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妳媽長怎樣嗎？去照照鏡子就知道，一模一樣。」家族每一個親人，都對我說同樣的話。
在弟弟出生隔年，父母親因為個性不合離了婚，那時我們姊弟年紀太小，對生母根本沒印象，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她，結果早在10多年前，有了一次特別的機會，那是我們3人的祕密。
叫不叫媽 心中遲疑
我和弟弟不是生母帶大，是爸爸和後來娶的小媽照顧大的。在20歲前某一年，弟弟突然問我：「想和親生媽媽出去一次嗎？」他告訴我，表姑姑和生母一直有來往，生母雖然再婚，但很想見我們姊弟，只是不敢透過家裡人，怕引起大風波。我倆作賊似的躲在房裡，討論著去或不去，去了，怕對不起一直以來疼愛我們的小媽，不去，又感覺心裡有種莫名的失望，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而且所有家人都為她作證：「離開不是她的錯。」最後，我們決定和她偷偷的來一次約會！我和弟弟都沒勇氣直接聯絡生母，最後是透過表姑姑幫忙，表姑姑還詳細告訴我們生母的車子顏色和車牌號碼，不忘交代：「記得看到車裡有個長得和你姊一模一樣的人就是了。」
赴約前一晚，我和弟弟又躲在房裡，明知不會有人來開門，也不會有人偷聽，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鎖上房門，極度小聲的討論隔天行程，兩人都像是要和情人第一次約會般，緊張得直冒汗。當天，原本會賴床的我們一大早就起床，我告訴家人要去逛街，弟弟則說要去找同學，要我順便載他一程。到了約定地，姊弟倆東張西望深怕被抓包，弟弟突然看到對面已經停了一輛車，顏色號碼都和表姑姑講的一樣，我們跑了過去，她也下了車，趕緊開車門要我們上車，也許她也怕被看見。上了車3人對望著，10多年不曾見，我和弟弟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不知道是否該叫她一聲「媽」？時間就這樣定格了約一分鐘，她笑笑的說要先帶我們去吃早餐，眼眶紅紅含著淚。
雖然10多年未見，但或許是曾在她肚裡待了10個月，喝她的母奶長大，在早餐店裡才待了10幾分鐘，已經讓我們3人談笑自如，就像老朋友一樣，用完早餐她載我們去基隆海邊，母子3人玩著海水異常興奮，弟弟甚至拿了相機拍照作紀念，並答應會把照片藏得比黃金還好。回程的路上，生母老實的告訴我們：「下次再見面可能要很久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再請姑姑和你們聯絡。」
女兒昏迷 探視被擋
這一分離又過了10幾年，對她的印象也漸漸模糊，後來才由長輩口中得知，在我重病住院昏迷時，她曾來醫院哭著求家人要見我一面，卻被老爸擋在門外，所有人包括小媽都替她求情，但被老爸打回票：「生了不養，現在看什麼？我女兒現在已經有媽媽了，不用她來看。」而前幾年弟弟結婚時，聽長輩說她人到我家巷口了，卻躲在車內痛哭。
或許她和老爸30多年前的這場婚姻是個錯誤，我有時真的想偷偷見一見她，但只要一想起小媽多年來為家裡的付出，就像老一輩所說的「生的放一邊，養的功勞大過天」，就打消主意了，還是好好孝順小媽吧！只是每回和家族親人見面，他們都會在老爸聽不見的範圍內，對我說著同樣的話：「想知道妳媽長怎樣嗎？去照照鏡子就知道，一模一樣。」
茄子╱汐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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