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迪化街就像一條正在舞動的五彩金龍,迎接著即將到來的農曆新年。
站在入口處,心情忽然也跟著五彩金龍飛上了天。忍不住站在射汽球的攤位前躍躍欲試,年輕人給了我一把手槍和十顆塑膠子彈。我右手舉起手槍,左手輕輕壓著準星,記得射擊手槍的基本動作,左手的動作是怕手槍的後座力。因為我曾經在服兵役時擔任射擊教官。一陣亂槍打鳥,只打破一個汽球。忘了這是一把很輕的塑膠手槍,還以為在戰場廝殺。
年輕人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把準星遮住了,怎麼打得到汽球!原來我在乎的是射擊時的帥氣姿勢,沒有耐心慢慢瞄準。我再付了一次錢,這次乖乖的瞄準,汽球果然一個個應聲破掉。年輕人給了我一個塑膠玩具當贈品。笨拙的造型與粗糙的質感,握在手裡卻有十足的幸福感,因為我正握著自己粗糙、笨拙的童年,那個老舊的南艋舺加蚋仔,正是我亂槍打鳥的人生的起點。緊鄰著艋舺的大稻埕迪化街使我走進了時光隧道。
古蹟老屋文創重生
繼續在老街上尋找童年類似的回憶,穿過香火鼎盛的霞海城煌廟,漸漸出現了和過往記憶完全不同的風景。許多被列為古蹟的老屋重新修整,簡潔明亮的空間,陳列各式各樣的文創商品,小籠包造型的調味罐,白色帶點粉嫩的瓷器,看起來就像水蜜桃,一旁還有為數不少的茶具及帆布包,讓人有造訪京都的錯覺。其實這並不是記憶中的大稻埕,卻別有一番風情。
空氣中盪漾著咖啡和茶的香味,爬上一座老屋二樓的茶館,靠著窗台,陽光灑在茶桌上,從窗戶望出去對街全是滿滿的年貨。侍者端上裝著不同茶葉的試管,殷勤解釋發酵的程度、色澤、口感,要我一一嗅嗅作選擇。對我而言這真是很困難的抉擇,我無法分辨那些味道的差別。戰後嬰兒潮世代的人大多在貧困和匱乏中成長,早早就投入生產行列,只求能生存和勉強溫飽,漸漸壓抑掉許多感官與欲望。
我試著點了台茶十八號,紅玉。搭配南瓜子和核桃棗仁。
小野《青出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