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不語的激活妹聽著派對裡的男女唇槍舌戰,她窩在角落嗑瓜子,亂翻手上的書,突然一句話跳入眼簾:「憂傷的盡頭是愛。」哇,她大叫起來,太美了!這時聚會的人都安靜下來。「憂傷的盡頭是愛,太美了!」她又重複了一次。聚會男女聽了,覺得此姝又犯文藝腔毛病了。「你們不懂嗎?管它條件不條件,最後愛才是救贖,愛終結了人類的憂傷與恐懼。」此時有個女子也悠悠地說:「但我是有愛情後才開始憂傷的。」「那一定不是真愛。」有人低聲回應。


有愛無性也沒有用
這一晚經過酒精與失戀催發,人人恍如詩人,於是每個人開始玩起對愛下注解的接龍遊戲。「只有愛沒有性,就像有廚房卻空無食材。」
「愛不佔有,也不被佔有。」「如果你愛人,就一定會有佔有或被佔有的獨裁欲望。」
「愛是神聖的瘋狂。」「當愛召喚你時,愛會給你加冕,也會將你釘在十字架上。」「愛讓人銷魂蝕骨,彷彿每一聲嬌喘都在榮耀著上帝。」十字架與上帝一出,有人嘀咕著,哇,轟趴聚會快變成布道大會。
眾人口沫橫飛,唯獨幹細胞雄世故地說:「世俗之愛多市場論,誰條件好就先被挑走。」有人回應:「但很多好男好女也沒被相中,很多爛東西卻被搶著要,這和緣分有關。」
「唉,總之女人不可愛,就沒人愛。」派對主人是老江湖,他這樣一說時,所有嘰嘰喳喳的麻雀都安靜下來,因為她們忽然看見了自己的不可愛。雄大聲接腔:「對啊,誰會愛很八卦的八婆!」激活妹回馬槍:「但我們也不會愛饒舌男!」
所有的詩人酒醒,又都變成愛情市場論斤論兩的浮世男女。


鍾文音《風月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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