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娟瑜

從小,我們在學校教育的引導下,認定了「立大志、做大事」的重要;在家裡,更是被教導「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做出光宗耀祖」的事業。

所以,不知不覺中,我們進入了力爭上游的人生河流中,想盡辦法要讀出好成績,想盡辦法在同儕中脫穎而出,想盡辦法踏上自我實現的事業巔峰。

然而,世界性整體經濟問題層出不窮,失業率一路攀升,碩士生、博士生不見得有好出路……,成功的定義面臨了新的考驗。

新世代的成功定義

過去對成功的定義,趨向於賺到世上最多的財富、贏得世上最多的掌聲,或是得到世上最多的尊敬。

如今,來到工作飄搖不定的時代,許多上班族經歷了內心最大的掙扎,是要為了養家糊口而屈就一份有薪水的工作?還是為了個人理想應該毅然決然辭職,另行創業?也不免在夜深人靜的時刻,捫心自問──我是要繼續成就老板?還是要成就自己?

一位曾經是工作狂的男士,才三十多歲的他,已經一路晉升到公司副總的職位。有一回,加班到深夜,從台北東區的公司走下樓之際,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路上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洶湧而至,而且各個眉飛色舞地高聲喧鬧,夜這麼深了,這群興奮快樂的人是要去那裡呢?

生活虛幻不實

接著在幾秒鐘的回神過程,他終於弄懂──這是一年的最後一天,這群人趕著去參加跨年活動……

下一秒他又被自己嚇醒──那,我正在做什麼?為什麼我的人生是在一個案子接著一個案子中被埋沒了?我多久沒開心放鬆地過?我多久沒和自己好好地在一起?

他告訴我:「一路往上爬,但這一切似乎虛幻不實,說不定那一天公司的訂單沒了,說不定那一天老板不滿意了,眼前的一切就像泡沫般地破滅了。」

「我──正在尋找退而求其次的人生路!」他說到。

退而求其次的人生

「尋找退而求其次的人生路!」當他說出了這句話時,我突然也很有感覺,對了,這不就是現代上班族最好的一個選擇。按照這位年輕副總的自我規劃,接下來的三個月,他立即做到很大的調整。其中最重要的兩項:

一、要賺業績,也要賺快樂,所以不再從「訂單」建立成功的定義,而是從「身心平衡」讓自己喘一口氣。

二、有關人生的「數字」再少一點,有關人生的「享受」再多一點。

另一位也是找到「退而求其次人生路」的上班族,菲麗在一家化粧品國際品牌公司上班,從年輕時賣命的工作,一路被老板器重,已經做到行銷部門的經理,在她原先的生涯規劃裡,下一步是做到公司的行政總主管──總經理,她清楚自己有這份能力,老闆也曾經若有似無地說過:「菲麗,妳是不二人選,我們再看看吧!」

原來,目前的總經理是老闆夫人的妹妹,當初只是因為公關能力強而被倚重,但若要說到行政執行能力,她就沒有菲麗的專業和手腕。

原本在公司的規劃裡,目前的總經理可能被派往大陸上海做新駐點開發,那麼,菲麗順理成章就可以成為新一任的總經理;然而,事與願違,景氣綠燈尚未亮起,公司在新一波經濟衰退中也受到波及。

上班族的「退一步」

菲麗在滿心的期待和公司策略的修正中,她「被停擺了」。

她告訴我:「我怎能在一個未知的期待中讓自己困住了。那種感覺很不好受,經過半年多的調適,我決定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就夠了。其他,再說吧!」

山不轉,要路轉;路不轉,人一定要自己轉。「退而求其次」的「退」字,並不代表「退步」、「退後」、「退讓」。它是在這個時代必須被清楚、被重新審視的一個字。「退」在新一代上班族的世界裡,它代表了「退一步」,而不是「退步」。

所謂的「退一步」,就是容許自己有個空間、時間來重新省思,重新釐清下一步該怎麼走?而不是像過去不知不覺陷在爭名奪利的人潮裡,一路就是要搶第一,一路就是渴望成功的滋味。

我也在「退而求其次」的人潮中

在新一波經濟不景氣中,我也正在尋找個人生涯「退而求其次」的可能性。如果成就的巔峰仍有一段路程,如果天際的雲彩仍是垂手「不」可得,我就是失敗的人嗎?

如果「現實我」到「理想我」之間仍有一些難度的挑戰,我是順其自然?還是繼續奮力向前呢?

我問自己,我會不會一路一直伸頭展望,反而忽視了路旁小花小草的召喚?我會不會一直伸手向上,渴望撈取美麗的雲彩,反而遺忘了自己的一呼一吸也是多麼美麗的旋律啊?

目前,在大家共同調整腳步,渴望在職場上先求穩定再求跨越的氛圍下,「退而求其次」也是我生涯發展的新一項選擇和省思。你呢?你是怎麼來思考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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