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安靜的咖啡廳裡，等待著她的丈夫－在這一刻，她還可以稱他為「丈夫」，但1小時之後，他們就會正式簽字離婚。
簡單儀式公證完婚 承諾此生不分離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對正常的夫妻。結婚的時候，他們還很年輕。當時他剛退伍，久別重逢的懷念，擦撞出天旋地轉的激情，他們對彼此承諾，此生永不分離。他們避開複雜的傳統禮俗，買了便宜的婚戒，他穿著為了面試買的西裝，她則找出埋在櫃子裡的連身洋裝，託了最好的朋友當證人，到法院公證結婚。雙方父母被告知後，催促著小倆口補辦婚宴，但他們卻不想屈就父母的要求，因此只讓雙方家長草草吃頓飯了事。沒有蜜月，沒有喜餅，沒有白紗，沒有結婚進行曲，就這樣，他們成了夫妻。
當分離成為常態 各過各的達成共識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們根本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後來自己創業，一路發達，四處奔波，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數；可她也怪不得他，因為連她自己都常為工作四處出差，待在外地的日子比在家裡還久。兩人一開始還會為了相會精心策劃，好享受久別重逢的激情，然而時間一久，當分離成了一種常態，對彼此的依賴也降低了。他們分頭有了自己的生活，雖然依然彼此掛念，但兩人都禁不住對身邊的異性動情。
某一年，他們在台北的家中相聚，兩人之間冷靜而熟悉，聊著各自的生活，然後承認，當年那永不分離的承諾總算是破滅了！即使心是一起的，身體卻相距如此遙遠。他們疼惜地看著對方，深深地擁吻，那之後，他們把台北的家賣了，各自展開彼此的生活，只是，還留著那紙婚約。
夫妻名分牽絆彼此 若即若離心靈相守
很多朋友問她，既然這樣，幹嘛不離婚算了？她總回答：「唉呀，麻煩！」但其實就是想留著那個牽掛。即使他們都承認，彼此已經不像夫妻，卻依然不想正式解除這個身分，好似就算世界塌了，他們還能彼此倚靠。他們依然保持著聯絡，透過電話聊著彼此的生活，還包括了永遠無法讓對方定下來的新感情。起初，她會有點嫉妒，而他當然也是，透過彼此的問話，總可以聽出些端倪。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總之就是彼此傾聽，天下的好友不都這樣的嗎？他們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也常讓他們遇到的新對象卻步，但就算面對質疑，他們都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那個新闖入的人，而非心靈相守多年的「另一半」。
為再婚面對現實 簽字結束舊羈絆
該面對的問題遲早總得面對，當與她終於答應與交往兩年的男友結婚時，就表示必須跟他正式離婚。於是他們相約回到台北，也就是今天，在這家咖啡廳裡簽字。
他來了！他總是遲到，因為他總是忙碌。不過當他笑臉迎人地走過來時，她總會原諒他。他瘦了，因為剛跟女友分手吧？那些年輕女孩們總是不夠體貼，提出的要求比付出的關愛還多。他們跟以往一樣，如同好友般聊著彼此的生活。突然，他問起那個要娶她的男人，她簡單描述：體貼、溫柔、年紀較長、結過一次婚、有兩個女兒。他點點頭，卻很難形容他臉上的表情是哀傷還是疲憊。然後他拿出了簽好字的離婚證書，給她簽字，他的秘書已經打點好一切，不必煩惱。她簽字時才發現，這一切終於正式結束。她和他，不再有連結，不再是牽絆，就連存在的一點點溫暖，也只是對過去的懷念。
感情依舊在 承諾卻已破滅
他們沿著仁愛路散步，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交談。是那離婚簽字的力量吞掉了彼此的說話能力嗎？她不敢看他的表情，於是稍微走在他前面幾步。突然間，他用乾澀的聲音喊住她：「就這樣吧！就到這裡就好。」她轉過身，發現他的身體僵直，無法前進。她這才發現，當年許下「永不分離」的那種感情，依然存在他體內。她想向前擁抱他，但終究只留在原地，對他微笑地說聲：「你保重！」然後轉身離開。
她走了好一段，才發現眼淚早濕了衣領。「是什麼讓我們分開的呢？」她問自己。不過，她永遠不會去追尋這問題的答案。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