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很不堪,我媽是養女,從小到大都很苦,嫁給我爸又浪蕩不負責,讓她充滿怨懟,傷害我們小孩很深。我是老二,最像我爸,媽不喜歡我,常說:「妳是我們家最顧人怨的,都嘸人甲意妳。」
我小學很會讀書,老師看我家境不好,來找我媽說他願意幫我出學費,我媽回他:「我讓她讀書,她的弟妹誰養?」所以我小學畢業就去成衣廠上班,我一路坎坷,媽一直否定我,讓我很沒自信,我後來為了逃離家結婚,但我婚姻也不好,很短暫。
我媽晚年病纏身,幾乎都是我在照顧她。但她從沒跟我講正面的話,我們衝突很多。她死前,我爸也在外面過世,媽走得很不平靜。我累積太多情緒,爆發恐慌症,那時我一個人,有半年沒辦法睡覺,渾渾噩噩,我女兒的爸爸是我朋友,我找他取暖。那時我43歲,高血壓飆到快200,太胖,又有恐慌症,懷孕5個月多,我才發現。醫師很震驚:「我開的藥有3種可能讓孩子畸形,怎麼辦?」孩子太大,無法拿掉,我發愁到一夜白頭。
掃狗屎竟聞到花香
那時我碰到生命第一個貴人,國泰婦產科的史老醫師,他告訴我:「妳吃的藥的確有95%機率會造成孩子畸形,但妳怎麼沒想到,妳可能是那5%幸運兒?」長期被否定,我覺得自己怎麼可能這麼幸運?他安慰我:「已經這樣,要想怎麼接受他,怪自己沒用,誰都希望自己孩子平安。」
我聽他建議選離家較近、新生兒照護做很好的台大,上網發現李建南醫師好像對病人很好,也順利掛到號。第一次看診,他看我媽媽手冊沒做過半樣檢查,問我需要什麼幫忙,我說出困難,他說:「妳是最重要的,今天妳既然找到我,我們就一起面對。這些藥確實有這些風險,妳身體也很危險,但我會幫妳,別擔心,只要不舒服,就來掛急診,他們會通知我。」聽到這些話,我哭到不能自已,我這麼愚蠢讓自己陷入這種處境,竟還有人願意幫我,當時我沒親人在身邊,這些話就像我的救贖。
在李醫師幫助下,我平安生下女兒,後來孩子嘴唇有血管瘤,治療過程很艱辛,我情緒很不穩,很自責讓女兒這樣,但醫護人員一直在旁支持。我沒錢做心理諮商,台大家醫科洪醫師常開導我。快溺死時,他們丟給我救生圈。
10幾年沒工作,我鼓起勇氣申請社會局代賑工掃公園,剛開始很痛苦,因我從小在那附近長大,怕碰到熟人,我早上5點就去掃,老舊社區公園很髒,狗屎人屎很多,我不想抱怨,只希望經由我的努力,讓同事趕緊掃完可以休息;我也常帶女兒來了解我的工作。有天清晨,我走進公園,這麼髒的地方,我竟聞到花香,我感覺自己從谷底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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