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醍

念大學前,我和其他的視障孩子在特殊學校讀書,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視障會對我有什麼限制,下課後我們在走廊與操場上蹦蹦跳跳,把蹺蹺板當成平衡木在上面走動,打掃時間一樣得爬上窗台擦拭窗戶。

●視障者也能玩社團

直到搬入大學宿舍的第一天,同樣是站在窗台擦玻璃的動作,竟然引得室友驚呼連連,已經清理了一半的我只得「安撫」他們讓我做個收尾再說。發生打掃事件當時雖然讓我有著小小疑惑和不服氣,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開學後,小大一的我與其他同學一樣,希望找個有興趣又適合的社團參加,嘗試了幾個後,漸漸發現自己愈來愈難跟上大家學習的內容,對社團的想望也逐漸消失。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在資源教室(提供身心障礙學生適應學校生活的種種資源,如輔具、陪讀工讀生,及其他課業或心理上的支持)認識了工讀生小珊,我和她討論到課後活動,聽她說參加戲劇社,我對社團的好奇心又跑了出來。那時想著:如果有熟悉的人同在社團裡,會適應得快一些。我問小珊可否帶我去見識見識,她一口答應。

剛開始跟著小珊去上課時,老師帶著我們做些伸展動作,訓練我們的肢體語言,接著是即興編劇,依老師給的題材與小道具編故事。課程活動中,只要我沒提出我有困難,老師不會限制我參與,背劇本、即興演出沒問題,單手爬梯子也沒難倒我:老師要每個同學把一隻手放在背上,只用單手作輔助,去爬A字梯(修燈管或刷油漆用的那種鐵梯),不只爬上去,還要跨過最高的那階,從梯子另一面下來。

●匹夫之勇或畫地自限?

除了這些零碎的記憶,有一件事讓我永生難忘,既驚悚又好玩。那天,老師要大家輪流站在其他同學的肩膀上去摸教室的天花板。這個動作對我們這群以往沒有受過訓練的學生來說算是高難度,明眼的同學們在挑戰時就狀況百出,每當挑戰者險些踏空或失去平衡而伸手到處找支撐點時,總會驚得全場尖叫聲四起。

在大多數的同學都達成任務後,就輪到我了。對於這種高難度動作,老師並沒有勸我放棄的意思。也許是老師肯定的態度感染課堂氣氛,同學們配合地找了個男生,讓我上到他肩膀上去碰頂。一開始還好,但隨著我的位置愈來愈高,恐懼的感覺也隨之加深,在我蹲在同學肩膀上準備站起來時到達極限。

雖然有同學扶著我的腿,但是手沒得抓還是讓人很不安心,腦子裡的念頭是「絕對不能摔下去」,否則不但我受傷,扶我的人也會遭殃。蹲久了又很緊張,撐我的同學肯定覺得很重,有點想放棄,不過都已經站在這個高度,大家跟自己都這麼賣力,放棄了很可惜。就在某個瞬間,不知哪來的膽子,放鬆了身體便順利站起來碰到天花板了。

這瞬間的心情,搖搖晃晃有點不踏實,但更加驚喜,沒想到真的成功了,好像自己締造了什麼金氏世界紀錄似的。

每每想起這段回憶,總覺得從中獲得很多啟發。怎樣算匹夫之勇,怎樣叫作畫地自限?我沒辦法劃清兩者界線,在成功觸頂前很危險,嘗試後的成果卻顯示這是自我突破。

那時促使我站起來的信念,是專注地踏穩每一步、維持平衡、尋找所有攻頂的機會,而最重要的是老師對我做的決定所抱持的信任與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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