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聯考世代。她是基測世代。他的世界，規則一：目標應該通過努力去達到。規則二：名額有限，好學校的門總是窄的，越是想要的目標，越難抵達。規則三：一旦抵達，表示他通過了重重考驗，值得驕傲！可以大聲說，我做到了！
他第二次見她，已經做好準備，克服險阻追求她。「讓我證明給妳看！」他對心中的她說。就像當年他對著第一志願的校名起誓。於是他開始用功。她想坐下，他已經幫她拉好椅子。還沒吃完義大利麵，他已經在查電影時刻。「妳慢慢吃」，他說，「我先去排隊買票。」聽了半小時隔壁桌的對話後，他回來了。
樣樣周到像說明書
「為什麼不能一起去買票呢？」她想。從餐廳去電影院路上，他告訴她網路查來的劇情。「為什麼你總是要有答案呢？」她也會這樣想。他是個說明書情人，每件事他都想為她說明。他是個下一步情人，下一步做什麼他先想到，先準備好。
於是，他落榜了。幾個月後他們又碰面了。吃了一頓飯，散了一段步。女孩告白了。她說其實她對他從第一次見面就有一見鍾情的感覺。「等等！」他困惑不解。那先前的拒絕是怎麼回事？
「你對我告白後，說會證明給我看，沒問我愛不愛你，為什麼呢？現在問吧！」
他瞪著她，從心底慌起來。
第一次告白，是他逃避了，從愛逃到證明，證明了半天，搞得很複雜。因為他習慣努力，也需要努力。努力可以被掌握，失敗可以再努力。但不要努力？那就是沒有餘地地被愛，或被拒了。
第二次由她告白。她，基測世代，大學名額比考生多。她微笑，為他掀開底牌……
張惠菁《啟稟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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