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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寬

晨起，下樓覓食，瞧廚房牆面滿布螞蟻。循著「蟻路」追蹤到三滴黃色水漬，我馬上明白是丈夫於早餐時刻，站在水槽邊大口享用水蜜桃，果汁滴落未處理，讓蟻族尋到寶了。

待丈夫下班，我笑談「蟻族入侵」的破案經過：「螞蟻都會告訴我，你吃東西有沒有清理乾淨。」

丈夫深知太座明察秋毫的能力，不好意思的說：「下回改進！」

沒有氣急敗壞地指責：「你為什麼要養螞蟻？」沒有老羞成怒的反擊：「我又不是故意的。」夫妻倆彷彿化身很懂同理心的大師。這樣美好的氣氛，是何時「熟成」的？丈夫向來都是「粗魯男」，不懂個中微妙變化——想必是退休後的我，不再需要計時器，心胸變寬，容得下平凡生活冒出的點點瑕疵了。

我的右小腿上，有一道不規則的白色傷疤，那是年輕時遭一輛急煞的摩托車，強力碰撞所造成的凹痕。事發原由，是丈夫到外地出差數日，不會開車的我，下班後帶著兩個孩子搭公車，急匆匆的過馬路，好趕上孩子牙齒矯正的時間。

市區街道人車奔馳，我心裡想著診療結束後，還得即時為兩老的晚餐上菜，直到被機車前輪撞上了，才驚出一身冷汗，但哪有時間喊痛呢？幸好右小腿還能自由活動，判斷沒骨折，傷處雖破皮流血，評估不需縫合。既是皮肉傷，就待回家再行處理吧！

隔日，右小腿傷處以下，包含腳踝部位，因未能即時抬高和冰敷，竟像套著黑色短統襪，瘀血狀況十分嚇人。在細心換藥下，傷口終於癒合了。這道白色疤痕，註記的是上班族套著「賢妻良母好媳婦」的緊箍咒，趕場跑的焦慮窘態。

難怪孩子成年後感嘆，記憶裡媽媽最常發出的聲音就是「快」，「快起床、快上學、快吃飯、快讀書、快睡覺」，一切都要快，生活怎麼會快樂？

多麼汗顏！自以為到位的付出，卻是失敗的結果。如今從「螞蟻都會……」開始，以廣角鏡頭觀察生活，這樣的「寬鬆政策」，帶給家人之間美好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