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梁伊

儘管KANO的監製魏德聖說過,有關於「木瓜打鐵釘」的劇情是純屬虛構,但或許是一種心理的投射作用,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還是深深相信劇中木瓜園裡的那一段,濱田老師笑稱平野保郎有著「天真可愛的腦袋瓜」是真實生活中的平野保郎身上也具備的特質。

 

平野保郎是我的阿公,在我十五歲那年因食道癌過世的他,留給我的只有非常模糊的印象。遠從台東嫁至台中的媽媽攜家帶眷回娘家或是阿公遠道而來的次數都寥寥可數;而且就算是少有的相處時光裡,操著日語的阿公跟我們這些兒孫輩們也都是比手畫腳居多,因此記憶中的阿公總是安靜沉默,只有在跟媽媽聊天時,阿公才會開懷大笑到闔不攏嘴。從舅舅們的口中知道,阿公對媽媽這個性格與自己多所相似的獨生女兒十分鍾愛。

阿公後來開了一家「平野營造廠」,還娶了台灣第一位原住民西醫南志信的女兒南秀女為妻,事業順利、政商關係良好,不打棒球的阿公成為一位成功的生意人。小舅舅曾經形容當時他們的家境是優渥到現金放在抽屜裡任由親戚們自行索取也無所謂。身為平野家中掌上明珠的媽媽,從小就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只是後來阿公經商失敗、家道中落,就此與「權貴」告別。

我們小時候住在「高級外省人」群聚的公家宿舍,媽媽深邃的輪廓成了鄰居們私下指指點點的「不能說的秘密」。有一次我和姊姊被鄰家的三兄弟圍困在巷子裡,然後一人一句台詞:「你忘了媽媽說的話了嗎?」、「不能跟她們一起玩!」、「因為她們的媽媽是番仔!」被嘲弄的我們委屈地回家告狀,媽媽沒有生氣,只是淡定地說:「等他們知道我是什麼人之後,他們就不敢笑你們了!」但是媽媽始終沒有告訴我們或是他們她究竟是「什麼人」。

在電影裡,嘉農隊到了甲子園面對日本記者歧視原住民,故意放慢聲調說出「に-ほん-ご (日-本-語)」時,平野保郎不動怒,僅是回以淺淺的一笑,這一幕讓我忍不住想起了當年媽媽說話的表情。我「入戲太深」地思考著,或許媽媽跟阿公,都有著雖然年輕卻已然參透人生的一種智慧──有些事情不需要急著去爭辯或生氣,儘管靜心等待那些自以為高你一等的人自省與懺悔就好!

KANO這部電影描述的是一個不複雜的故事,表達的是一種單純的精神,或許每個人從電影裡面看到的、得到的、想到的東西都不一樣。身為劇中人物的家族後輩,在欣賞電影時,我總是將焦點放在那個經常說出讓人莞爾話語的左外野手平野保郎身上,然後從再結合媽媽的特質,勾勒出阿公的形象。

謝謝KANO,除了讓媽媽能帶著深刻的懷念與莫大的驕傲在我們的頻頻追問下,娓娓道來她父親的點點滴滴之外,也讓我用自己的心理投射法,重新溫習一遍我模糊記憶中的阿公──平野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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