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黃山那天,肆虐台灣的胖颱風也趕來熱鬧一番,有風有雨,但因為已經訂了黃山頂的旅店,旅行社不讓退,再累還是得上山。
上山時風雨更大,濃霧把黃山美景全遮了,雨也浸濕我們的衣裳,我們家女兒是苦著一張臉爬山。她從沒在這種天氣裡上山,穿雨衣雨褲不說,手撐傘,身背2天的乾糧,腳上的布鞋更是早早變成了船,踩一下唧一下,唧唧唧的走在大霧瀰漫的黃山裡。
不過,女兒不敢叫苦,因為同行還有位比她年紀小的弟弟,7歲左右,也跟著父母上山玩,他一路沒喊累,我家女兒想喊也不好意思。
對了,除了小男孩,還有挑夫,他們挑著上百近重的貨品,一步一步由山下爬上來,遇見他們,誰有資格說苦呢?
上到半山腰,我們停下來休整,小男孩還有餘力跑來找我家女兒,遞給她一塊餅乾:「姊姊,妳吃不吃?」
幾個大娘心疼那男孩,男孩母親倒是說:「鍛鍊鍛鍊嘛,沒什麼大不了,真的爬不上去時,我陪他在原地等。」
「如果他爬不上去,妳把他背上山?」一個爺爺問。「唉,哪有那麼寶貝呢?我陪他等等,他休息夠了,再往上爬,頂多慢一點,沒有爬不上去的道理。」
小男孩喝完的水瓶,媽媽不讓他丟進垃圾桶,上山的路很辛苦,人人都恨不得越輕裝越好,卻很少看到這樣的孩子:背包裡放進去的不是餅乾、點心,擺的是他吃完的糖果紙和空水瓶。
不會是草莓一族
「媽媽說,那些挑夫叔叔都很辛苦,我不能再製造他們的負擔了。」男孩說的普通話好聽極了,更好的是他的心態,古人說與肩挑貿易毋佔便宜,意謂不要跟窮困的人討價還價,這是一種同理心;而能在這種極大的身體勞累裡,願意站在對方角度著想,相信這孩子長大後,絕對不是草莓一族。
回程,他們也跟我們搭同一班公車,車子沒空位,男孩與媽媽都站著,剛走了4小時山路下山,誰的腳不痠呢?一個爺爺要把位子讓給男孩,那媽媽委婉的拒絕:「他行的,站站就到了。」對,站站就到了,於是,我們家女兒也把腰挺直了,拉著握把,一路站回湯口不喊累。
《可能小學巡堂筆記 王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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