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部落格的相簿裡,常看到他跟女友一起慶祝交往紀念日的照片。最讓我心裡不平衡的是,他們每一百天就慶祝一次,我以「勞民傷財」為由,哀怨的抗議:「我的生日你都不見得記得住。」
反觀以家庭為生活重心的女人,卻總記得家族成員一個又一個的紀念日,有時農曆、國曆一起記著也不會搞混。女人在這方面的用心,顯然遠遠的超過男人。
大字都不認識一個的祖母,心目中有個從不錯亂的神秘日曆,就像精準的電腦程式,早已輸入她的腦袋。從大年初一起,舉凡天、地、人三界,所有人的生日、神明的誕辰,加上祖宗三代的忌日,時間一到系統便自動提醒她,今天該拜的是誰、該幫誰慶生。
她有效率的發落小輩準備牲禮,發號施令要大家一起祭拜、吃飯。在她老人家的生命歷程裡,建立權威,甚至凝聚整個家族的向心力,全靠這個看不見卻能倒背如流的日曆。她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提醒著我們,直到「她」也變成我們要記憶的一個日子。
媽媽在祖母調教下,鉅細靡遺的執行每個指令,儼然是資料庫的備份版。另外,她還有個「古早味行事曆」,搭配著節令,年度的家鄉味饗宴,依序粉墨登場。
夏天,最適合製作豆腐乳、醬油及辣椒醬等醃漬品。過年的年糕,清明的麻糬、紅龜粿,還有端午的粽子、冬至的湯圓,她全都親力親為。這些代代相傳的製作技巧,圍繞著不變的行事曆,吃慣了的口味,緊緊牽繫著全家人的味蕾,總覺得外面買的就差了那一點「家」的味道。
隨著時光的流逝,儘管歷經人事已非的悲歡離合,但我的心頭仍默默記憶著那許許多多的紀念日。時間到了,心頭就會懸念某個身影,也總會在特定的節氣裡,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吃了二十年的熟悉美味。
原來,我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一個看不見的日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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