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誘引孩子們親近音樂,高錫安不惜砸錢從美國運來整車小提琴,還購買大量麵粉,親自學做pizza。「只要來學音樂,就有pizza吃,效果不錯喔!」

他自幼被視為音樂天才,是家族的榮光。

但有些朋友說他是怪咖,原本前途看好,卻一度淪為菸毒犯,戒毒後,有許多機會進入國際知名的交響樂團,卻寧可當個街頭藝人,並開始以音樂助人。

天之驕子染毒癮
教音樂代替勞役

這個朋友叫高錫安。會認識他,原是透過我的鋼琴老師介紹,雖算不上熟,但自從聽過他的演奏,我就主動將他納入朋友的範疇──嘿,最近也學起小提琴的我,還預謀著,哪天逮到機會,要他傳授一下私房琴藝。

他身材略胖,就像個活潑好動、不願轉大人的「鄰家男孩」,常穿著拖鞋就上街演奏,很沒音樂家派頭。

其實,他自幼家境富裕、天資聰穎,尤其在小提琴方面表現優異,從小就是各類音樂比賽的得獎專家。高中畢業後,移民美國,順利進入茱麗亞音樂學院,學生時代就累積豐富的演出經驗。

然而,頂著光環,壓力也如影隨形。那天,他跟我說:「我熱愛的音樂,在那段時間,變得不再純粹……」音樂家的發展,有時並非音樂好就足夠,常伴隨著微妙的人際關係、政治運作,恃才傲物的他不屑這一套,感到厭煩,迷失之餘,竟染上毒癮。

有一回,他與室友衝突,爭吵激烈,被報警處理,警方抵達時,發現滿屋子的毒品,他也因而被捕。

天之驕子的他,頓從雲端摔落,更在家族中投下震撼彈,讓父母傷痛欲絕。

由於藏毒數量驚人,檢方懷疑他不僅吸毒、還販毒,罪若成立可能被判七年以上徒刑。多虧家裡為他聘請最好的律師,且查無販毒罪證,最後以七萬美金交保,輕判三年社會性服務。

這位年輕音樂家挽起袖子,開始為學校餐廳洗碗。想到得洗三年的碗,他簡直快抓狂了,跑去找校長商量以教導學生小提琴代替洗碗,校長同意試試。這一試,全校音樂老師大為驚豔,就這樣,他以音樂代替勞役,也啟發了全新的人生。

那期間,他依法勒戒毒品,一方面也教音樂,並在街頭獻藝,還把音樂帶進窮鄉僻壤,為可能畢生無緣購票進音樂廳的販夫走卒演奏。

「摔了這一跤,表面上看來是災難,卻把我重重打醒,讓我學習著謙遜、服務別人……」高錫安第一次發現,音樂可以助人。

災難把他重重打醒
決定要讓世界開心

他帶著小提琴,以自助旅行方式,浪跡天涯。

有一天,他來到位於中亞地區的吉爾吉斯共和國。這個與中國大陸邊界相鄰的國家,是蘇聯解體後才獨立的,而吉爾吉斯意指「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高錫安看到當地民生凋敝,腦袋像被狠狠重擊,他難以想像世上竟然有如此貧困的地方!

許多當地人連三餐溫飽都成問題,音樂教育只是不切實際的奢侈品。為了誘引孩子們親近音樂,高錫安不惜砸錢從美國運來整車小提琴,還購買大量麵粉,親自學做pizza。「只要來學音樂,就有pizza吃,效果不錯喔!」提起這件事,高錫安得意極了。

走過許多國家,看到太多苦難,他愈加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

受科班訓練的他,在美國爵士樂餐廳售票演奏時,總是高朋滿座,且有許多機會在樂壇上嶄露頭角,但他卻無動於衷。

「我希望能讓世界開心。」高錫安不迷戀台上光環,而喜以音樂悅眾,不僅在街頭演出,也走進醫院、老人機構、監獄……在他家裡,就擺著不少監獄致贈的感謝牌匾。「我從不敢說自己戒毒成功,人是軟弱的,誘惑隨時都在,但只要今天沒碰毒品,今天,我就成功了……」他常以自身經驗和菸毒犯們分享:「人生的苦難,不會因音樂而消失,音樂也無法解決問題,卻可以幫人短暫忘記痛苦,從而獲得力量……」 

最近,他較常回台灣。這陣子,如果在淡水碼頭、師大公園廣場、丹迪旅店,發現一位身材壯胖、衣著隨興、腳穿拖鞋、樂藝高超的小提琴手(之前,身旁還有一位俄羅斯女子配合音樂舞蹈、玩火球),那應該就是他。

「當群眾為音樂駐足,尤其是孩童們受到吸引、聽得入神,是我最得意的時刻……」高錫安頑皮地眨眨眼說。

因此,有緣相遇時,若喜歡他的音樂,請別吝於掌聲鼓勵,他肯定會使盡渾身解數,更賣力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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