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所鳥學校教書!是的,你沒有聽錯,我的確在一所鳥學校教書,這是一所鳥比學生多的學校,每天不管上課、下課、早自習、午休,這群麻雀吱吱喳喳的叫聲總是不絕於耳,走廊上、洗手台邊、鐵欄杆永遠佈滿著掃不完的鳥大便,我的車一定要停在車棚,絕不能停在樹下,除非你想讓自己的愛車變成像大麥町狗那樣的體色,教室的玻璃不能擦得太乾淨,以防麻雀撲玻璃,撞個腦震盪,雖然我有學過CPR,但每當學生捧著因為撞玻璃而生命垂危的雀兒問我該如何是好時?我總是束手無策,只能苦笑地跟學生說:「下次玻璃不要擦太乾淨。」
從麻雀身上,我澈底領略到「生命會自己找到出口」這句話,印象中的鳥巢不是築在樹上,要不就是架在屋簷縫中或廢棄的大水管內,而我們學校的鐵捲門夾層內、擴音器音箱內都曾被麻雀佔為己用,做為繁衍後代的處所。其中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擴音器每天響個不停,聲音又這麼大,麻雀媽媽難道不擔心小麻雀耳聾嗎?
而學校附近遍佈的農田大概是助長麻雀肆無忌憚地增生的最大幫兇,每到稻穀收割期時,農夫們個個如臨大敵,稻草人已是老梗,稻田正中央繫上一隻狀似老鷹的風箏,周圍繫上反光的絲帶,然後再三不五時地朝著麻雀群來發沖天砲,這砰!砰!的聲音除了可以趕走麻雀之外,也常常把午睡正酣甜的師生們吵了起來,大家心知肚明都是麻雀惹得禍,敢怒不敢言。
前兩年鳥學校內來了一位嬌客,在吱吱喳喳雜亂無章的叫聲中忽然夾雜了一句清亮的叫聲,有人在樹叢中發現了牠的蹤影,全身豔黃色的亮羽,眼線為黑色,像身著黃衣、頭戴黑色眼罩的青蜂俠似的,又像黃袍加身的鳥中帝王,穩重中帶著一些清麗脫俗的感覺,聽生物老師說:那是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黃驪,全台灣剩下約兩百隻左右,如果能在這所平地的鳥學校內復育成功,那肯定是一件大新聞。
時至今日,厝角鳥仔(麻雀台語名)還是每天在校內橫飛無阻,鳥比人多的盛況依然,但我們早已學會和這群鳥兒和平共處,正同如我前面所說:「生命會找到自己的出口。」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又何嘗不是如此?在很多家長、老師、學生的眼中,這樣的一所郊區小學校在就像麻雀一樣的不起眼,寧願讓孩子跨區就讀也不願就近入學,但你們可要知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連黃驪這樣尊貴的鳥都懂得良禽擇木而棲了,你們還在擔心跟猶豫什麼呢?
不同於市區那些所謂的明星國中,這所學校的畢業生就像候鳥一樣,三不五時總是倦鳥歸巢般返校和師長聊聊天、談談心呢,這樣的好感情是平時多麼厚重的情感積累而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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