甚至懷疑她是空心的稻草人。她表示需要工作,因為她要生活,她很堅定地這麼說,只是只是……
「我相信妳是位勇敢的媽媽,妳要為妳的兒子經營他未完的人生!」我在緩慢的空間裡,增加了膠版唱片的速度,讓面試的節奏變快;她的表情微微地有了變化,張著嘴卻沒有出聲,我繼續說:「我們要為了那些失去生命的親人,活出他想要的人生!」此時她的眼淚潸潸而下,像泉水一般地湧出,聽她的朋友說,她在兒子往生後沒有流任何一滴眼淚,此時應該是終於把心的缺口打開,把悲痛的心情化為淚水釋放。
最後她仍然沒有接受我推薦的工作,但是她願意好好地重新面對生活,我挑選了幾個工作給她參考,讓她回去想想,兒子也希望母親永遠都微笑生活下去吧!這也是她可以努力達成的願望。
雖然這是個沒有結果的面試,但至少她在黑暗中看見了曙光,不再因為憂愁而讓生命停擺,繼續走下去,才能看見前面的風景。當準備開始新生活的幼苗掙扎土,才會有工作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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