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日那天，她得到了一株免費的小辣椒樹苗。
樹苗很小，只比她的手掌高一些，難以想像可以結出渾長的紅辣椒，並承受住那種拉力重量。
「只要充足的陽光和水，擺在窗邊，就可以了。」送她小樹苗的女士說。
她將小苗盆放在白色窗台上，窗外是一片綠意風光，很恬適，恬適到她會駐足靜靜欣賞窗外的春天；風起時，就會飄落著像是混合著花粉、花瓣之類的美麗花雨，襯著陽光飛舞，讓人心情好極了。在這裡生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愜意。
她想起原本那個城市裡的日子；那年盛夏，她像所有被祝福鵬程萬里的畢業生一樣，投入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日復一日上班、下班、進修，天真地相信只要努力工作、認真學習、謙誠待人，就能創造美好的未來。
但，職場的際遇沒有定律可循。剛開始，因為工作能力受到賞識，同事間看起來也和氣，她充滿幹勁，結果她所屬的那層樓原來是人性私欲顯露的戰場，而她就是祭品，戰術從工作延展到私人生活，最後不只她的幹勁，還有她原來的自信和活力、善念與健康，幾乎都要消耗殆盡，她變得越來越安靜，就像斗室中無聲無息的塵灰。絕望中，拖著殘餘的身軀，追隨前人的腳步離去，然後真真切切地體認到何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沉潛一陣後，她轉換跑道重新出發，此次幸運的，在一畝方田中，欣獲小小善果，她報以感恩大地的心情，在陽光中品嘗它。
日照下，窗台上的辣椒樹苗，有時彷彿只是一個毫無生命的綠色擺設。
有天，她發現小苗盆倒在沙發腳邊，八成是一陣狂風，讓它連盆摔了下來，趕緊扶正了地上的苗盆，但細嫩的枝葉已垂頭喪氣地彎倒著，歪了腰桿，她以為它大概就這樣了。
晨起，發現窗台的樹苗已在昨日暗夜中，重新挺起了枝條，而今綠葉開展，生意盎然。
那是個充滿晨光的早晨。瞬間，那年的頹喪際遇一閃而過，她突然若有所悟，於是會心一笑；恍若朝陽下翠綠的樹苗滋潤了她當年的枯竭，告訴她萬物間確切存在的生命力。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