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與男友阿邦交往3年,卻從不曾一起待到天亮,無論是在米娜的住處,或是阿邦的住家,這點一直讓阿邦苦惱,時常抗議,然而米娜沒辦法,所以他們連一起旅行,都住兩間房。有時阿邦會憤怒地說:「你無法敞開心房真正愛我吧。」「你這樣偷偷離去,讓我感覺自己就像在一夜情。」阿邦說。

這種事,很少發生在女人身上,但米娜過往33年生命裡,就都充滿如此的夜晚,獨處,或坐著計程車從某人家離開,因為如此阿邦甚少到米娜的住處,否則親熱過後三更半夜被請出門,感覺真是太糟了。

無法同睡也許孤僻
「我也不想這樣。」米娜說,「但是我沒辦法跟別人一起睡覺,我就是睡不著,早上醒來如果身邊有人,一整天心情都很差。」

為什麼會如此,如果是到精神科就診,醫生會詢問她的童年經驗吧,但她仔細思考,關於睡眠,孩童期沒有發生任何不快,真要回溯起來,也只是自己的孤僻吧,但為何在戀愛之中,還是如此孤僻?

為何與一個人發生最親密的行為,內心卻無法開放?米娜敲敲自己的頭,又到了半夜3點鐘,無論如何都得離開了,她應該是愛阿邦的,這3年來他們一起經歷過不少事,各自都換了工作,米娜母親過世,阿邦的哥哥車禍,無論人生高低,都沒有分開的意思。

這次是在阿邦的病房,盲腸炎開刀,在南部的家人沒辦法留下過夜,米娜在病房裡,小手術不嚴重,但看阿邦上洗手間那痛苦的樣子,米娜終究還是沒離開,病房裡感受不到天亮,她縮在陪病椅子上睡著。第二天,像沒事人一般,阿邦與米娜都沒提,走出醫院大樓,擁擠的世界又回來了,米娜感覺自己有些什麼被打開,卻又說不上來。

陳雪《命運交織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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