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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政達

「每天早上六點半,他都在窗外的升旗歌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馬桶排出100CC的尿,他沒有真的量過,不過從木瓜牛奶杯換算,應該差不多。」

這不是一篇糟糕的小說開頭,而是把「我」改成「他」,在「我」的腦海進行的口白。心理學家葛根說過,每個人都會把生命轉換成口白般的「故事線」。

寫作上,把敘事者從「我」改成「他」,就會呈現出不一樣的風格,連故事都跟著改變。「我」的執迷和「他」的旁觀透徹,各有引人處。然而,這將帶來新鮮體驗。

把「我」變成「他」,關鍵在於能否用「他人」的觀點來看自己。哲學家尼采在《瞧!這個人》裡寫道:「我要讓一種別人的思想偷偷進我的壁壘嗎?」他講的是「閱讀」,但這也是個「觀點的練習」。有位30歲出頭的未婚女性跟我說,她每天都覺得啦啦熊在耳邊講她的故事,還問這是不是精神分裂的前兆?我說這是因為生活太單調無聊,所以盼望自己的生命是能有意義的。

幾年前的電影《口白人生》中,能聽見女作家旁白他生命的國稅局職員,最終改寫了女作家為他設定的結局。現實生活中,你走路時當然不會有旁白,我們卻可練習加入生活細節,開始覺得人生其實是朝向某個目標的。黃昏下班、做完家事、放學的口白練習,可以是這樣的:「他已完成這天的工作,穿過擁擠的人群車陣,他計算回到家的速度,覺得離自己的夢想進了一步。」

「口白的人生」感覺上像是有個「道德自我」在監控著自己,提醒自己不得偷懶、放鬆,其實,你也大可請你的「本能」來當旁白員,也可以配上這樣的口白:「她總是這麼累,在工作和家庭間兩頭燒,她幾乎是以百米速度下班趕回家,然而,為什麼不偶然放鬆呢?」對啊,為什麼不放鬆?

近年來流行的「生命書寫」,其實就是要自己每隔一段時間,把自己當做旁白書寫的對象。如果積極一點,把「旁白練習」當做「我可以寫自己的生命劇本」,這樣來告訴自己、親人,教導孩子:「嘿,你試著用『他』來代替『我』,寫生活記錄吧。」孩子將會發現,「我」跟「他」原來是不一樣的,因而,也同時更接近培養同理心的目標。這是個不容易的目標,畢竟,我們的心內,總放著太多的「我」,太少的「他」。

(呂政達描寫他與兒子情誼的《爸爸,我們好嗎?》(生命潛能)最新創作已出版,字裡行間動人的情感,令即使不是身為父母的讀者也會深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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