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錫
每天上班前,總會看見放在玄關的魚缸,數月前連同造景一起買下的魚缸,本是心血來潮,卻又覺得單調,買了幾條觀賞魚養著。魚兒們身上有兩條螢光色的條紋,成群結隊的,倒也十分可愛,不料過沒幾日竟然接連死去,上週,就剩一條螢光魚孤單地在缸裡游著。
從那時候我反而比先前更加注意這個魚缸,這孤伶伶的一條魚,就像不在意同伴的死訊一般在缸裡頑強地活著,一天接過一天,後來我甚至想牠為什麼還活著呢?我既沒有買更好的飼料,也沒有去除缸底漫生的青苔,而且更沒有為牠在夜晚打開日光燈,但隔天一早我出門前,我總是能看到牠在魚缸裡繞圈。
為什麼這條魚還活著?這個問題越來越強烈,搞到後來我好像變得像哲學家似的在探討這個問題。其他魚同伴前仆後繼地死去,難道牠會如達爾文進化論所說,演化成適合這個魚缸生態的物種嗎?我不是魚,更沒有與我辯論的對象,當然無從得知這條螢光魚的想法,我只能自作主張地猜想也許牠奄奄一息了,也許牠正透過彎曲的魚缸表面偷偷嘲笑我愚蠢的想法,又也許……
不知從哪時候開始,我竟如此在意牠的死活,無解的思緒,逐漸變成無意義的較勁:比看看誰能先在自己的世界存活下來吧!我走出家門踏入被溫室效應侵害的環境,忍著塞車與稅金,仰望富人在金字塔頂端吃香喝辣,我一方面憧憬著物質生活,一方面又摸摸見底的褲袋,灌開水充飢,如此艱難求生的我,與在魚缸裡緩慢吐著泡泡的牠,到底誰會先投降呢?
今天早上我依然看到牠在缸裡咬食水藻,鼓著兩鰓似乎想對預備上工的我說些什麼,還真是不妥協咧,我自嘲一笑。看來這場比賽要分出勝負還得要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