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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衣 春天下過的第一場雨使台北的空氣聞起來清香甜美。 我穿著球鞋慢跑在森林公園中，潮濕的樟樹四處飄散著清新的香氣。這樣的季節是屬於情人的感覺，而我，在尋覓愛情多年之後，依舊單身。 突然間我顛簸了一下，低頭看看腳上穿的球鞋，還好只是踩到一顆小石子，沒什麼大礙。這雙白色的NIKE是去年買的慢跑鞋，原本計劃好要開始運動的，現在一年過去了，這雙鞋子只有在試穿時穿過一次，買回家後就束之高閣到現在。 新生活運動 新男人現身 昨天上班的時候，隔壁的同事米雪兒好心地提醒我說：「莎賓娜，妳知道嗎？穿低腰的裙子會使小腹變小一點。」我瞪了她一眼，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觀察沒錯。 畢竟這是我生命中的第35個春天，如果我自己不好好珍惜，沒有人會跟著我一起讚嘆天光雲影的美麗。我轉進小徑，打算早一點結束慢跑。一個人運動似乎有點寂寞。 一位穿著運動裝的男子迎面而來，他的臉上散發著淡紅色的光采，顯然是經常運動的效果。小徑非常地狹窄，我不得不暫停，靠邊一下。他卻也停下腳步，對著我笑了： 「嗨！妳是新來的？以前沒看過妳。」 「哦─我是第一次來。」 「一個人慢跑不太習慣吧？剛開始都是這樣，加油啊！」 他說完便繼續往前跑。我待在原地，懷疑著這樣健康開朗的男人是否真的存在？在我的生活與工作領域中，多的是體弱多病、臉色蒼白、自命不凡的男子，像這樣身材健美、肌肉發達、充滿自信的男人，或許，只是個毫無才華而且頭腦簡單的男人？ 我回到公園附近的公寓，淋浴，化妝，準備上班。這一天的工作心情出奇地好，我打算加班到十點，把上個月積欠的報表寫完。米雪兒臨走時跟我說：「別太辛苦，超過十點才睡覺很容易老的。」 優質單身男女 感情從友情開始 第二天早晨，我一如往常在七點鐘自動醒來，鬧鐘在六點時響了也沒發揮作用。昨天加班到九點就不支倒地，搭捷運回到公寓已經十點半。過了睡美容覺的時間，果然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 我起床洗過澡，化妝完畢，準備搭電梯下樓。電梯卻在一樓停了許久，我忍不住把上下樓的按鈕都按了，最後電梯終於來到八樓，門打開來，竟是昨天的那名男子。他仍然穿著運動服跟球鞋，顯然剛剛慢跑完畢。 「嗨！妳也住這裡啊？今天沒去慢跑哦？」 「我……今天起太晚了，明天吧！」我尷尬地看著電梯門關上。 就這樣我認識了這個四肢發達，頭腦卻不簡單的男人麥可。年過四十，依舊單身的麥可在一家外商公司，中階主管的職位，讓他有優渥的收入，卻不會忙得頭髮稀疏。麥可說他喜歡聽音樂，常去國家音樂廳看歌劇，平時最喜歡逛誠品，有一次還在誠品的家具部門買了一個玻璃櫥櫃，可惜地震的時候給震垮了。 麥可雖然和我住同一棟大樓，但我的屋子是租來的，他的卻是貸款買來的。他告訴我說：「做人要有長遠的眼光，年輕的時候早一點投資，才不會到五、六十歲還在付貸款。」 麥可不但勤於運動，而且注重皮膚保養，每個星期要去做臉一次，偶爾太疲勞還要去SPA一下。我說我忙得沒空做這些事，他很憐憫地看著我說： 「莎賓娜，如果妳不懂得愛惜自己，就沒有人會愛妳的。」 我瞪著他梳得一絲不茍的頭髮，心中猜想著他到底真的知道愛是什麼嗎？ 近水樓臺好曖昧 愛或不愛難決定 麥可邀請我去他家的那天，我細心地穿上了絲襪、高跟鞋，才兩層樓的差別，我想我的腳不會因此而酸痛。他的家在十樓，漆成深藍色的大門顯現出主人不凡的品味。 我坐在義大利白色沙皮發上，擔心會不會弄髒了沙發。他在高科技的廚房中調配雞尾酒，普西尼的《蝴蝶夫人》正唱得哀怨。我有點無聊地翻開桌上的相簿，打開來看到上面寫著《麥可的個人紀念冊》，各種不同姿態的麥可在對我微笑，我有點噁心的放下簿子。 麥可端了一杯橘色的酒出現在我面前，他說：「在戀人與非戀人之間，橘色是最安全的顏色。」 這是一個需要安全感的戀家男人，一個典型的新好男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戀人以下友達剛好 戀家男寧願愛自己 麥可靠著我坐在沙發上，POLO襯衫散發出迷迭香神秘的氣味。 看完音響極佳的DVD，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我正在想要不要離開，麥可突然有點困難地說： 「莎賓娜，妳知道嗎？每天我都想著妳，想要邀妳來我家。但是每天我一打開門，就覺得這個家容納不下一個女主人。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了。」 就這樣，我的生活中多了一個朋友，少了一個可以結婚的對象。至於愛情或情慾，就像他調的那杯橘色的酒，正如書寫《情人》的莒哈絲的形容，還真是撲朔迷離。 【永遠的男孩 不是女人的菜】 小學的時候，女孩以為男孩總有一天會長大，不會永遠喜歡拉女孩的辮子；中學的時候，女孩以為男孩總有一天會長大，不會永遠喜歡寫真集上的爆乳；大學的時候，女孩以為男孩總有一天會長大，不會永遠拿女人當成哥兒們間炫耀的工具。 然而，即使出了社會，有些男孩還是男孩，只關注在自己得到什麼和失去什麼，卻忘了一段關係中，除了自己，還牽涉到另一個人。永遠的男孩，不是女人的菜。 〈作者小檔案〉 朱衣 都會女作家，同時也是位翻譯家，擅長描繪都會生活的情愛男女，最新著作為《在戀人與非戀人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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