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維賢

他極度痛恨老鼠,偏偏住在菜市場隔壁。只要下班晚了些,就會在公寓門口的水溝旁和這群鼠輩不期而遇。

光是想到那對在黑夜中閃爍的小眼睛,身披保護色的灰,就這樣窩在陰暗的下水道,彷彿隨時準備伺機而動。

他尤其不喜歡陽台後方困在捕鼠器內的鼠類,臨死前的哀鳴,和揮之不去的臭味,往往使他不寒而慄。

某日和客戶應酬完,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正打算穿過平時常走的小巷捷徑時,看到一團黑影從他面前快速穿過,他嚇得酒也醒了一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藉由些微的路燈,看到在巷子一角窩了一窩剛生下來的小鼠,或者更正確的說,是濕淋淋的溫體動物。

在窩前是一隻目露凶光的母鼠,似乎是想威嚇他遠離。望著這一窩小生命,他反常地沒有提腳重擊,而是放輕腳步,退出巷子,繞了點路回去。

自此之後,並沒有改變他對老鼠的印象,一樣是惹人嫌惡。但他把廚房和後窗的捕鼠道具都移掉。

也許,動物都希望一家團聚吧。當他把黏鼠板丟進垃圾桶時,這麼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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