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只是凋零。」不死是因對這行業還有熱情,很多行業早該被時代洪流淘汰,柑仔店即是一例,極盛於50~60年代、復古於80年代,便利商店蠶食、量販店鯨吞,90年代同業紛紛凋零。官大興從25歲開店迄今48年,見證柑仔店興衰史,從食品批發行、變玩具批發店、再變懷舊柑仔店,從拼1角利潤到1元利潤、從賣冬瓜糖、麻粩,變賣機器人、汽車、吹泡泡,顧客從各路店東,變親子客、幼稚園老師、少年仔買童趣,他說:「很多事情,看開就好。」時代本該逃汰他,他的小店逆勢而為,卻因懷舊吸引親子同樂,成為追憶時光最佳去處,因不想被逃汰,而真實地存在。
現年73歲的順泰玩具店老闆官大興記憶力驚人,王哥柳哥大盒70元、涼煙糖5元、彈珠1包60元……,店內密密麻麻懷舊童玩、流行玩具,沒有標價,全記在他的腦袋裡。
「嘿嘿……我賣了48年,當然記得。」官大興不顯老態,回憶過往、日日精確,退伍:民國51年9月13日,開店:民國53年8月2日。
或許,這就是柑仔店人生,攢金柑糖1顆賣幾角的酸甘甜,歷練出的數字力。
「從小家裡窮,我父親被人家看嘸(台語意思:看輕)。」官大興身為家中老二,年少就離開故鄉彰化竹塘,種菜、挑糞、睡工寮、做苦力,各種活兒全幹過。25歲他體認:一定要做生意才能光耀門楣。
創業開店 擺脫貧困
脫貧的開始,源自於他的擅於觀察︰「永樂市場工作接觸食品行」、「蜜餞學徒接觸到蜜餞業」、「貨運行當搬運工接觸當年鄭州路玩具批發商」,帶他走進當時生意興隆的批發商號生意。
1964年因八德路「美而香」老闆黃姓好友牽線,他在景美創業開店「美合香」,後也牽成兄弟,由弟弟接手「美合香」木柵分店、哥哥也在石牌開過「美興香」。
原本做食品批發生意,主要供貨給景美、木柵、坪林一帶的雜貨店家,「我騎著腳踏車去坪林招商、發名片、送貨……」,生意極盛期落在50~60年代,當箭牌、飛壘口香糖尚未問世前,他賣牛奶糖,分鹹牛、土豆牛2種口味,他賣金柑糖,分大顆、小顆2種尺寸,過年賣冬瓜糖與麻粩、7月半賣拜拜用糕、中秋節賣月餅,全是他記憶裡秤斤論兩的熱賣商品,當時1個月餅賣價2元。
慘遭倒會 積極償債
1975年兄弟分家,他另展店「順泰玩具行」,開始接觸玩具批發生意。但人生往往最得意時最失意,當時因為信任友人慘遭倒會3次、前後慘賠積蓄近千萬元,賣掉房子、努力還債,靠的就是小店的批發生意。
台北市食品玩具批店,極盛期台北後火車站有德榮、太和、合發、泰山、一東、福永、金振成,萬華有義和珍、瑞華珍、登科,永樂市場附近有東源、金振發、山陽,民生西路有光華、和春、輝興珍、德美、合美等店家。
「民國90年前後,關掉最多家店。」官大興的店,從批發店逐漸轉型為零售店,3年前因車前路店面改建,遷至現址經營,是台北市僅存少數批發店。
採訪這天,認識50年、供貨48年的糖果供貨商剛好來送貨、領支票,錦昌糖果老闆林進生說:「柑仔店愈來愈少、吃糖果的人口也愈來愈少,現在生意大不如前。」他手上的支票金額、不及極盛期數字的1/10。
壓低價格 利潤微薄
「人生就怪怪,老天爺都給你排好好。」官大興怕自己太閒:「每天有小孩子上門,多趣味!」他說人到七旬,每天有在算數,比較不會老年痴呆。
官大興坦言:「我現在店面還是租的,只賺到栽培孩子長大。」
問兒子是否有意接班,他說:「1個兒子可能有興趣,但也嫌1元、3元、5元利潤,賺太慢。」走過一樣東西賺1角的年代,他認為「積少成多」。為搏客心,訂價視商品比大賣場低5~10元,因利潤薄,經營強調「不二價」,不只賣懷舊抽當、古早味玩具,連時下兒童最愛的「戳戳樂」、「吹泡泡」、「塑料玩具」也不放過。
問他生意難做:「為何還要繼續開店?」他拿出1本《台北老商號的故事》,他名列其一,早些年還因懷舊柑仔店上過電視,他有使命感,柑仔店文化一定要傳承下去。
官大興小檔案
年齡:1939年出生(73歲)
學歷:二林農業職業學校
經歷:
17歲 北上台北找工作,曾任五金行店員、食品行店員、小兒科藥劑生、染織廠學徒、蜜餞加工廠學徒
23歲 退伍後任蜜餞廠業務,後與友人3萬元合夥創業砂紙廠,慘遇火災心血付之一炬,返鄉種菜、任貨運公司搬運苦力
25歲 景美創業美合香食品行
26歲 與太太官吳秀騰相親結婚
29歲 因競爭者出現,開木柵分店三弟負責,景美本店交由四弟經營
41歲 開順泰玩具店(車前路)
70歲 因改建遷現址經營
店家資料
地址:台北市羅斯福路六段453號(捷運景美站1號出口)
電話:(02)2931-4616
營運概況
昔日營業額:利潤以角計,每日2~4萬元,批發客為主,過年旺季鈔票用布袋裝
今日營業額:利潤以元計,每日3000~6000元,散客為主,過年旺季日賣1~2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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