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是陰的,空氣中的塵埃囤著水氣,雨滴滑過你的眼瞼,你看了看站牌上閃著紅燈的亮點,向遠方的來車招了招手。並沒有得到太多理會,一片死寂中,只剩下橡膠輪胎輾過柏油路上積水的聲響,你眼睜睜地看著車輪攪糊了倒映在水中的臉孔。你沒有哭,只是在摻雜鹽分的分泌物滑滿臉頰的同時,想起了學長。
學長是在澳洲參加研習營時認識的,彼時,剛考完升學考試的你對於未來的一切無所適從。凌晨兩點,你在用眼淚弔祭自己時,是學長的一通電話把你從宿舍叫了出來。
「走吧,我們去看星星。」
你抹乾眼淚答以微笑。
那夜裡,一望無際的山丘上只躺著學長和你,學長漲紅著臉拼命向你介紹黑暗中的無數亮點──什麼星等、溫度、顏色──你聽了全部只懂一半,只好巴著學長再說一遍。學長歪著頭問你最亮的星星是哪顆時,你搖著頭說不知道,只知道學長的笑容比放眼望去的任何一個星點都還燦爛。
後來你考上心目中理想的大學,卻沒想到會在社團導覽的會場遇到學長。一問之下才知道學長跟你同校,大你兩屆,學長推薦你參加他所領導的運動社團,你二話不說跑去填申請單,卻沒告訴學長你的體育成績從來沒有及格過。
上個週末,你拿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游泳證書,想要給學長一個驚喜,衝到學長的寢室前,映入眼簾的卻是學長與隔壁系學姊吻得渾然忘我的景象,你轉身奔下樓梯,巨大的聲響讓學長發現了你的存在。頭一次,你在學長喊你名字時沒有回頭,因為你曉得只要一轉身,心中那微小的期待與幻想就會破滅。
第一次, 你真正意識到,在學長眼中,你不過是個在他鄉偶遇的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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