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從北部遠嫁「開門見海」的小鎮，婚禮的12項、帶路雞、過火盆踩瓦片、依時辰祭祀等必不可少。準備婚前事項時，自小在北部長大的我，為了恪遵討公婆歡心，幾乎全彰化的商家、朋友全討教過了，最後總被婆婆所推翻。曾委婉拜託丈夫私下請教婆婆，請指示本庄禮俗以供遵辦，卻遭婆婆吹鬍瞪眼的斥罵：「有誠意就自行探聽，豈有夫家在向女方討物件之理！」
百密一疏，我還是在聘金一項為婆婆詬病。當初在訂婚下聘時，媒婆在旁向家母婉言「不收聘金、不附嫁妝」，表示是現代作法。初次嫁女的家母欣然接受，夫家聘金36萬原封不動擺桌上，但娘家仍給我一輛轎車及現金50萬元作嫁妝。
然而婚後與夫家的居家生活中，婆婆不時暗諷，後來才明白，我的「嫁妝」讓婆婆在鄰居親友間顏面盡失。原來古早常聽到的「嫁妝一牛車」，在這偏鄉小鎮依然風行，鄰居們都虎視眈眈的看這次巷口開進幾輛「載卡多」，親友一進門也忙著找哪些家具「貼紅紙」。嫁妝愈多，愈代表這個新娘的身家，以及日後新娘在夫家的地位。
聘金嫁妝成導火線
於是，50萬現金的嫁妝成了沒有實體見證的幌子，夫家的36萬聘金也被婆婆一口咬定「她看見親母拿走」而石沉大海。早知道，那50萬現金應該拿去大肆採購滿坑滿谷的家具，贏到了「面子」；36萬聘金當初不拿，家母也應該像演《夜市人生》一樣滿場兜一圈推辭一番再放回去才是。
婚後7年已過，聘金的下落仍懸而未解。婆婆每思及此，往往意有所指責怪娘家姻親貪人聘金、取而不認。娘家爸媽含冤莫辯，又不能當場對質。眼看精心調教至國立大學研究所畢業、捧著鐵飯碗嫁人的寶貝獨生女，因聘金問題飽受責難與精神折磨，只好日後利用機會一再回饋以鉅額的外孫滿月、度晬（周歲）等禮金。然而，婆婆對聘金一事的怨恨，如影隨形。娘家所給的那50萬元嫁妝，雖被交代為最後保命的私房錢，也在幫忙丈夫創業的期間點滴流逝。
婚前的「入境問俗」，真是不可不慎哪！
莫言╱彰化（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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